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飞鸟归山。

    三人围着张木桌子吃完饭。

    炖了三个小时的野鸡炖蘑菇散发着浓郁厚重的香气，还有一锅柴火饭，两碟爽口的泡菜。

    婆婆还是只吃了一点就说饱了。

    李岳岳已经开始拿鸡汤泡饭了。

    李念就对婆婆说他们准备明天一早就下山。

    正在埋头吃饭的李岳岳抬头瞄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婆婆想了想，就叮嘱他明天下山的时候小心，要注意安全什么的。

    等到吃完饭，山里的气温已经有点低了。

    婆婆就回屋里休息，两个年轻人就去洗碗收拾。

    等他们回到屋里，李念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扯。

    转过头，是李岳岳满脸疑惑的表情。

    李念叹了口气，拉着她坐到炕上，才小声对她说：“我今天下午的时候准备给婆婆检查一下身体，发现了一些情况。”

    当时李念准备用精神力检查一下婆婆的身体健康，结果刚一接触，李念就感觉有些不对。

    婆婆的心跳，呼吸都还有，但是身体里没有血液流动。

    再仔细探查，李念发现婆婆的身体并不是生物体，而是类似于一种灵体。

    李岳岳指了指自己。

    “不，跟你还有些不同。”李念明白她什么意思。

    “你虽然也是一种灵，但是你的身体是真实的，是由无数个细胞组成的生物体。

    “而婆婆的身体更类似于一种人造物，就像是一个可以行动的人体模型，还会呼吸，还有心跳。但是如果受到伤害的话，就会变成一种虚幻的存在，所有的损伤会转换成构造体的消耗，或者说是某种构成能量的消耗。”

    李岳岳表示勉强理解了。

    “我当时就有些奇怪，然后给婆婆用了下意识链接。”李念说到这，停了下。

    抬头看着李岳岳：“婆婆好像已经去世了。”

    ？？？！！！

    李念说他当时释放了精神链接之后，发现婆婆的记忆有一处断裂，时间大概就在两天前，当时婆婆是在沿着小溪下山，好像是准备去山外买点东西。

    然后不小心脚滑了，摔了一跤。

    再然后的记忆就是昨天中午了，记忆的开始，婆婆就正在堂屋的躺椅上躺着。

    李念怀疑，婆婆已经去世了，现在的婆婆只是偶然间形成的一个灵体，还缺失了那段死亡的记忆，但是李念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而且他担心再待下去会出现危险。

    未知总是会让人感到危险。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以前的世界也是一个科技世界，跟地球的情况差不多。

    而且他也并不能够随时被动的感知，消耗太大，身体受不了。

    在他周游全国的这些日子，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至于岳岳的世界，确实有着某种超凡力量的存在。

    在她的记忆里李念看到过有人可以不依靠外物在天上游荡，有人可以释放出火焰或者寒冰来进行攻击，可是她的记忆里的那些超凡者有些在争斗中死亡，也没有发现还会有灵体诞生。

    李念感觉有点像这个世界传说里的鬼魂。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请。

    李岳岳也想不明白，就在那皱着眉头苦着脸。

    “等一会儿婆婆睡着了，我们出门去那个地方看看就知道了。”李念安慰着说。

    岳岳也只好点点头。

    等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李念和岳岳就偷偷出了门。

    黑娃也没睡，见他们出门，也从窝里走出来跟在他们身边。

    李念怕吵醒婆婆，就没管，让它跟着一起。

    两人一狗走了二十分钟才走到婆婆记忆中摔倒的地方。

    还没走近，黑娃就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跑了过去。

    当他们跟过去时，就发现婆婆仰面躺倒在小溪边上，黑娃正在那围着婆婆乱转，好像它也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还不时的拿头拱拱婆婆的身体，像是在扶她起来一样。

    李念走过去，伸手探了探，果然已经没了气息。

    黑娃冲着李念叫了两声。

    李念摸了摸它的脑袋，没吭声。

    黑娃也不叫了，就蹲在那里，垂着头。

    眼睛就一直看着婆婆的遗体。

    岳岳也很安静，走过去把掉在婆婆身上的树叶拿开，将散乱在脸上的发丝归到耳后。

    尸体好像被水泡过，应该是昨天晚上下雨的缘故。

    李念并没发现明显的血迹，只在婆婆脑后发现了一处伤口。

    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恩…我们，埋掉？”岳岳抬头问道。

    “可是我怕以后婆婆发现了自己的异样之后会更难办。”

    “告诉，婆婆？”

    李念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她现在的状态好像就是靠着精神力量维持的，如果告诉了婆婆，我怕会影响她现在的状态。”

    “有可能婆婆就会彻底的消失。”

    “……”岳岳就低头继续帮婆婆整理仪容。

    两人就在那纠结。

    忽然黑娃站了起来，朝家的方向跑了出去。

    俩人愣了愣，李念对着岳岳说：“看来黑娃帮我们做出了选择啊。”

    过了半个小时，李念就听见了狗的叫声。

    还有婆婆的声音：“黑娃你跑慢点，大晚上的你是要领我去哪儿啊。”

    等到见了李念和岳岳，婆婆还愣了一下：“你这个娃儿怎么跑这里来了？”

