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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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萧家十三剑

    这个小镇没有了辛里的消息,像用一块橡皮擦去了一副素描画。

    风楼已经打探了三年,没有,一丝都没有。

    三年来,他在一个延边的镇子过着舒坦的生活,残月是一个贤惠的女人,三年来,他的衣食住行她都打理得井井有条,除了没有给他留下一二半女,她已经是一个人类光辉的母亲了。

    三年,他们已经隐姓埋名,他叫林浪,她叫梦娇。

    林浪和梦娇经营着一家饭馆,生意不算火红,但也能维持生计。

    这一天,店里来了一个奇异的人。

    一个戴着斗笠的高大男人,他人高也就罢了,背上负着一把长长的剑,差不多有他长。

    这样长剑除了费铁,还有就是引起人的注意。

    “两坛酒,一斤牛肉。”

    他的剑超过了桌椅,就倚在墙上。

    林浪熟练地切着牛肉,把一块牛肉切得如纸般薄,这需要熟练的刀工。

    “老板,打听个消息,龙骨镇怎么走?”

    剑客吃了一块酒肉,问道。

    林浪道:“龙骨镇?没听说过。”

    梦娇道:“客官,此地便是龙骨镇。”

    剑客大吃一惊,道:“此话当真。”

    梦娇道:“此地先前就叫龙骨镇。”

    剑客道:“多谢。”

    月高挂,庭院深深,高墙掠过一个身影。

    长长的走廊传来女人的嬉笑声。

    “别急,着什么急呢?”

    男人显然有些激动,道:“你果然在这里,你让我找得很辛苦啊。”

    女人道:“合作?”

    男人道:“先舒服舒服再说。”

    女人娇嗔道:“你看,又急,不乖的人不可爱。”

    男人很显然不开心了,道:“他很乖吗?”

    女人道:“他和你不一样。”

    男人道:“不一样?”

    女人道:“不一样。”

    长长的走廊传来女人的呻吟,月亮静候在窗前,远处的青山、松波、大地都安静着。

    这是一间古朴的木屋,窗上的雕花也是讲究,远处看以为是苏州园林风,但你若仔细看,那上面的图案都是鹰和虎。

    这是突厥人的旅馆。

    老板也是个突厥人,他在柜台边望着楼上,楼上传来女人的喘息声和呻吟,老板无奈地摇摇头。

    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汗走过来,道:“塔尔罕,他来了?”

    猥琐至极的老板塔尔罕道:“他来了。”

    那大汗正是巴士图,他拔出腰间弯刀,道:“我去解决了他。”

    塔尔罕道:“不用了,有人帮我解决了。”

    这是巴士图也听到了女人的呻吟,于是神秘兮兮地对塔尔罕道:“她也来了。”

    塔尔罕道:“你去雅间等着吧,等会我让她过去。”

    巴士图大喜,道:“多谢塔尔罕。”

    便开开心心地走向另外一栋楼。

    “大爷,想不到今晚你会过来。”

    女人娇媚地道。

    男人哼了一声,道:“你跟那个萧家大爷闹得很欢啊。”

    女人道:“可是,跟大爷你,我才更加的快乐,没有人跟你比。”

    男人道:“真的?”

    女人娇媚无比,道:“讨厌,大爷怎么还不信了我呢?”

    男人道:“我信,我信!”

    风吹进小屋时,窗上有一个人影,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柄长剑就在斜插在右肩上。

    梦娇满足地伸着腰,一只眼睛挑逗似的望着窗外的那人。

    “你是个小妖精。”

    巴士图一边穿衣一边在她的脸上亲吻。

    当巴士图依依不舍得走出客栈时,全身都是疲惫。但满心的欢快。

    长亭,圆月,秋风起。

    这样的夜是萧瑟的,这样萧瑟的夜适合杀人!

    “你就是萧牧云?”

    巴士图对着一个高高的身形的人道。

    因为那人挡了他的去路,路是很宽的,他也可以从旁边走过去,但是挡了他的不是萧牧云,是他自己的怒气。

    “你只是塔尔罕道一颗棋子。”

    萧牧云冷冷地道。

    巴士图道:“你也是。”

    萧牧云道:“所以,我们不该相互残杀的。”

    巴士图道:“可是,是你来找我的。”

    萧牧云道:“我是来言和的。”

    巴士图道:“哦。”

    萧牧云道:“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巴士图道:“哪里?”

