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的胆怯带来了一个最明显的结果，那就是生活的困难。

    趟在床上三天不能下地。

    老母亲塞给他的那一叠查票，被用来吃饭，买三轮车，付房子的租金早已经所剩无几。

    如果不是矮个子师傅一家给予帮助，估计此时他饿都要饿得两眼发光。特别是矮个子师傅的老婆秦姐更是热心地为他端来一日三餐的饭菜，让他心里感恩不已，更是从不敢抬头多看到连连望着秦姐说谢谢。

    那心里就差喊秦姐了。

    秦姐是个保姆，给附近不远处的两三家人打扫卫生和接送孩子，但不住家，从穷一些地方来打工的人，没有过高的文化知识大多是做着这些社会底层的工作。

    但秦姐漂亮，身高高出矮个子师傅一个头，身材苗条，皮肤白嫩大眼，做起活来更是手脚麻利，尽管每天都围着个黄色小碎花的围裙，可是那份女性的柔美还是光彩照人。

    都说赖汉配仙妻，好白菜都被猪拱了，若你抬头看看人群里的众生，还真不假。

    连凯第一次见到矮个子师傅的老婆秦姐时都吓一跳，愣是没敢多瞧，却在心里不由得佩服他，就他那个矮壮实黑黝黝的一张圆脸是怎么讨到这样漂亮的老婆的。

    矮个子师傅平时在附近的化肥厂做仓库装卸工，每天六点钟下班，周末休息一天，他性格豪爽，但有时会钻牛角尖，上次和人打架就是钻了牛角尖，干活踏实，也能吃苦，这不每天下了班就踏个三轮车去拉克，赚个一块也好，两块也好，总能给老婆补贴下家用。

    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在老家读初中，别看这挤在这低矮的房子里，可老家却是明晃晃地大瓦房，可是老家赚钱不容易，所以就出来了打工了，一晃也都三四年了。

    凯被打，矮个子师傅是后来才知道的，他气的咬牙切齿却没办法，人家结对成伙，而且都是些专职拉车的干不过人家，便也只能气往肚子里咽，狠狠地骂几句。

    他看着凯被打的那么惨，便嘱咐他老婆给凯弄点吃的，这么一块身体趟床上不能动，还没钱去医院，再没吃的，可不就完蛋了吗。

    秦姐知道凯是救了她男人的，当然热心不已。

    更何况凯从监狱出来后，身体是清瘦的，加上身高超出常人，更显得潇洒飘逸，能不让秦姐产生对一个人的好感。

    底层人民，是热心的。

    可是连着一个星期的照顾，倒让两人产生了微妙的情感。

    特别是凯，竟有了一丝对秦姐的依赖。

    三年时间里没有得到女人温存的凯，仿佛一下跨进了春天的海洋，到处是温暖，到处是撩拨人的气息。

    后来，就连秦姐推门进来的声音都让他感觉到了噗通噗通的心跳。

    两人甚至开起玩笑来。

    哈哈大笑的声音无比灿烂起来。

    那一晚，当秦姐拿出钱要给凯买些排骨炖山药时，矮个子师傅皱起了眉。

    “我们家一周才吃次肉，怎么还给凯兄弟单独买？”

    “人家不是生病吗？”

    “不是已经起床下地了吗？就我那阵被打成那样，你也没说买排骨炖给我补啊，”

    “不你兄弟吗？”

    “我兄弟不假，可是不能打破了我家的正常生活，妈在家生病要开刀，咱要攒钱，你不知道吗？”

    ，，，，，，

    其实矮个子师傅不傻，从老婆那无声发出的笑里，似乎就感觉到了什么，这些年来，他不知妨了多少人对她的不怀好意。

    看来，他又有对针下药了。

    这一晚，他请凯来家里喝酒，让秦姐准备几个菜。

    秦姐隆重地准备了好几个荤菜。

    他的心里更加不得劲了。

    凯如约来了。

    不近来了，还手里拿了瓶酒，穿上了一件崭新的衬衫，更显得他的标志和俊朗。

    矮个子师傅都恍惚，这样的人，怎么会去拉三轮车？

    可他看在眼里没说话。

    “来，兄弟，你看你，怎么还拿酒，”

    矮个子师傅看见凯进来就热乎地招呼着。

    “应该的哥，这段时间真亏你和秦姐照顾了，”说着还抬头望了下秦姐，两人对视一笑。

    矮个子师傅看在眼里。

    “兄弟吗，谁有困难拉一把是应该的呀，来，坐，坐，”

    “好的，哥，”

    两人坐下来，开始一杯杯地喝酒，说话，骂着打凯的那帮人，骂着打自己的那个团伙，更诉说着家里的一本本难念的经。

    两人越说越投机。

    一瓶酒很快见了底，矮个子师傅脸红脖子粗地对凯说出了最后想说的话：“你秦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功，能娶到她，她还能和我同甘共苦，我还有什么不满，但兄弟我告诉你，我既然把你当作我兄弟，你就要知道，兄弟妻，不可欺，可不能坏了规矩，”

    凯的脸一下如火烧了般。

    “哥，你放心，秦姐是好女人，哥你有福气，朋友妻，不可欺，弟心里明白着呢，弟把秦姐当做亲姐姐般看待，把你当作亲哥哥般，有你们在这里，弟弟才能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苟延残喘下去啊。”

    矮个子师傅听了，放心的趴在桌子上醉了过去

    秦姐心里惭愧地去照顾着自己的丈夫。

    凯踉踉跄跄地回去了。

    可走在路上那钻入心扉的寂寞和对一个女人产生对强烈亲近竟让他在半醉半醒间，晃晃荡荡地走入了巷子头处一间粉红色灯光地按摩屋里。

    他想寻求和发泄着憋得全身要爆炸的情绪。

    可惜，他一脚踏了进来。

    再一脚出来时，被派出所民警蜂拥而至。

    扫黄打非，店里的所有人不论是按摩女还是客人都手抱着头蹲在地上被统统拉回了公安局。

    当矮个子师傅一家，接到派出所的通知来保释凯时，全家人眼珠都惊掉了。

    更让他们惊掉的是，他们知道了凯的经历，知道了他刚从监狱里出来。

    都是一辈子老实本分的人家，那些监狱的，洗头房的什么是想都不敢想啊，可是眼前的凯却。

    当他们将凯保释出来后，念及凯是初犯，公安局罚了款，他们为他交了款，凯低着头说款日后一定还给他们，是那样惭愧和感激。

    他们一家还是渐渐远离了他。

    矮个子师傅甚至警告秦姐，不准再主动搭理凯一下。

    在他们的心里，他们得罪不起这样的人，也不想让自己平静而劳苦的生活再添上什么麻烦。

    凯，渐渐感觉到了冷漠。

    他开始不敢随意在往秦姐的门前走过。

    天天带着个帽子开始了拉人力车。

    可是因为路线不敢乱窜，似乎大都时候只在一条路上等客，加上他的脸皮薄，不好意思大声吆喝，他的生意并不好。

    当一个月过去，房东来收房租时，凯将身上全部的钱给了房东后，身上仅剩下一块钱。

    他感到了日子那般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