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回头
“跑不掉的……”
黄毛吐出一句,原地转身,竟是朝来路而去!
然而,黄毛刚走,一道常人不可见虚影正好回到此处。
正是许峰!
他刚才忽然意识到。
与其拼运气,不如永绝后患!
一开始,他打算直接跑路,没想到自己特殊能力的用途。
但刚才黄毛说到分头跑,点醒了他。
绑匪只有三个人。
不管是刽子手,还是精壮汉子,亦或者两个一起,许峰都能将他们拿下。
唯一顾忌的是,背影人给他的感觉古怪神秘,他自己都有‘灵魂出窍’这般神奇能力,难保神秘人也有。
换个说法,屈屈三个人能控制住三四十号人,这已经很奇怪了……
可绑匪要追击的话,背影人作为首领,不大可能亲自出手,多半会派两个手下。
届时打掉一两个,背影人更不能为了他们几个人而放弃其他俘虏了。
因此,他决定留下来埋伏。
但没想到的是,等他藏好身体回来,恰好看见黄毛原路返回。
回去干嘛?
报信吗?
就因为没在自己身上得到那个东西?
还是落下了什么?
许峰注视黄毛远去,没有阻止,心里默默估算,等黄毛回到营地,刽子手差不多也要醒了。
……
片刻后。
黄毛跑回营地,和刚才一样,没人发现他曾离开过。
望了一眼大树方向,黄毛深吸口气,大喊道:
“有人跑了!”
这一嗓子,用了全力,放在夜晚,无疑是石破天惊。
然而,鼾声依旧。
大叔下死寂,无人站起。
只惊醒了少数俘虏,却也是迷茫,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黄毛目光一凝,跨过俘虏,循着声音到了精壮汉子身前。
“醒醒,快醒醒,有人跑了!”
抓住一只手臂,边摇边喊。
精壮汉子翻了个身,继续打鼾。
倒是俘虏们陆续清醒,听到黄毛的话语,爆发小幅度喧哗,纷纷望向大树。
树下身影还在,只是没有站起来的迹象。
黄毛觉得匪夷所思。
刽子手不是非常警觉的吗?
啪啪!
抬手照着憨睡大脸就是两巴掌,还没反应,急中生智,黄毛伸手捂住其口鼻,鼾声立刻停了。
数息间,精壮汉子憋得直摇头,然后猛然睁眼,死死盯着黄毛。
大手一挥,黄毛哎呦翻倒。
被铜铃般凶悍的目光盯着,黄毛胆寒,生怕挨揍,立刻喊道:“大人,有人跑了,快去追!”
跑了?
跑了!
精壮汉子虎目一缩,腾的站起,望向人群。
俘虏们全醒了,被这目光一扫,噤若寒蝉,畏畏缩缩,然而黑黢黢一片,不知道跑了几个。
“你咋不早叫醒俺!”
精壮汉子抬脚踹翻黄毛,不等回话,阔步往斜坡大树跑,边跑边喊:
“刘全,你个狗日滴还在睡!”
黄毛愣了愣,立即跟了上去。
树下,刽子手歪头无声,见此一幕,黄毛倒吸凉气。
死了!
这就是萧伯特逃跑的底气吗!
黄毛愣神,脸色巨变,暗暗悔恨。
不,不对。
还有呼吸。
黄毛注意到,刽子手脸色正常,胸膛起伏。
精壮汉子上前,双手捏住刽子手肩膀,使劲摇晃,只见一颗脑袋如同拨浪鼓,晃来荡去,却始终不睁眼。
啪啪!
两巴掌下去,刽子手脸面皮乱颤,还没醒。
“狗日滴东西,还在睡,想死吗!”
精壮汉子急眼,又感觉这两巴掌像是打在了自己脸上,脸颊发紧发胀,忽而扭头盯着黄毛,恶狠狠道:
“你刚才也打俺?”
黄毛赶忙摇头。
这时,刽子手刘全悠悠转醒,鼻孔中一滴滴东西淌了出来。
他睁眼,看见精壮汉子。
不等反应,耳边炸响怒吼,“狗日滴,你咋睡着?”
睡着?
自己睡着了?
