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被打
艰难了就要更加辛苦地去赚钱啊,难道劳动还能把人累死。
人家七点起,你就六点去,人家六点去,你就五点起,吃得苦中苦,即使不能成为人上人,但生活还能顾全不了温饱吗?
可凯,竟然被艰难吓住了。
瘫倒在出租屋的床板上,自暴自弃,自怨自怜。
难道我受的苦还不够吗?
为什么生活还要这样对我。
甚至流出了眼泪。
如果有人看见,这般模样的凯,估计谁都会狠狠地骂一句,你特么是不是男人?
生活的美好和轻松,凭啥要眷顾你,你又有什么本事让生活对你网开一面呢?
没有勤劳踏实奋进,就要享受着公子哥的待遇,你当你的老婆仍是那个傻傻的美芳吗?还是你有多少万贯家财?
人间正道是沧桑,哪一个幸福的小花不是拼搏后的汗水浇灌出来的。
可是,他想歪了,走偏了。
没有用脚踏实地赚钱。
在他饿到不行爬起来,用那一块钱吃了几个馒头后,狠狠地踢了一脚三轮车。
转悠到了另一个行业。
当个体工商户开始受到鼓励和保护时,大街小巷如雨后春笋般多出了很多理发店,日夜闪烁着明晃晃的灯。
在一家新开的理发店门口贴着招聘学徒工的广告中,凯走了进去。
理发店的大头客户大都是女性。
无论吹拉烫染,主要对象都是女性,男同志却似乎很少有将自己头发倒饬来倒饬去的,最主要的理发就是长了剪短。
你会看到大部分的理发店更热衷于找到那些看起来帅气的男性来做理发师或者服务人员。
凯虽然年龄不占优势,可是他的身材却是出类拔萃的,他被聘用了。
当一个星期后,秦姐从雇主家出来,路过一家新开的理发店时,偶然一撇,瞥见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似乎年轻了十岁的凯,一身黑色紧身衣,头顶还染着半头黄发,满脸微笑地在给一位胖胖的烫着卷发的妇女推销什么东西时,愣是傻看了好半天。
“呀,这是凯吗?到底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啊,”
在她看来,这是手艺人,对于靠着体力吃饭的劳动者来说又要高出一台阶。
秦姐心里感叹着,低下头赶紧走过气,害怕被他认出来。
不到一个星期,凯就从这里搬走了。
搬走的那天,他穿着黑色皮鞋,一身西装,顶着染了半头的黄毛来秦姐家告个别。
他带着嫌弃地神情推着那辆陪他两个月的三轮车,请矮个子师傅帮忙处理了,处理的钱给他买酒喝,还给秦姐带了好几瓶保养头发的什么洗发水护发素什么的。
秦姐连忙推脱不要,说自己一个保姆,也不要这么护理,可是凯还是热情地塞给秦姐,并且认真又诚恳地说:“秦姐,女人都是花一样,都要保养下,”
听得秦姐一愣一愣的。
“兄弟啊,你搬哪里去了,”
矮个子师傅顺口问道。
“搬到另一个小区住了,朋友有间房子空着,正好让我过去住,”
矮个子师傅叮嘱他好好过日子,好好学徒,没事就来溜溜。
他满口答应了。
他将欠他们的钱还给了他们,还给矮个子师傅带了箱酒。
这里也就他们一家和自己熟悉了,何况他的心里还有着隐隐地不安。
虽然那个朋友说是空置的房子,可是那个朋友是个女的,在理发店遇见的。
烫着个大波浪,身体发福,皮肤白嫩,一身桃红柳绿,兜里有钱,生活空闲,精力十足。一来二去,每次来点名要他服务,尽管他还是个学徒,还在跟人洗头和推销产品的工作上,可架不住对他的认可,便也服务上了,洗洗头,吹吹头,按摩按摩背,说说笑笑,聊聊天,就多出了一丝情愫。
渐渐地眼语眉笑中两人都有了意思。
她像对待男朋友那样给他买东西,买衣服,请吃饭。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情感的空虚和身体的焦灼,如今又将自己空置的房子让他住。
意思还不明显吗?
两人迅速跳进了激情的汪洋中。
即便关系拿不上台面,却又在各取所需无法自拔。
渐渐地凯飘了起来,衣服新潮,生活讲究,甚至钞票都能甩了出来,他甚至幻想着自己能稳稳地在这里站劳。
可这女人是有丈夫的。
等丈夫从外地回来,发现了。
凯被打得头破血流,甚至小腿在没来得及跑的过程中被打折了。
仓皇逃跑中才一下破碎了他心里飘起来的膨胀。
黑夜,当凯一身血,一瘸一拐地敲着矮个子师傅家的门时,开了门的秦姐吓的惊叫起来。
“兄弟啊,你这是遭的什么罪啊?”矮个子师傅忙和秦姐断着水来帮他擦洗,要给送医院又不让。
“没事,哥,今天麻烦你了,这个是钱,还麻烦秦姐帮我在附近租个房子,等我伤好再谢谢你们,”
“哎,是兄弟,就别说这话,”
那一夜,三个人都没有睡。
凯流着泪地讲述了自己的这些经历,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哥啊,生活还是没有捷径啊,”
“兄弟,大家都是苦过来的,你的三轮车我还放在我家后面,没来得及处理,等你腿好了,咱还是脚踏实地地干活赚钱来的心安,”
“嗯,好的,哥,我还要找到翠霞,”
“嗯,哥支持你,找到人家姑娘了,看一眼,姑娘生活好了就别打扰,生活不好,在一起想办法,”
秦姐在附近给凯租到了一间比之前更小的房间。
房间在巷子里东西朝向甚至连太阳都晒不到,可是他还是感恩地搬了进去,并且在里面趟了近一个月才下了地。
这一个月来,他连门都没敢出来。
他告诉矮个子师傅是因为腿还没好,其实他心里知道,那个朋友的丈夫还在四处找他,比起吃不好穿不好,他的心里更惧怕被人活活打死或者再送去派出所公安局,他是真的怕了。
当矮个子师傅来看他,说是要不要一起去蹬三轮车时,他苦笑地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想。
是他骨折的小腿,即便现在已经能下地走了,可是还有一丝瘸拐的后遗症,甚至这条腿已经使不上力了。
“兄弟啊,我听说我们隔壁的厂好像再招装卸工,我今晚去帮你看看啊,”
凯苦笑地摇摇头。
“哥,不了,我想这段时间省里到处转转,找找翠霞,”
“那你身上钱够吗?”
“嗯,够的,”
凯答得底气十足。
或许这是他被打得如此狼狈后,心里唯一的欣慰。
他悄悄地将买给他的好多东西拿去卖了,塞给他的钱大半藏着,还有理发店推销护发素后的提成,他攒下了一笔钱。
他要拿着这笔钱找到翠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