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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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均州大道上,一队人马正在向灵州城疾驰而来!

    为首一将头带紫金盔,身穿连环锁子甲,掌中一杆暴雨梨花枪,胯下一匹枣红马。众人打马努力向前,马蹄声响彻山谷。不到半日,众人就来到灵州城下。

    杜达抬头望去,这座城池远非成武军土城可比。城池四周用巨石和灰浆垒成,城墙高三丈有余,一条十多米宽的护城河绕城而过。护城河深数米。城池上方跑马道上,旌旗迎风招展。城门上头“均州”二字威武雄壮。一行人来到护城河边,早有眼尖的士兵认出节度使李丕。

    “李将军回来了,快快打开城门!”城楼上有士兵在呼喊。

    吊桥缓缓的从城门放下,刚好跨过护城河,搭在护城河的对岸。李丕回头对着杜达说道。

    “杜大人,使团阵亡的那位兄弟就葬在城外的树林中,那也是灵州城牺牲士兵的归宿!”

    “全凭将军做主!”

    李丕安排一队士兵,杜达安排林南和胡安多和二人将陈波葬在灵州城外的树林中,郭温也要求过去,想看陈波最后一眼。杜达同意了。陪伴陈波的是在历次战争中牺牲的灵州士兵。

    一行人进入城中,李丕回到节度使衙门,并叫人把杜达一行人,安排住宿在灵州城内的驿站内。杜达安排林南和莫安多安葬陈波后。安葬好陈波后,他们也被士兵领到驿站内。

    林南躺在床上,回想起这次经历,心里也有点发怵。要是杜大人有点闪失,无法回去向韩大人交待。更无法去面对巧红。想起临出发前,对巧红夸的海口,林南心里不禁有些惭愧。休息好之后,半夜,林南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练起内功心法。胡安多和其他人在驿站的客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闷头大睡。杜达在等候着节度使大人的招呼。

    也许是看他们连日奔波累了,节度使今天并没有派人找来杜达。驿站按时安排他们的食宿。杜达站在二楼客房的窗前,望着城中巡逻的士兵、熙熙攘攘的百姓,想起夏州的百姓,想起河陇的百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上午,大家在驿站用过早餐后。正准备回房休息。驿站的大堂内传来了洪亮的声音。

    “杜大人何在?”

    “在这里!”

    两位士兵看到正在应答的杜达,走了过来,施了个礼。

    “杜大人,我们李将军有请,请随我来!”其中一名士兵说道。

    “请!”

    杜达跟随两名士兵去见李将军。其余众人转身回到驿站内的客房里休息。

    来到节度使府衙,士兵将杜达带到后堂。李丕正在里面等着他。杜达施了个礼。李丕点了点头,示意杜达坐下。

    “杜大人,我们上次相遇之时,正处危险之境,未曾细问,今日在灵州,请杜大人详细讲讲夏高及河陇之事,可否?”

    “李将军,在下一定将所知之事,全部告知大人!”

    杜达将数年前京西地区桑杰多与昆布之争战,京西百姓生灵涂炭。两年前,韩超在夏州起义,赶走北辰人,委派自己向朝廷献捷等事情,全部告诉了李将军。

    李将军说道:“如此大事,成武军城竟不派快马告知我,也不派兵护送,真是胡闹!”

    “他们为我们提供了不少东西,说是调兵士需要您的手令!”杜达为掌书记辩解道。

    李丕沉默了片刻,继续问道。

    “那日袭击你们的是什么人?”

    “北辰人,三番两次的来过!”

    “还好,你们身边有个武功高强之人”

    “你说林南啊,他武功还不错,只是年纪小了些,没有江湖经验,这次带他出来也是历练!”

    “还好前天没有出事!”

    “这也是多谢将军及时赶到,不然我等危矣!”

    “杜大人,连日赶路也辛苦,但还是早日去朝廷献捷为好,我写一封信给朝廷,并派一队兵丁护送诸位进长安面见圣上!”

    “多谢李将军!”

    杜达和林南两人,在灵州城找到一位刻碑的石匠,给牺牲的陈波打造了一块石碑。上刻“夏州人陈波之墓”。在沙漠中去世的三位同胞,限于当时的条件,只能草草的埋葬。杜达想到这里,不禁有些伤感。

    北辰人攻陷京西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沦为奴隶,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被掠夺。想到这里,杜达又满怀怒火,限不得马上能飞到帝都,向朝廷报告。

    几天后,一队百十来人的骑兵队伍在百夫长安东信的带领下,驰骋在灵州通往京城的驿道上。和上次一样,杜达剩下的这六人,被安排在队伍的中央,前后左右都有士兵守护着。走在最前面的几位士兵,每人手扛一面大旗,上书“成武军”三个大字。

    队伍沿着均州大道,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日复一日!

