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另外两道意识也传递了信息，十分热烈。

    “谁是你母亲？骂谁呢？”

    “不对，你不是母亲，你也是母亲的其中一个孩子吧。”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正常人了，希望其他人能正常一点。”

    “你为什么要骂人？是不是因为我有病就歧视我？”

    “刚才提问的人呢？我们单独讨论讨论。”

    用拇指和中指揉搓着太阳穴，冷真刚建立好的心理防御工事瞬间崩溃。

    “信息量太大……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但联想到戈泽姆现在可能产生的心情，冷真觉得舒畅许多，总算有人和他共同分担这份痛苦。

    他甚至希望戈泽姆能吸取这次教训，今后少开点金口。

    冷真早就知道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信息轰炸搞得自闭。

    “只能怪戈泽姆太变态了，从他掌握真源，理解物质的速度就知道，说不定他已经考虑了很久，猜测了一些东西才选择开口。

    另外两个人在这之前都没感知到真念相通的具体人数，这就是差距……”

    “我在问他。”戈泽姆简洁的表达方式很对冷真的胃口。

    “对，让母亲大人好好教育教育你！”

    话题终于全部指向了冷真，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吞噬星空』系统构建的不便之处。

    他没办法假装不在。

    “这怎么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明明应该是极具神秘色彩，各种装神弄鬼的套话、欺诈才对啊……

    怎么莫名有种逗比气息……

    戈泽姆应该是准备了些内容的，但发挥不出来，估计挺难受的。”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冷真知道必须说些什么了，不然他的动机会显得更加暧昧不清。

    “但我要说什么呢？对了，喜剧人！”

    冷真突然发现其实这样的展开很方便他建立喜剧人的设定，如果都是戈泽姆这种神威猛男，根本恶搞不下去。

    略微思索后，冷真决定先不长篇大论，随便抛个莫名奇妙的梗，让他们自由发挥，自己从中获取信息，再找准时机加入话题。

    “谢邀，人在搬砖，刚进工地，利益相关，圈子太小，匿了。”

    传递完冷真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要有玩梗天赋，这里面每一句都是真实写照，即真实又双关地展现自己，能让建立人设的过程更加顺利。

    “只不过这样一来，只要我人设不崩，这个群聊以后恐怕很难有什么正经内容……”

    呼出一口气，冷真轻松地迈向施工现场，准备开工。

    晶耶芙在飞船驾驶舱中险些操作失误。

    她正在参加一项名为『微行星障碍赛』的空间竞速赛事。

    在全场4800公里，布满大小不一的微行星中穿梭并率先抵达终点就算获胜。

    在刚收到戈泽姆的信息时，她就差点撞上一颗小石头，但紧随而来的是更加刺激的爽快感。

    期待已久的神秘联络人，思考对话内容的同时，维持高水准的驾驶操作，这让晶耶芙的神经紧绷到极限。

    但这种热情仅仅体验了不到10秒钟，就被熄灭了。

    最先的提问者还算正常，情绪接触下来应该是个较为冷酷、理性的人。

    第二个随便认妈的家伙虽然好像脑子有问题，但至少有他自身的内在逻辑。

    而最后这个人，从感知上较为特殊，处于引导位置，但说出来的话让晶耶芙甚至怀疑对方不是一个生物，而是一台程序错乱的机器人。

    觉醒真源后经过这十几小时的消化，结合一些资料，尽管还是难以置信，但种种现象表明，她应该成了一名适应者。

    之所以用应该，是因为她还没有可支配的适应物。

    在最初的质问被否定后，她开始后怕，因为所有资料中都没有介绍关于可以让普通人成为适应者的方法。

    不论从追溯不到源头的历史长河中，还是广袤辽阔的中心社区里，都找不到相关描述。

    正因为对自己搜集情报能力的自信，才会如此害怕又兴奋。

    这意味着她此时此刻正遭遇一件极小概率事件。

    最极端的情况，这是自宇宙诞生以来，或者适应者出现以来，从未发生过的。

    次一级，曾经发生过，但因为概率太低，或者条件过于苛刻，没有得到记录和传承。

    晶耶芙本想自己调查完再找那个让自己变成适应者的神秘人了解情况，至少自己掌握了一些主动权。

    但真正理解自己的处境后，她反而不敢了。

    她对适应者的世界并不十分清楚，过去也只将适应者当作和她共享一个世界但彼此间很难有交集的一群人来看待，就和都市传说差不了太多。

    她决定继续搜集资料，也许只是这方面的信息自己并没有过多接触才了解不全面呢？也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而直到戈泽姆打开聊天窗口，她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那就将遭遇变为奇遇！当作生命中最后一次冒险，不经历这世间最离奇的体验怎么对得起自己的一生？

    晶耶芙心里这么宽慰着自己。

    戈泽姆的第一声质问，让晶耶芙松了口气，同时震惊于自己竟然没注意到意识连接中还有其他人。

    因为在比赛中突然被打扰，当时她没考虑太多，几乎是自己的常态反应，传递出去才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然而，聊天内容急转直下，和预期全然背离，在这之前经历十几个小时的郁悒，那种隔靴搔痒的刺激与期待，全部化为了泡影。

    她深感自己遭到了背叛，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话。

    这种闷闷的心情让她无法继续专心比赛，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肯定是机毁人亡了，当机立断，用力将操纵握把向右一撇，退出了比赛。

    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信息传递再度开启。

    “既然母亲在忙，我们几个可以聊聊啊。”

    “他是用自己的方式理解那句话的含义么……”晶耶芙有些难以置信地想着，“既然要弄清楚疑问，对话延续总比保持沉默要好。”

    “你为什么要叫他母亲？我感觉，那是个男性或者无性繁殖的人种。”晶耶芙肯定地说。

    “因为我是深空的孩子，只在书籍或行星世界见过别人的父母，但比起父亲，我更喜欢母亲这样的角色。

    “所以听到来自深空的呼唤，下意识就将这个意识当成母亲了。”

    “深空的孩子？『滤网』的员工？”

    和晶耶芙有相同想法的还有默默旁听的戈泽姆。

    沃木此时正艰难地钻进一扇破损的房门，这间房间属于一艘被星盗袭击的民用飞船，损毁相当严重。

    他用随身携带的设备扫描整个房间，同时在脑海里问：“你们也都听到呼唤了吧？”

    “对，你能复述一下你听到的内容吗？我想和我听到的对比一下。”晶耶芙这时已经平静下来，原来这个人只是不擅长表达，而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沃木欣然接受了晶耶芙的建议，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完整信息。

    “果然都是一样的……你不觉得这段话语很错乱吗？像古籍中恶魔的煽诱，什么王的力量，直接说适应者不就行了？”晶耶芙驾驶着小型飞行器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她现在根本没心思思考下一个目的地。

    冷真没走几步差点破功，他犹豫着要不要介入群聊将话题引导到别的地方，继续讨论这段提示无异于对他反复鞭尸，更别提对搜集情报有什么作用了。

    “戈泽姆一定很失落吧……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我选对人了……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也不知道这么巧啊。还好，他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他自立为王的事情，不至于太尴尬……”

    “可能是什么隐喻吧，真正的含意我们还没理解而已。”沃木始终立场坚定地为冷真说话。

    “所以，你们现在都是适应者了？”戈泽姆冷不丁地再次开口。

    冷真倒没从他的情绪中感受到尴尬，反而为了融入对话，刻意将上位者气质尽可能地压制下去。

    “真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冷真赞叹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