四、我要喝水

    热、热、热，李自成自从被枷号以来以来，就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热浪的袭击，可见这老天爷都对自己不公平，都来责难自己，他能够感觉到的就是身上的水分正在被无情的烈日一点一滴晒干，原来还有的汗水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了，脑袋是昏沉沉的难受。

    渴、渴，渴，现在自己的嘴里已经感觉不到口渴，只是一阵一阵的泛苦，有时候连吐沫都没有，嘴里像是被暴晒的土地一样，尽是裂痕。身上是一阵灼热的疼痛，更难受的就是渴，若问现在自己最想要什么，那就是水，哪怕污水甚至是尿水，自己也会把他当成玉液琼浆的

    李自成试图让自己睡过去或者叫昏过去，这样自己就可以少受点罪，那样就可以让那些衙役再把一桶凉水泼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醒过来，可是他现在已经做不到，想睡已经成了自己最大的奢望，现在自己感觉到的就是难受，难受，真的很难受，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衙门外的人们慢慢的多了起来，李自成抬起昏沉沉的目光看看，隐隐约约的似乎认识里边的一些人，他们小声地指点着自己，似乎在议论着自己的罪行或者罪有应得，或者是告诫自己的家人不要犯和自己一样的罪行。

    “你这挨千刀的，竟敢这样的毫无廉耻，欠人家的钱不还，真不要脸！”一个老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就有人把手中的烂菜叶扔了过来。虽然挨了骂，但是李自成很高兴，你在木枷里奋力扭摆着头，希望用自己的嘴能够接着扔过来的那些烂菜叶，可是自己脑袋能活动的空间实在太小了，什么都没有够着，身上反而更难受了。

    “看哪，看这个不要脸的，还不低头认罪，还在这里仰脸不服气呢？揍他个龟孙！”一个年轻小伙子突然冲了上来，伸手就给了李自成一个嘴巴。然而昏沉沉的李自成去感觉不到疼，反而有一种清香的感觉从自己的鼻子边上滑过。

    “你还看，我捏死你给狗日的！”那小伙子说，伸手狠狠的捂在李自成的嘴上，顿时一阵生鸡蛋的腥味传了过来，李自成的脑袋顿时一惊，不由得伸舌头舔了一下。原来这年轻人的手里竟然握着打开的生鸡蛋。

    “去去去，你想干什么？”一边监视的衙役似乎看出来什么不妥，赶过来干涉。

    “这人太不地道了，不打他几下我心里不痛快。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年轻人说。

    “去去去去，该到哪玩到哪玩去，别在这里胡闹！你也想枷号吗？滚！”那衙役说着，把手里的水火棍抡了起来，作势要打的样子，那年轻人只好退了下去，但脸上还是愤愤不平的样子，让那些衙役们也不好说什么。

    人群又多了很多的人，像是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当家的，当家的，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一个衣着褴褛的年轻女子向自己扑了过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声嘶力竭地问自己怎么样，那模样看上去也着实可怜。

    “我渴，渴，难受，能不能给我点水！”李自成看着这个女子，认出是自己的妻子韩金儿。

    “额，水，水，水！各位仁人君子，大爷、大婶、大娘，你们谁有水，给我一点水？我当家的，快要渴死了，要渴死了，你们看，可怜可怜，行行好，给点水……”韩金儿听清楚后，连滚带爬的向四周的人们哀求，不住地磕头作揖，声泪俱下，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我这里有水。！”

    “我这里有水。！

    “我这里有水！”

    人群中躁动了起来，顿时有几十个粗瓷碗从人群中伸了出来，盛满清凌凌的泉水，有的还是晶莹透亮的温茶水。那女人不住声的向人们道谢，端着水向李自成爬去，还没有到身边就不住声的对李自成说“当家的，当家的，水，水，水来了！你快喝点，快喝点！”

    “干什么？不知道这是县衙要犯吗？欠人家艾举人的钱，那可比欠租更重的罪行，还要昧帐，不宰了他算是便宜，还想喝水，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吧？”一个衙役走过来凶巴巴的对那个女人说。

    “大爷大爷，你行行好，行行好，那是我当家的，你看他快渴死了，快渴死了，就让他喝一口水吧，你行善积德了？可怜可怜我们吧！大爷！”

    “行善积德？行行好？老爷让我在这里看人犯，我却在这里伺候大爷！可怜你们？晚会老爷出来打我屁股的时候谁可怜我？滚。滚，滚!”那衙役大声呵斥着，一把夺过那个女人手中的碗，一甩手扔出老远，还照那个女人身上狠踢了几脚。