    时已深秋,寒风呼啸、绵绵秋雨中夹杂着些许雪花,飘落在人身上。走在路上,不免让人瑟瑟发抖。但杜达一行人,心里却是暖暖的。杜达想起家乡的那座小院子,不知道两年不见,两个孩子长高了多少;父母身体是否健康;辛勤劳碌的妻子是否早已把田间地头的庄稼收割了;至于每个月的俸禄,他相信,韩大人一定会安排发放。

    林南骑在马上,想起瑾红那含情默默的双眼,可惜他还不知道她已经嫁人了。

    胡安多想起那总是爱唠叨的妻子,也想起妻子给过他的温柔,只可惜没有能够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这是从夏州出发以来最为安全的一段日子,也最为慵懒的一段日子;吃喝全然不用操心,警戒也当然不用操心。看着忙碌的士兵,有时候想伸手出搭一把,帮个忙。百夫长连忙制止道。

    “杜大人,这些事情,你们不用管了!李将军吩咐过,要好好保护你们!”

    杜达连忙谢过!

    天启四年隆冬,暮色苍茫,天空阴沉。

    京城已下起了雪,有钱人家里早已烧起了炭火,穿上了皮袄。家境一般的人家,也穿上了棉衣。长安大街上的树村上挂起了冰溜子,一条条从枝头垂下来,晶莹剔透。刮起阵阵寒风,直往路上行人的脖子里灌。

    在离城几十里的驿站里,百夫长安东信将队伍驻扎在驿站附近,只带了几名随从和节度使的文牒和奏章,领着杜达几人来到了帝都城。从金光门进入帝都城后,安东信将他们带到成武军进奏院门口。

    安队长递上节度使府衙的信件,门口站岗的士兵接过后看了一眼,立即进通报。

    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位中年男子,安队长连忙上前施礼。

    “安队长,不必客气,诸位一路辛苦,在下李冲!”

    “李大人客气了”

    安东信将杜达介绍给了李大人。

    “见过李大人”杜达连忙给李冲施礼。

    “杜大人,久仰、久仰!”李大人微笑着回礼

    “安队长,杜大人,请!”

    李冲将他们一行人迎进了院子里面。

    这是一座四四方的院落,进院就看到了一座照壁,两边是厢房;院中有一水池,池水已结冰,水池中有假山,假山之间有微型凉亭、栈道等建筑。两旁的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摇曳!

    李冲安排下人,准备把安东信、杜达等人的房间住宿一应都准备好。

    三人进入大厅分宾主坐下。其他人等,被安排到客房里休息。

    “李大人,这里有一封给你的,另有一封是李将军上奏给朝廷的奏章,烦请李大人转交!”

    李冲接过两封信件,打开那封写给自己的信。拿出来,当着两位的面看了一遍!

    “哦,原来杜大人从夏州过来,朝廷这边早就没有京西四镇的消息了,听说前年有北辰人献了三州七关,不知是真是假,杜大人可听过此事?”

    “李大人,那时我早已从夏州出来,赶往居延海的路上,此事未曾听过!”

    “那也是!”

    “李大人,这位杜大人我就交给你了!”安队长快人快语道。

    “李大人,另外我就不在这里住了,城外的驿站里还有兄弟在那边等着我,李将军也在等着我早点回去给他复命!”

    “那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且在这里住一晚,我也想写一封信给家兄,烦劳李队长带过去!”

    “那行!”

    “杜大人,你等先且在进奏院安顿下来听李大人安排!”安东信对着杜达说道。

    “杜大人放心,这等喜事,我明天一早就上承枢密使!”

    “多谢李大人,多谢安队长!”

    三人用过餐后,各自返回房间休息。

    杜达独自一个房间,其他五人,两间房。

    他走进林南的房间,看到老胡也在,林南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躺在床上,老胡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左看看右瞧瞧。看到杜达推门进来,林南从床上起来,老胡笑眯眯的。

    “大人来了?”

    “嗯!”杜达嗯了一声后也不做声,在房间转了转。拍了拍林南的肩膀,抱了抱老胡。转着走了出去,剩下两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杜达又走到隔壁房间,郭温、何成、李治安三人也正在房间里休息,郭温和何成已经睡着了,李治安和老胡一样正在房间里面看新奇。看到杜达进来,李治安正想叫醒他们。杜达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叫醒他们。李治安是个老实人,一路行负责照看行李,生火做饭,帮老胡打下手,从不抱怨什么。这两年,双鬓都像染上了白霜。杜达拍了拍李治安的肩膀,想说句一路辛苦了,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这两年来同行的下属、伙伴,只剩下这几位了。杜达心里有点难过。虽然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可是这朝夕相处两年多的同伴,还是不由得潸然泪下!

    杜达一摆手,转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