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维克从来没有想过，此时此刻，这时钟的声音居然会这么大。

    手心出汗，身体发抖，他咽下口水，时间跟着指针跑，他跟着时间跑，仿佛是一场激烈的追逐战。

    他抬起头，一张严肃的脸就摆在他面前，手里掐着表，他看见瑟维克抬起头，手指节用力地敲在桌面上。咚！咚！

    “别走神。”西蒙说。

    瑟维克赶紧低下头继续勤笔疾书，很疲惫，也很绝望，但还抱着些许期待。

    名为学习的炼狱能不能会结束，全看他手上的这张卷子了。

    一个星期的死记硬背，一个星期的夜间冲刺，痛苦，痛苦！在那一瞬间什么后悔都想出来了，什么呻吟都呐喊出来了，他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早点上学，呻吟全然是因为西蒙那非人道的教学方式。

    大脑变成一坨浆糊，愤怒、紧张、焦虑和那些知识混杂在一块变得稀烂，瑟维克能做到的就是把这坨乱糟糟的东西尽可能地按题目要求写下来。

    “时间到。”西蒙说，瑟维克也立刻丢笔，身体一松，瘫倒在椅子上，仿佛在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西蒙见怪不怪，很平静地走下去收走卷子，坐回位子。这份举措仿佛给瑟维克打上了一阵强心剂，他当即弹起坐稳，脸色紧张。

    西蒙拿出一份答案对照着，眼神也从放松变得凝重。

    “啧。”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杀死了纠结。

    这，这样啊，哈哈……我就知道，一个星期，还是太短了……

    “行了，算你通过吧。”

    “知道了，还是同样的……啥？”

    “我说你通过了。”西蒙表情有些不耐烦，但还是重复说了一句。

    仿佛万马奔腾，瑟维克感觉到有什么碎裂了开来，现在的他不会知道，那碎裂的是名为“期末”的枷锁，更不会知道他这种情况在研究院里会被叫做上岸和老师捞捞，不过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便是解放。

    “剩下的文书工作我来就行了，待会下楼去找校长，他有事情要跟你说。”

    “哦，哦！好的，那待会见！”瑟维克很快就走下楼。

    西蒙打开登记表填写资料，时确认到瑟维克不在后，他抽出瑟维克的卷子，连忙修改了卷子上的姓名一栏。

    “居然连名字都能写错……”西蒙叹口气，他草草算了一下，100分的卷子，瑟维克得了96分，虽然还远远不到他的标准，但至少能过关。

    一周下来的效果也就这样吗？

    “哎……您说的没错，我果然不适合当老师。”西蒙抬着头感叹着，不知道是在说谁。

    视角回到瑟维克，他下到二楼打开校长办公室的门，便看到那位慈祥的老人站在办公室里，身边站了五六个孩子，都望向瑟维克，眼睛里闪着光。

    “你就是小丑先生吗？”其中一个女孩子说道。

    “额，啊？”瑟维克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小孩子们不由分说地围了过去。

    “小丑先生！小丑先生！”他们嬉嬉笑笑。

    “好啦孩子们，你们都吓到他了，”校长笑呵呵地说道，“我有事跟小丑先生说，先到外面玩去吧。”

    小孩子们虽然顽皮，但是也听话，很快三三俩俩地就跑出去，最后一个还不忘把门关上。

    “校长，这是？”

    “他们是这个月过生日的孩子们，这个待会再说，”校长回复道，“既然你下来找我，就说明考试通过了是吧？”

    “嗯，西……老师是这么说的。”

    “但是想毕业的话除了成绩还要有固定学时要求的，一个星期可修不满的哦？”

    “啊？那我是不是还不能毕业？”

    “照理来说是这样的，但是我有另一个提议，”校长说，“听说你是个魔术师是吗？”

    “对，是的。”

    “那小丑会的戏法你也能变对吧？”

    “是这样没错。”

    “那就好，”校长说，“孩子们的想在生日会上和小丑一起玩，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拜托你？只要你做了，我就算你学时修满了。”

    “真的吗？”瑟维克喜出望外，这对于他来说简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孩子们有什么想看的戏法吗？”

    “嗯……他们想看从帽子里面变动物，兔子啊鸟啊什么的。”

    “这个不难，但是其他的道具可能要准备下，比如假发和妆容之类的。”

    “钱的话你看看这些够不够，”校长从兜里拿出钱包，抽出一些钞票，瑟维克接过去，“如果还有剩那就当你的酬劳。”

    我的提耶啊，是天杀的30镑。

    瑟维克愣住，抬头看看校长，低头看看钞票上的人像。

    “但，这钱是从您钱包里出来的……”

    “这是为了那些孩子，”校长说，“他们之中其实有不少人是孤儿，机缘巧合下才能留在城里，长大后估计也是去城外的矿场或不知道的地方做苦力，但至少，我想让他们在童年的时候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先走吧，三天后就是生日会，就拜托你了，小丑先生。”

    “好的，我一定会做到的。”瑟维克说。

    他离开学校，抬起头，那栋楼的窗户上还趴着好多小孩，他们有些人穿的很整洁，有些人邋里邋遢，但在瑟维克眼里都是一幅模样。他举手，向孩子们挥手告别，孩子们也表现得十分热烈，举起两只手挥着，蹦蹦跳跳。

    “和孩子们告别呢？”突然，熟悉的声音从瑟维克背后传来，转过头，是安瑟伦。

    “嗯，三天后我会给他们办生日会，您是来找我的还是？”

    “只是路过而已，看到你这么精神挺好的，”安瑟伦说，“听说你在这里上学是打算成为猎人？”

    “对，神父这么跟我说的。”

    “成为猎人啊，也好，不过你现在成为猎人也只是成为零级猎人哦。”

    “猎人的分级？怎么个说法？”

    “大致分为四级吧，零级一级二级三级，你首先是作为零级猎人，零级猎人只是发个制式武器和一个勋章，想往上走就要跟着组织，不同组织有不同的分法——怎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工坊？看你也在工坊上班，这不是熟悉的环境吗？”

    “啊这……我可能还是想去教会那里……”

    “我倒不是很推荐啦……不过选阵营这一块还早，慢慢来也无所谓，”安瑟伦说，“那你先忙你的，我先走了，拜拜。”

    安瑟伦离开了，瑟维克也开始思考三天后的表演。

    话是这么说，但是三天里要准备训练有素的动物……有些困难啊，训练鸟和兔子都不是简单的活，上一次表演还是和马诺一起的。

    只能找现成的了……瑟维克想来想去还是只有那个办法了。

    他脚步一拐，径直地朝教堂的方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