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极苍生:凌空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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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琉光

    臻溯的这个猜测,大约是再也无法得知真相了。

    于是,他问了下一个问题:“掌门说让我去剑冢,理由是她毁了我的剑……”

    “她这么说,不过是与你说笑罢了。若你功力不够,是请不出兵刃的。即便强行取出,也会被兵刃反噬。”

    殷生则问:“原来掌门是会说笑的人啊?我还以为她总是不苟言笑。”

    杨清正摇了摇头轻笑,没有再议论掌门是个什么样的人。

    殷生见状,也连忙转移了话题:“师兄,你说掌门毁了你的剑?”

    “对,我们两个对了一剑,她怕伤我,便收了剑气。这一放一收,我的剑便被震碎了。”

    “还好掌门对你手下留情。”殷生道,“你也是胆大,竟然敢与掌门硬对一剑。”

    臻溯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只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找到了她剑气中的一丝破绽,我也就没有细想,直接攻了过去……”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舒服了许多?”杨清正问。

    经这一提醒,臻溯试着运了运功,随后道:“还真的是好多了。适才从平台上下来时只觉得疲累,没想到现在运功,反而比上去时更加顺畅。”

    “我猜,掌门大约是用她的功力帮你打通了经脉。”杨清正道,“否则她也不会叫你今晚便去请剑。”

    “还能如此?”殷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臻溯也十分震惊:“可……她如何掌握得好这一瞬的分寸?她能如此精准地估计出我的功力深浅吗?”

    “那倒未必。”杨清正忍着笑意说,“她本意大约只是要试你功夫。若你功力不够,被她震碎骨头内脏,也都是有可能的。”

    臻溯从小在深宫中长大,行走江湖的经验的确极少。即便是也曾经以命相搏,可那都是他算计过的、有过准备的、值得的牺牲。如今天这般经历大难而后知后觉,他大概还是第一次。

    见他一时间后怕得说不出话,殷生忍不住想开个玩笑:“我们的皇子殿下怕是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吧?毕竟从来没有被当作普通人看待过,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差点被‘草菅人命’的时候,对吧?”

    杨清正忍不住敲了殷生脑袋一记:“数你嘴毒。”

    “没事。”臻溯毕竟见多了大场面,平复心绪的功夫确是一绝,“我会学着习惯。”

    “那一会儿入夜,你就要去请兵刃了?”殷生又问。

    “对。”臻溯道,“你还没去请过兵刃?”

    “没有。嗨,我请了也不用,那还何必呢?那些神兵利器,还是留给你们用吧。”说着,殷生自己叨了几口菜。

    “对了师父,你请的兵刃是?”

    杨清正起身:“在我房里,我取出来给你们瞧瞧吧。”

    片刻后,他从里间转出,取出一柄十分细瘦秀气的长剑。此剑的剑身要比普通的剑更长一些,只看剑鞘与剑柄倒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来。

    可当它出鞘后,臻溯与殷生才领略到神兵的神奇之处——只见那剑刃闪着渐变的光芒,靠近剑柄一侧是青蓝色,而越向剑尖方向却越发银白;那色泽也并非死气沉沉的,而是灵气逼人,便如水光一般流动。

    “这是琉光剑。”杨清正道,“这些年我都在宫里,也用不到它,在这青山之中,它也会自我净化,想不到已经变成了这样的颜色。”

    “师父的意思是,从前它不是这样的?”

    杨清正点了点头,指着剑尖道:“刚请出来时,这里是鲜红的,也是逐渐变色,越往剑柄这边,越白。”

    殷生下意识道:“红色,是人血喂出来的吧……”

    “也许吧……”杨清正将剑入鞘,琉光的光芒便被收敛了起来,“从前的冥剑宫的确是鲜血染就的。否则也不可能将天下神兵全都聚在冥剑宫的剑冢当中,更遑论能让有资格的弟子进去请剑了。”

    听到这儿,臻溯一时间竟觉得难以想象。那么多神兵利器,从前散落在各地的时候,是不是很容易被不合适的人占据?是不是常常有人剑互噬的事发生?

    殷生则突然想起了一事,问道:“对了!尔哑师兄,他因为请出了尔疏剑所以才叫了尔哑。那么师父您?”

    “我也有这样名字。师兄弟们都叫我琉清,只是现在来往的多是徒弟、徒侄,这名字便不常用了。”

    “那等师兄请了剑出来,也能改名字了?”殷生道,“那时,师兄便能彻底跟过去的身份划清界限了。”

    “那倒是不错。”臻溯由衷叹道。

    殷生与杨清正都看出了臻溯仿佛有些心不在焉。而如果他不愿意主动说出原因的话,想问也是问不出来的。

    于是杨清正便说:“差不多了,小溯你进我房里去打打坐吧。掌门刚帮你打通经络,还需你自己用功才行。待你运功走完两个周天,时辰便差不多了。”

    这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臻溯了解到了太多原本不知道的事,即便他再聪慧,一时间也的确无法全部消化。

    而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只怕这样的信息仍旧会以这样的速度进入他的耳朵、他的心里。所以,的确如师父所言,此刻的他需要独自待一会儿,需要专心用功才是。

    虽说在专心致志练功之时,人的头脑中往往是不思索任何事的,是放空的。可最奇怪的就是,即便头脑是放空的,可在用功之后,这些事却仿佛已经被认认真真考虑过了一般。

    从前臻溯便时常用这个方法——如果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事,便去打坐,去练功,去冥想。当功课结束,事情也常常也会迎刃而解。

    这次也是一样。当他如师父之言,运功走了两个周天之后,他的心绪果真重归宁静,适才的繁乱也都变得工整了起来。

    从里间出来时,殷生早已离开,只剩下杨清正还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