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没有适应者，所以我也无法确定。”沃木老实回答，“但我好像可以看到一些原本看不到的东西。”

    “你是说真纹所触碰到的新视界？”戈泽姆追问道。

    “不是，就用肉眼看到的，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说非常巨大，要不是其他人都说没看见，我都以为中心社区要发生什么大灾难了。”

    晶耶芙没好气地说：“肉眼看到的和适应者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病情加重了吧？”

    说完又觉得不太礼貌，象征性地补充了句：“那你适应了什么东西么？”

    “不告诉你，除非母亲开口问我。”

    被沃木一口回绝的晶耶芙只能郁结地在心底发着牢骚。

    “本以为是个不错的突破口，看不出还挺谨慎的……”

    由于冷真这个始作俑者已经决定暂不开金口，除了沃木，另外两人的社区经验远超普通人，在涉及自身隐私的话题上都不愿意多谈，这导致聊天群一度陷入沉默。

    直到5分钟后，戈泽姆才将其打破。

    “组织者不参与进来，我们能获得的信息非常有限，但也可以倒推出一些东西。

    “比如你们主要活动区域是否在八环六限，这是个很大的范围，不会指向个人的。”

    沃木和晶耶芙想了想，都表示了肯定。

    “这样就能基本确定组织者连接意识的能力是有极限的，但仍然是个跨度巨大的区间。

    “大到星系，小到城镇，他本人也极有可能生活在六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愿望’到底是什么。

    “我已经调查过，低阶适应者，他们能影响物质的范围不会超过自己所在的城市。

    “如果我们分别处在不同的行星世界，但却被强制联系在一起，这种能力至少也是域主级才能拥有，我不认为我有能力满足域主级支配者的愿望。”

    一番话下来，晶耶芙刚平静下来的心神又翻涌起来。

    “果然其他人也在用自己的渠道和方法调查这种现象……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更关键的是，这位组织者是否知道我们所有人的具体位置和信息，当然对于域主级支配者来说，几个刚刚成为适应者的新人应该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没有不敬的意思，只是如果知道‘愿望’是什么，我们也好确保自己的安全和明确自己的任务。

    “另外，我刚发现自己可以单独连结一位成员进行交谈，说不定能更好地交换情报，你们谁有兴趣的话可以找我试试。”

    眼看着戈泽姆又不动声色地将矛头指向自己，冷真暗叹不愧是混迹过官场的，懂得利用话术引导人群站队，牢牢将人势攥在自己手里。

    “霸气侧漏啊……这么快就掌握了私聊技巧，面对疑似域主级支配者还能平静阐述自己的推测，变相施加压力……”

    这次连沃木都没再为冷真开口，毕竟表面上戈泽姆说的句句在理，也没有夹枪带棒地引起冲突。

    晶耶芙看有人主持大局当然懒得做出头鸟。

    被戈泽姆藏掖着气势控制住场面，冷真焦躁了几秒就恢复过来。

    “他也在探测虚实，但我凹人设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了，不能被他一两句话就破坏，面对面我可能装不下去，但可以像聊天软件一样编辑修改信息和情绪后再发送的话……不慌。”

    沉思片刻，冷真恳切地传递道：“这位朋友，为什么一定要把人心想的那么阴暗复杂呢？难道只有宏大的愿望才代表幸福吗？

    “一具健康的躯体；一位知心的朋友；一个温暖的家……

    “幸福就像玻璃碎片，平时不会被注意，甚至会被当成垃圾处理。但只要稍微调整角度，它就会反射出光芒。

    “在这个各文明残酷角逐的中心社区，找一群永远不知道彼此身份，不同种族、没有利益纠葛的人，通过纯意识进行心灵上的沟通，分享一些趣事，也不用担心世俗的人际关系。

    “这难道不是一个很有意义的愿望吗？”

    和戈泽姆拐着弯试探相反，冷真光明磊落的胡扯简直无懈可击，将对方作为攻击点的“愿望”直接化为虚无。

    为了提高可信度，冷真没有像一开始那样无厘头，而是掺和着真挚的情感，再用从萨贲那里获得的社区知识，开展简单的思想实验，模拟出一个大概率存在的文明图景。

    即，这么多的智慧种族拥挤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生存竞赛必将是残酷严苛的。

    一开始冷真也幻想过，中心社区的智慧生命会不会在精神层次上远超地球，毕竟在以茵主星目睹的一切都或多或少有违原本的常识。

    执法者对犯人尊重的态度，多种族在同一地表共存，高度发展的科技，漫长的寿命。

    这里的文明间是不是和谐相处，没有纷争，共同和平发展的呢？

    但随着魔竞队出现，以及庀古描述的利益至上价值观，再借由戈泽姆的视角目睹了努津对亚敦的抗争。

    冷真明白了，中心社区不是什么天堂，而是直白露骨的文明绞肉机。

    作为当事人的戈泽姆听到这段话，下意识触动了一些儿时的记忆。

    但他马上回过神，自己的这次试探已经石沉大海，并且意识场中的立场倾向又折转回去。

    其实冷真就算一句话也不说，对他的目标也没有任何影响。

    戈泽姆单独找人私聊又怎么样，除非他们知道『吞噬星空』的秘密，否则等到时机成熟，还是逃不了被冷真逐个吞噬的命运。

    但这个群聊对冷真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情报互换，特别是对初入社区的萌新来说至关重要，目前的冷真只能听信萨贲一家之言，那些驳杂的讯息通过交易塔验证又得不偿失。

    有一个多方检验的平台可以节省很多成本。

    所以他需要一个气氛活跃的聊天群，一开始有沃木和晶耶芙自行开展效果还不错，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一些新鲜资讯了。

    然而戈泽姆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领导者，他不会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这个意识场的安全与否是他最关心的，通过激化矛盾和祭出私聊作为杀手锏，成功把天聊死。

    这种互相戒备，死气沉沉，全员私聊的氛围，对冷真而言弊大于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