刘全悚然一惊。
一下站起来,感觉天旋地转,身体疲乏,腿脚发软,像是赶了很久的路!
“你咋守的夜,人跑了!”
跑了!
刘全看向人群,虽是黑压压一片,但他目光一扫,确实少了几人。
心里一颤,刘全忍不住回头望向丘陵。帐篷孤零零,没有动静,但在他眼中,却像是有双眼睛冷漠看来。
“他先发现的,你快去追!”
精壮汉子把黄毛扯过来。
刘全记得黄毛,冷冷一眼,“带路。”
荒野,灌木从中。
半透明的许峰静静等待。
这时,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一眼望去,灌木高枝摇摆,两道身影前后钻出。
“就是这里!”黄毛举着火把,指着地上的一堆锁链。
“他们一个去了这边,一个去了那边,最后一个往这边跑了。”
“你在这里等我,别有多余心思。”
“大人放心,小的没那个胆。”黄毛谦恭,期期艾艾道,“那个萧伯特是我发小,关系极好,求大人容小的收尸……”
“哼,这种不识好歹的家伙,你还……”
话说一半,刽子手忽然噤声,然后当着黄毛的面,软软倒地。
黄毛亲眼所见,目瞪口呆,随即他也是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许峰一手一个轻飘飘人影,快速跑回藏身所在,将他们丢下,回到身体,立刻跑回两人倒地的地方。
黄毛仰面,刘全则是扑在地上。
“可惜只有一个。”
随意瞥了一眼,许峰抽出刘全随身佩刀,照着脖子就砍了下去。
没有任何反抗,血溅的到处都是。
“还以为是好兄弟,你却想给我收尸……”
徐峰盯着黄毛,长刀比划着。
这家伙心思不难猜,无非是想趁着收尸的时候在他身上找东西。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有如此魔力?
许峰最终没下手,不管这家伙有啥想法,早上确实不折不扣救了自己一命。
在尸体身上擦了擦刀,许峰不逗留,往南方而去。
之前三人大差不差,都朝西方跑。
许峰反其道而行之,不仅向南,还偏向东南。
……
周同穿行在荒野中,警惕四周,尽量不弄出大动静。
他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个在厂子里工作,结果双手残疾的妻子。
全家人全靠他在码头做搬运工过活。
日子虽然贫苦,却也维持的下去,他的想法很简单,趁着年轻,可以卖十年苦力,到时候他的一双儿子长大了,就能帮他分担压力,从而改善生活。
然而,前不久,周同不知怎滴,惹到了码头的一个帮派成员,老婆孩子被骚扰不说,就连他做苦力挣得那两个子儿也保不住。
当然,差不多遭遇的不是他一人。
帮派本就管着码头,像周全这些人实际上就是再给帮派打工,抽成一直存在。
一开始是三层。
慢慢加码到四层。
而他是一半!
这要是其他人还好,家里不止一个劳力,日子还能过。
但周同不行。
少一个子就吃不上饭,何况是一半?
不得已,周同离开码头,离开城池,进入荒野当一名猎人,狩猎野兽谋生。
想比当搬用工,荒野极度危险。
不只是大型野兽与环境,那些虽然致命,但能提前规避,远离危险区,即使遇见了还可以逃命。
荒野上最为恐怖的是捕奴队。
他们神出鬼没,四处游荡,捕捉外出的拾荒者、猎人当奴隶。
遇见他们的人,再没出现。
周同不幸,第二次进入荒野就遇上了。
此时。
前方的黑暗逐渐退去,身后泛起天光。
一夜不停的赶路,周同疲乏无比,可他双眼明亮,压抑不住狂喜。
他逃出来了!
还有机会见到父母和妻儿。
也不知十几天过去,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他又担忧起来,慢慢坐下,在一个大石头上休息,又想起了另外几个同伴。
等回去,一定找他们好好喝一杯!
周同想着,刚刚升起的太阳照在他身上,只觉一切都充满希望,被帮派成员刁难的苦难根本不值一提。
这一刻,他身形放松,全然失去了一名猎人身在荒野该有的警惕。
一张血盆大口从泥沙中浮现,悄然张开,铁牙交错,迅猛咬住周同脑袋。
“啊!”
荒野上,朝阳下,回荡一声凄厉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