    然后又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尸体。

    “啊呀！这是怎么了？是谁摔倒了么？哎呦……”婆婆慌张的向前走，手里的手电筒照在尸体的脸上。

    “唉？这是谁啊，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婆婆愣住了，“这……这是怎么了？”

    婆婆茫然地转头看向李念他们，“地上躺着的是我？”

    李念点点头，没吭声，岳岳也低下头。

    婆婆就愣在那，一动不动的。

    “啊…老太婆已经死了啊……”婆婆仿佛梦呓。

    “我说前两天还准备去山下买点东西，结果愣是想不起来买了什么了……”

    “我还以为是老太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原来老太婆已经死了啊……”

    李念发现婆婆的身体开始变得有些虚幻，像是在逐渐蒸发一样。

    “婆婆……”岳岳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婆婆回过神来冲着她笑：“好孩子，别哭，婆婆本来就年纪大了嘛。”

    又转头对李念说：“幺儿，回头帮婆婆把身子埋了吧，就埋在村旁边的墓地里，也不用什么棺材了……”

    “老公公的牌位上写的叫苏明成，你帮婆婆埋在旁边就好……”

    李念点点头。

    “咣当…”一声，婆婆手里的手电筒掉在了地上。

    黑娃“呜……呜……”的低声叫着，像是在哭。

    婆婆看了看它，“回头你们要是能养黑娃就帮婆婆养养，不行的话就放它在这个山里，它能自己找吃的……”

    婆婆的身体已经快消失殆尽了。

    “老太婆是个糊涂鬼哦，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哈，老太婆还真做了两天鬼哦……”

    “幺儿，家里的东西你有用的就拿走，老太婆也用不到了……”

    “…………”

    婆婆的身体也消失不见了。

    黑娃盯着婆婆消失不见的地方，往前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卧在那里不动了。

    李念拍了拍身边的岳岳，“咱们把婆婆的遗体带回去吧，等明天天亮了，咱们把婆婆安葬了。”

    “恩~”浓浓的鼻音。

    岳岳走上前背起来婆婆的遗体，李念也走过去摸了摸黑娃，领着他们回到了家里。

    一夜无眠。

    等天亮了，李念让岳岳给婆婆换上一身新衣服，好像是婆婆以前就做好的寿衣。

    也是，毕竟婆婆年纪也那么大了。

    李念自己又翻出来些黄纸，剪成纸钱。

    还装了些婆婆保存好的食物准备当祭品。

    就和岳岳抬起棺材来到村子旁边的墓地。

    因为时间太紧，天气也炎热，婆婆的遗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李念也来不及再做棺材，就只能连夜把几个门板钉成个大箱子。

    聊胜于无。

    找到一块儿写着“亡夫苏明成之墓”的牌位。

    就把祭品摆好，跟岳岳拜了拜。

    然后俩人挖开坟堆，不过没开棺，只在原来棺材的旁边又挖了些空间。

    这时候已经到了中午，两人就把婆婆的棺材下进去。

    然后填土，还在坟头那里种了棵松树。

    从林子里折的树枝，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接着李念又把用门板改的墓碑立起来。

    上面写着“祖母苏陈氏与祖父合葬墓”。

    本来是想写“祖母陈苗苗与祖父合葬墓”的，想了想还是写成了苏陈氏。

    俩人最后又烧了些纸钱，这才回去休息。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走回婆婆家，黑娃就在窝里缩着，不叫也不动。

    李念就走进厨房里开始烧火做饭，俩人一天都没进米水了。

    岳岳则在狗窝旁边陪着黑娃。

    也没做什么东西，李念就熬了点米粥，配着婆婆以前腌的泡菜吃。

    吃饭的时候岳岳问：“黑娃？”

    “回头看它的意思吧，想跟我们走就带着它一起，不想走的话就放它在这山里留着吧。”

    “噢。”

    可是等到第二天，李念发现有点不对。

    早上吃完饭，两人准备就此离开这里。

    就出门去叫黑娃。

    结果发现黑娃还是卧在窝里一动不动的，昨天岳岳给它留的米粥也一口没动。

    去把它拉出来也还是懒洋洋的，走了几步就卧在那，喂它水也不喝，连鸡骨头都不吃。

    岳岳很担心它，两人就又停了一点。

    第三天的时候黑娃还是这样，不过这时候它已经变得很虚弱了。

    李念没办法，只好给它施展了一个意识修改。

    让它以为婆婆只是去下山买东西了。

    并且将李念在这里停留的几天从它记忆里删除。

    因为改动太多，黑娃也已经陷入昏迷了。

    李念给它留了水和饭。

    就领着李岳岳下山继续他们的旅程了。

    ————

    李念沉浸在回忆里很久，直到苏禾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店长，你在发呆呢？已经三点啦，你可以上楼休息了。”

    “啊，哦。”李念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想了想又说：“苏禾，你要是老家那边还有朋友的话，可不可以让他帮我邮过来一些做冒菜用到的材料？”

    “我按照市价给他付钱，邮费也是我出。”

    苏禾有点奇怪：“你是突然想吃冒菜了？出门上街找家店不就完了，还要自己做？”

    李念点点头：“恩，我刚才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儿，然后就想自己做些冒菜吃。”

    李念突然又想到，“如果味道还行的话，或许可以在店里当关东煮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