    “大爷大爷，你行行好，行行好，给我当家的喝口水吧！”那女人看那个衙役要走，一把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

    “大爷大爷消消气，别给女人一般见识，别给女人一般见识。”有几个年轻的后生跑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拉住那个衙役劝他说。韩金儿趁势爬了起来，连身边递过来盛水的粗瓷大碗都没有接就爬到了李自成的身边，再次痛苦着说：“你怎么样？他们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样？”这女人似乎被悲痛打晕了，只会机械的问这一句话。

    “水，我要水，水呀！”李自成昏沉沉的，下意识的嘴里嘟哝着。

    “水？有水！”韩金儿见那个衙役没几个年轻人纠缠着暂时过不来，捡起身边的碗渣。一咬牙划向自己的手腕。一抹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他赶紧把自己的手腕递到自己丈夫的嘴边。李自成在半昏迷中闻到鲜血的味道，张嘴就喝了几口，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睁开眼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大声说：“你这是干什么？快来人，救人哪！”

    “你们都是死人哪，还不上来把这个疯女人赶走？”那个衙役向正在衙门下的几个同伙喊道，他们几个应该都是看管李自成的，但是因为天气太热，几个人都躲在县衙门前的廊上乘凉，看到这个情形，也都拿起身边的戒尺水火棍赶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把那个女人拖到街上。

    “呵呵呵，这女人可也真俊俏啊，怎么样？想给你老公喝水是不是，回去洗的滑溜溜的，陪老子玩高兴了，说不定还能给他点狗尿喝，怎么样啊？”一个年轻的衙役下流的对那个韩金儿说。

    “放你你娘的屁，你这说的算是人话吗？”人群中传过来一声骂声。

    “谁骂人？是在骂我的吗？”那衙役转身向着人群问。

    “连骂谁都听不明白，官府养这些狗才有什么用？”

    “谁家缺八辈子德了，才生下这么一群畜生！”

    “狗奴才。没有人性！”人群中骂的人更多了。更有甚者，这群衙役竟然发现一位老汉竟然端着一碗水走到李自成身边准备给他喂水。

    “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几个衙役赶回来站在李自成的身边，抽出腰刀做出威胁的样子，还有一个衙役伸手夺过那个老汉的茶碗，甩手扔了出去，嘴里还骂了一句：“去你奶奶的，你这老不死的？”

    “把我的茶碗捡起来，你这没人伦的东西！”那老汉愤怒地对那个衙役说。

    “你想干什么？想干什么？”几个衙役忽然发现有点不对，人群慢慢的把他们包围了起来，而且越来越近，眼里喷出的怒火足以让他们胆寒。

    “大家围在这里干什么？想看李自成吗？离远一点也可以看看，示众示众，就是让大家看的么？散开一点，散开一点吗？”一个人从人群外挤进来笑着对大家说。李自成认出那个就是在县衙里为自己求情那个人。

    “高班头，李自成现在快要渴死了，她婆姨想给他点水，可是这些衙役老爷不但不让人喝水，还说点缺德的话，你给评评理，天下有这样的事么？”

    “奶奶的，这是什么世道？”人群中有人愤愤不平地说。

    “谁说的，站出来，奶奶的，你那是造反！”一个衙役看见了高班头，胆量似乎壮了不少，大声说。

    “哎哎哎，说什么造反呢？老百姓发几句牢骚，不要大惊小怪的，李自成渴了，就让他喝点水嘛？欠人家钱又不是死罪，是吧？几位不想动手，那就让他婆姨给他喂点水也不是不可以？伙计们，公门之内好修行，与人方便又怎么不是与自己方便呢。”高班头笑眯眯地说。

    “那老爷知道了我们怎么办？高班头，这个我们可做不了主。”一个衙役头目模样的人对那个高班头说。

    “不要你们做主，太爷怪罪下来由我承担，现在我就去禀报太爷！”随后又小声对衙役说：“众怒难犯，真要把他们惹急了，引起民变，安有你们的命在！”

    “高班头说的是，你还是快去禀报太爷吧！”那几个班头也跟着说。

    “乡亲们，不要吵，我跟这几位衙役大哥说好了，你们不要乱，不要乱，现在就可以给李自成一点水喝？他婆姨呢？”高班头说。

    “高大哥，我在这里呢？”韩金儿他的身后说。

    “什么大哥小兄弟的，别拉近乎。你叫我班头老爷，现在你先到一边包一下伤口，让别人给李自成水喝，放心吧！”高班头说完，转身就进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