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翠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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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歪心思

    月黑风高。

    连夜骑着车子赶回家的凯被他的老婆心疼坏了。

    “哎呀,你说你,这四五十里的路,大晚上的怎不住一晚再回来,”

    凯头也不抬地往床上倒,“不是担心你吗?累死了,”

    可不是累,自行车都快被当成风火轮蹬坏了。

    “啊呀,有啥担心的,”美芳嘴上抱怨着,心里却热呼呼的,那是赶紧端水拿毛巾的给男人抹脸洗脚。

    “吃饭了吗?肚子饿不饿?”

    “没呢,哪有时间吃饭,”

    一听说男人还没吃饭,立马奔到厨房,生火做饭还给男人蒸了碗黄亮亮的鸡蛋羹来。

    这才睡下。

    天刚破晓,美芳便悄悄地起床了。

    将鸡圈门打开,扛着锄头就急匆匆地往玉米地赶,这些天玉米地的杂草疯狂地长,再不把它除掉快要赶上玉米杆了。

    床上的男人还睡的呼呼的。

    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脸上还洋溢着一脸的笑。

    这会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赶早凉的人可都嫌这会太早了,一夜的露水,那些农作物上都还湿答答的,轻轻一碰保准湿了鞋子裤脚。

    可美芳哪里能顾及到这么多,走到田地边,给两脚套上个塑料袋就开始行动起来。

    30岁的美芳别看长得高挑清瘦,细胳膊细腿可干起活来那是手起刀落雷厉风行。等她将一块地都除好,背起两大捆草急匆匆地赶到家时,天才完全放亮。

    家里的男人和两个儿子还在美美地睡着呢。

    孩子七点眼上学,她赶紧将身上背着地草送进羊圈,洗洗手就钻进了厨房。

    两个儿子一个十岁,一个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每天早上除了做稀饭馒头外得给这两个小伙伙煮个鸡蛋做个鸡蛋饼什么的。

    美芳在厨房忙碌地时候,躺在床上的男人醒了,没起床,心里跟明镜似的,结婚十年来,天天如此看着美芳里里外外地忙碌。

    刚结婚那会,也不是没想过分担,可笨手笨脚的被美芳各种嫌弃,做的不对呀,洗的不干净啊,不是这样喂的呀,,,推在一边,后来索性就啥都不做了。

    除了给各生产队放映露天电影外,他在家里竟清闲无比。

    美芳呢也惯着她。

    自己风风火火地干着家里,地里的活,带两孩子,忙得跟陀螺似地打转,就这还抽空接点活赚点零用钱补贴家用呢。

    而家里这个人高马大,眉清目秀,说话温文尔雅似乎还夹带着风度翩翩的丈夫也如大儿子般啥都做不得,十指不沾阳春水。

    就该带着风花雪月,云淡风轻,满脸笑容,给她讲各种奇事轶闻,说古唱今,捣鼓他的那点电影。

    喜欢看点杂书,看过不少电影的凯,肚子里确实也有那么一点货,你看他此时,吃好早饭,正翘着腿一边擦着皮鞋一边给又是刷锅洗碗又是切猪菜的美芳讲人间传奇呢?

    不知是不是心里有愧,今天的传奇笑话他是一个接一个地讲。

    美芳笑得咯咯地。

    沉浸在笑里和切猪菜中的美芳不时用手锤两下腰,全然没注意到讲笑话的男人眉头一丝紧皱,甚至还将唯一的一双皮鞋拿出来细细地擦拭着。

    在她的意识里,管他干嘛呢,他还能干嘛,平时不就捣鼓那点书啊,电影啥的,美芳的脑袋里对男人从来装的就是这些。

    传奇没讲完,美芳端着一大盆猪食去喂猪了,凯擦好了皮鞋,走进屋连身倒在了床上,他的脑袋里突然就冒出了翠霞的身影,和前一晚没找到她的不甘心,为何不打招呼就走了呢?

    他甚至爬起来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找点自信。

    没变啊。

    他是没变。

    年轻俊朗,高大洒脱,没有一丝中年男人被生活累弯了腰的痕迹。

    村里人都说,美芳男人啊不知道是上辈子积了啥德,竟修了美芳这么能干又贤惠的老婆。

    人家男人都是田里田外干活的主力,他家到好,反了,结婚十年了,男人还如白面书生般看不出啥年纪,而美芳却从当初如花般的二十岁成了满脸粗糙蜡黄还带着斑斑点点不修边幅地中年妇女。

    两人站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子。

    美芳听了总是笑笑,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容貌,家里的两个儿子和男人将她的心填的满满的,变老也值得了,只要过的开心啥苦不能吃,更何况家里有了小小地积蓄日子开始逐渐变好了呢。

