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开的坚持下，终于还是定下了出发的计划。石开道：“我们就先往那个‘囡囡’的方向，慢慢前行。我把巴不德的私产折一折带上。等到了地方，看那个‘囡囡’要是个好相处的，就把巴不德的家产分还给她；要也像她父亲这样，那就不如捐给我们，做天下巡游之资。”

    两人又商议了一路之上的许多细节。当晚，石开甩着条花豹尾、拿着把崩了口的板斧进了堡衙，钻在巴不德的卧房里又过了一晚，后来就加紧理账，烧化了巴不德的遗体，装了一盒。九月二十五，新任堡主、队正带着些随从来到南山堡，和石开完成了交接。石开一身轻松，当日里入了小成，以通传心法收束了灵气。

    九月三十，石开向新堡主将巴不德的私库兑了些仙金仙银仙玉，并向库里换出了些寻常金银。石开登记上了南山堡的修者名册，领了一个月份的资粮和简易玉锁，和堡里的许多熟人道了别，坚定拒绝了堡主要派队正护送一程的好意，只称要按武斗心法训练自己。临行时，新堡主将石开送出南山堡北门，悄悄交待：“贺大人让你出发前去见他一趟。”

    朝九羊府方向奔跑了半天时间，石开找到陈拓在路边预留的记号，给陈拓匀了些资粮、重新商议了状况。南山堡外纵横二十余里的良田早已在视野中消失不见。石开奔行在两山之间的大路上，陈拓穿行在半山间的树林里，不时向前向后检查周边有无危险痕迹，向石开偶尔以各种兽鸣声发出示警。到了夜里，石开就近取材，做了粗糙的防御阵，在阵里休息；陈拓在离道不远的地方守上前半夜。后半夜中，石开采气修行，陈拓在山间设了陷阱，回复精力。天色不亮，大路上与山间唿哨兽鸣应和，两人各自收拾东西，再度向北奔行。

    一路奔跑了三天，石开气感已经凝实，小成一品的境界渐渐稳固。这天下午，两边的山林渐渐向后退去，石开的眼前开阔起来，远方又有一顷顷良田渐渐拉近。石开唿哨几声，听到了兽吼的应答。石开沿路向下奔跑而去，忽然仿佛撞进一片泡沫，灵气又变得浓郁起来，迎面是一股泥土里翻起来的清香，知道已是进了九羊府的阵法范围。

    看看日头不算太早，石开放弃了在九羊府凡人区见闻一番的想法，只问过了路，就直奔府里来。府阵门却是敞开的，不时有人出入。阵门外有两个护卫，见石开奔跑得近了，往阵门口一拦。石开停步，亮起自己的修者身份。护卫查问一番，向阵里传去信号。

    没过多久，府阵里走出个青袍使者来，问道：“南山堡遗留急案报线索的是哪个？”

    阵门护卫指了石开，那使者就把石开引入阵内，直接来到巡案衙。贺立亲自出来，见是石开一人，就下台阶来携着石开的手，带到衙里一处静室坐下，倒了茶，问道：“你倒是进阶的快。这里可以随意说话。是怎么回事？”

    石开放下心来，只说已把巴不德的部分私产归在了自己名下，准备去调查其后人状况，顺便沿路历练自己。

    贺立合了会眼帘，才抬起眼皮说道：“也好，那就先稍坐一会。等太阳落了山，我带你去我私宅，再和你有些交待。”

    正说些嘘寒问暖的话，一个衙役敲门进来，拿着张纸，道：“大人，您前几天递的本子，复文下来了。”

    贺立收了纸，等那衙役出去带了门，对着石开的面展开。贺立越看脸色越沉。等到读完，贺立似乎已压不住火，轻声道：“不该我的事，不要我多管。好，你等着逃了的陈拓慢慢再给你上文吧！”

    石开只当做没听见。不久，天色渐黑，贺立散了衙，带上石开回到家里。

    当晚是简单的家宴招待。席后，贺立安排了石开的客房，石开放下东西，随贺立到前院里。

    贺立轻轻摇头：“我本以为你事做得明白，却不想你如此马虎大意。我交待过新去堡主，让队正送你过来。他们不至于不听，应当是你死硬拒绝。”

    石开答：“谢谢贺大人，确实是小子任性。”

    “你应知道，知人知面难知心。原本你所认识的人，在不同的情况下，其想法也会变化。凡人但说七分话，不可全交一片心。”

    石开应了。贺立轻叹了口气，收起责备的眼神，去中堂上取下一对备着的锏来，执在手里。

    贺立对着石开道：“世间灵兵，以刀枪类最多。灵刀虽锐，善屠灵兽，但如遇强甲魔皮，就难透体，易损锋刃，与世间凡刀同理；枪矛之属，在常人手中，只取其长；善用之人，则可谓百兵之王，出神入化，但最难精通，不可速成。我传你灵锏一对，用的是落仙锏法，便于步战。我先不用灵气，你往边上让让。”

    石开退在一边，看贺立边舞边传，传的那歌诀是：

    “击刺点拦格压枭，架截吹撩盖滚扫，锏劈拧转腰随步，落仙蔽日鬼神嚎。”

    虽然灵气不显，锏上无光，那锏法使动，庭院里依然是一阵狂风卷叶，树木飘摇。舞到后来，渐渐有金光涌动，仿佛两条金蛇缠体，飞旋盘绕，倏忽则如电光闪烁，滞涩时若压顶墨云。贺立在其间身形流转，让人目眩神摇。

    锏法舞毕，贺立把双锏给了石开，叫他运气激发，详细指点了步法脉息配合。教了半晌工夫，见石开粗粗入门，贺立道：“在这里不许放气挥舞。等你把基础打得实了，再去游历不迟。”

    石开谢过，贺立自己回了后堂。

    次日贺立自去衙里，石开早饭后练了一阵锏，和贺立的管事打了招呼，说去府外散散心，不久便回。管事见石开把灵锏和包裹都留在客房里，同意放行。

    石开出了九羊府，在府外路旁东走走、西逛逛。今年的灵谷凡谷早已收完，田地也已经翻整。府外隔出十余里空地，再往外去，沿着路边，少不了许多凡人市井村庄。石开找到一家酒店，就有酒保迎接上来：“客人，是打火还是住店？”

    石开答道：“来接个人。这两日可有个比我大概高个一头，应是穿着苍绿劲装的人在你这入住？”

    那酒保打量了下石开的个头，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