    萧牧云道:“塔尔罕道床上。”

    巴士图道:“胡说。”

    随着,巴士图向萧牧云发起了进攻。

    满天的见光,萧家十三剑,长剑、快剑。

    没有人能用一柄长剑使出如此快的一剑,除非是萧家的人,萧家的剑!

    这一剑如风起,如云涌。

    这一剑没有感情,这一剑酷寒无比,酷寒得像流星。

    巴士图道血,流在长亭里,也留在长亭里了。

    甚至他的人,也永远在这里长眠了。

    一剑,一剑穿了心。

    “这么快就解决了!”

    塔尔罕很是惊讶,也有几分满意。

    此时梦娇正在他的怀里撒娇。

    萧牧云甚至都不敢看她一眼。道:“解决了。”

    塔尔罕道:“果然我没看错,以后,便是同甘共苦的兄弟。”

    说着拿起桌上的一杯酒递过来。

    萧牧云道:“你应该也想过,回来的人是他。”

    塔尔罕道:“我信你胜过他。”

    接着又道:“不过,我了解他胜过了解你。”

    萧牧云道:“我知道。”

    塔尔罕道:“女人,女人算什么,只要有金钱。”

    萧牧云道:“是。”

    萧牧云走了,走在月光下,月光朦胧,远处的河岸似乎有人犹唱,又似乎有牧笛声响起。

    萧牧云才知道,原来是幻觉。

    耳后传来的是房间里的男女打情骂俏的声音。

    “你会一生一世对我好的,对吗?”

    “当然。”

    “你真好,你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没有谁比得上你的好。”

    “可不许骗我。”

    “你好坏哦,你居然不相信我,人家伤心了。”

    然后又传来疯狂的踹息声,夜,安静了。

    酒楼,有家小小的酒楼。

    酒楼虽小,但很精致,在这个酒楼里坐着,就能吹到最自然的风,看到最质朴的月。

    不管你是忧愁、烦恼、得意、失意,只要坐在这个酒楼里,尝一口这里的酒,你就会忘记一切,因为你会麻木、你会失去感想这些东西的脑子。

    这里的酒很烈。

    现在,秋风也很烈。

    无边的枫叶潇潇下,河岸上渔火点点。

    萧牧云肚子喝着酒。

    他的愁不是因为杀人,他的愁来自从此他将成为杀人的工具。

    但是,他身不由己。

    他盛极一世的萧家,现在正如这无边落木,飘飘荡荡,摇摇欲坠。

    他,必须找一个靠山,一个有潜力的靠山。

    他找的这个靠山就是突厥人塔尔罕,他有钱有人又有权。

    所以,他觉得找这样的靠山是没错的。

    “孤酌,只会愁上加愁。”

    一把链子放在桌椅上,坐下有个壮汉来。

    萧牧云道:“在下无心情,兄台请了。”

    来人道:“听说萧牧云萧家一套剑法出神入化,不知是真假?”

    萧牧云道:“阁下何人?”

    来人道:“向你挑战的人。”

    来人自顾在桌上提起酒壶就喝起来,又道:“江边,亭上,我等你。”

    此间古韵十足,四处落木潇潇,拱桥上,月撒下一江哀愁,在打渔船的船桨下,画出一道道弯弯曲曲的月。

    是的,是那些樵夫把这一江的月划乱的。有的正向着江面撒下圆圆的网,似乎在打捞月亮。

    他们有的满载而归,唱着歌谣,有的空船而归,一脸愁容。

    有的从远方来,有的又将远方行。

    “出招吧。”

    那个壮汉对萧牧云道。

    萧牧云道剑指向水中,水中的月,比天上的月更加明亮,更加柔美。

    “出招吧。”

    来人可不管这许多,因为他已经动了。

    一根铁链,在他的手里开出花来,铁钩呼呼地向着萧牧云道眼里勾来,如同一把火,烧向原野的一团火。

    萧牧云一惊,他已经知道自己轻敌了,只见“刷”一声,他的衣服被撕去一半。

    萧牧云退将开去,用剑在水中一点,扰乱一江月,然后丛生而起,若溪边捉泥筑窝的燕一半轻盈,波光荡漾。

    萧牧云一个无比潇洒身姿,竟自向那壮汉身上刺来。

    满天的流星,萧家十三剑。

    快如闪电,源源不断。

    那壮汉的铁链已碎成片,人也搀扶在一颗柳树上,喘着气。

    “哥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你是?”

    “我是潇暮雨。”

    “堂弟?”

    “是的。”

    两人哈哈一笑,萧牧云道:“我两兄弟,将大干一场。”

    潇暮雨道:“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