    可,傻美芳啊,你注意到没你那男人他生歪心思那。

    这会正躺在床上的凯,思绪如野马般地奔腾,你像宠溺儿子般宠溺着的他,他却像找了个老妈子一样,心里那闷骚地心思随着那徐徐吹来的风在荡漾作怪了。

    满脑子都在想人家姑娘呢。

    翠霞啊……

    翠霞的家在岗子村,那里盛产稻田,河道较多,到处是汪汪的大河,交错着弯弯的支流,土壤却是罕见的钢地。

    走过钢地的朋友一定对此难以忘怀。

    特别是雨天保准是此生难忘呦。

    由于土质的钢硬,在雨水稀缺的季节地面便如明晃晃列出道道口子来,那一道道裂缝让人怀疑地面要开裂般。

    一但遇到雨季,那完全是天上地下,因雨水冲刷裂缝产生的泥泞,保准你一脚踏上地面就再也甩不下泥巴来,那一脚一步烂泥,一步一个泥坑,更别提有轮子的自行车了,塞得你怀疑人生,那是举步维艰,哭爹喊娘都不行。

    他和翠霞的相识,便是在一次雨后的泞泥里,陷在烂泥里,走不得退不得,只能把自行车抗着,脱了鞋,却不小心滑了一下,连人带车地摔到在稀泥里,翠霞伸出了那双洁白如玉的少女的手……

    那一刹那,心莫名的咚咚跳。

    不知道是不是以大米为主食的缘故,凯惊奇地发现这里的女孩都特别窈窕纤细,他的老婆也是离这里不远的村庄,姑娘时也是如此。

    但翠霞却更如白天鹅般跳脱于所有女孩之中,细长洁白的脖颈儿,粉白琢玉似的脸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谁见了都忍不住出神两秒。

    村里竟有这般仙女。

    夏天的太阳这么毒辣,冬天的寒风再怎么凛冽,似乎从来没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粉嫩如玉,婀娜多姿。

    他发现他似乎瞬间沦陷进了对翠霞的痴迷。

    对美和青春的痴迷和悸动。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这样自嘲着自己,也在警告着自己不应该动心的,更不应该撩拨她来满足男人对漂亮女人的好逑之欲。

    他不是没见过漂亮女人,常年东奔西跑地去各地放映电影,见过很多让人出神的漂亮姑娘,也会撩拨两句来增添生活的快乐,只不过那都如风般一晃而过。

    可翠霞,却为何从见了第一面后,就深深地钻到了心里,骨头里,浑身不安和酥痒,就连那平时如笑话般地撩拨两句竟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难道人与人之间真的有那种戏文里唱的一见钟情,一倾全身,如若不是又是什么力量让他总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想念,控制不住脚步的冲动一次次地找理由甚至瞎编着各种事由来见她一面呢?

    而每一次的心都咚咚地跳个不停,浑身热血沸腾,甚至一下青春跃动起来?

    “呦,怎么躺下啦,不舒服吗?”

    喂好猪的美芳走进家里看见男人躺在床上,床边的皮鞋被擦的锃光发亮,一尘不染。

    “怎么还把皮鞋拿出来了,”

    美芳这才看到。

    “没啥,拿出来擦擦,”

    “喔,你一会把我洗好的衣服晾了,看下猪吃完了没,别让它把盆又给撅翻了,我去后庄二婶家拿块布就回来,”美方伸手在凯的额头摸摸,体温正常,叮嘱了两句便着急忙慌地走了。

    家里还养着一头大肥猪呢,每年从春天开始养,到年底养肥了卖给人家杀猪的可是笔不小的收入。

    农村人家不就是靠着这些牲口换两个零花钱嘛。

    因此美芳家里鸡啊羊啊猪啊都有。

    虽然男人去放电影也能拿回点钱,但放一场拿一场钱,雨天不能放,冬天不能放,农忙时也不能放,不靠着家里的猪啊羊啊鸡啊,还有美芳帮人家裁缝店锁边做衣服赚点钱,哪还能有结余。

    两个儿子,压力大。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更何况不久的将来两个儿子娶媳妇可是要拿出真金白银的。

    美芳急匆匆地走了,这个善良的女人完全淹没在了劳动和生计的海洋里,而躺在床上的凯,嘴上答应着,对着安静的家,思想的野马又开始接着奔腾起来。

    “啊,翠霞,你怎么走了呢?”

    “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突然走掉了?”

    “给她留了纸条,塞在那个角落里,她能看到吗?”

    “她发现我骗她了吗?不会被人发现吧?”

    ,,,,,,

    以至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时间。

    美芳就回来了。

    一看洗好的衣服还泡在盆里,大肥猪早把满满的一猪盆猪食撅翻在地上呼噜呼噜地舔地呢,心里的火就噌的一下上来了。

    “衣服还没晾吗?猪食翻了你没看见吗?”

    “啊,叫我晾了吗?猪弄翻的关我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不是你家猪吗?”

    两人就呛了起来。

    美芳一边呛着一边赶紧放下手头的布料去晾衣服,晾好衣服去重新和了盆猪食给猪。

    凯一边呛着一边猛地推出自行车就往外走,

    “你去哪里?”美芳生气地喊。

    “有事,”凯跳上自行车就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