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破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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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水落石出

    几天后,统赫狱。

    周灞的伤势刚刚有所好转,就不顾大夫反对,执意审讯宗政宙。

    宗政宙被绑在大厅中央,但见一根根冷峻粗硬的麻绳仿佛蜘蛛网一样捆在他的肩头、身上。宗政宙面无表情,只是斜着眼睛瞄着周灞,嘴唇还时不时微张一会儿,仿佛在回忆什么。

    周灞则靠在椅子上,眼睛只是凝视着宗政宙,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好几幅画面。

    过了一会儿,周灞似乎是无意中开口了:“你为什么要害我?”

    宗政宙也如同无所谓地说道:“何止你?还有周亚夫!”说着,宗政宙把嘴一撇,轻蔑地说。

    “啊!......”一听到“周亚夫”这个词汇,脑海中就挤满了一个个再熟悉不过的画面,“这么说,我父亲也是你害死的?”

    “不错。那时,我在他的水里面投放了慢性毒药。”宗政宙裂开了嘴,一脸得意、美好地说。

    周灞的牙齿不禁死死扣住嘴唇,眉头皱在了一处,双手紧紧按着桌子,良久,才如同很艰难地说道:“我父亲平时只有贴身护卫吕酆跟随,难不成......”

    宗政宙在木桩上,轻轻而舒缓地摇摇头:“不......那时在战前动员的酒宴上,我趁机在杯子里撒下了一粒一粒,如同白絮的药末......”他一脸陶醉地说,突然,又把语气粗犷起来,双眼瞬间瞪得溜圆,狂笑着说:“还不就是为了细柳营的主将之位!(乌孙国的人被周灞支了出去)”

    “啊......”周灞的嘴中不住地叹了一口气,“那你为何不选择在我父亲战胜后投毒?还有,那你为什么不在战败那一瞬间就解决我?”

    “嗬?!在战胜后投毒?那岂不是便宜了你!......之所以没有一刀了解,我还想利用你在开端帮我找到大量线索,然后在一刀下去,这些东西,都归我了!!!哈哈哈!!!————————”宗政宙的面容狰狞起来,颧骨高高耸起,恶狠狠地说道。

    周灞变换了一下姿势,含着诡异的笑容,夹杂着嘲讽意味说道:“那就说说你是在什么时候勾结匈奴的吧!”

    “哼!早在十年前,我就来到匈奴,归顺于当时的金麋单于,表示我愿意潜伏在周亚夫的军队里,到时必定给他很多好处。接着,我就带给了他许多投名状。于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只要对他有利,他就会在暗中帮助。还记得五年前的玉门关大败吗?那就是我从中作梗,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汉军缜密的计划全盘托出,于是,五万汉军,一个时辰便灰飞烟灭......”宗政宙一会儿语言凶狠,一会儿又陷入了陶醉中,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那个给细柳营立下汗马功劳的副将宗政宙。

    “那你就没有想过你会又今天吗?!”周灞终于按奈不住了,“蹭!”一下跳了起来,眼睛都绿了,指着宗政宙鼻子说道。

    “当然。”宗政宙倒是缓和语气,和他唱对台戏似的,“只是,你们也别想成功平反!!!匈奴国必定会大动干戈,为我报仇!!!——————”接着,宗政宙仰起脖子,气的发颤,嗓子里爆发出一句响彻天地的大吼,令木桩都颤了几颤。

    周灞于是背过手去,一步一步,伴随着“嗒嗒嗒!”的声音迈下台阶,缓缓来到宗政宙面前,双眼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宗政宙把头一杨,把嘴撇得比天还高:“咋了?!”

    只是话音未落,周灞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抖袖子,伸出粗壮雄浑的拳头,朝着宗政宙脸庞就是“梆!——”一个力发千钧的一砸,宗政宙瞬时间头就拧了过去,又硬邦邦弹在木桩上,把他的脸一半揍得一片惨青,嘴角不多时也渗出一条血印。

    周灞打完后,还是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怒色,而是温顺中夹杂着怒火地笑了笑,然后说道:“谁说我就打不过匈奴国?!”

    宗政宙的腮帮已经鼓起来多高了,不用问,他的槽牙两颗和板牙一颗已经“宣告独立”,喷涌的鲜血在口腔里粘附着口水,滚来滚去,一股血腥味也弥漫开来。

    听到发问,他把血水和牙齿“呸!呸!呸!”一口气吐在了地上,还残留在嘴边的血水也不顾了,扭过头去,呐喊道:“匈奴国带甲六十万,骑兵四十万,就凭你这区区一千来人,怎么可能搬倒这伟大的匈奴?!”

    周灞转过身去,又走回了台阶上,一歪脑袋,轻笑着说道:“是又怎样?”说完,他吩咐已经走出地道的解庭铭道:“把他押在这,也好让他看看我力挽狂澜的那一天。”

    解庭铭看了看宗政宙,二话不说冲了上来,又唤来数十个士兵,七手八脚把他捆到了监狱里。

    这时,兰亭看着宗政宙远去的背影,走了上来,说道:“周将军,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周灞望了望兰亭:“当然是去平舆郡,找吕酆啊!”

    “但是宗政宙刚才说匈奴国会大举进犯,我们不应该有所防备吗?”兰亭皱着眉说道,“还是逃跑为妙。”

    周灞又看向监狱的出口,若有所思道:“真正的勇者,不会坐以待毙。”说完,周灞一拔腿,一阵风似的走了过去。其他人听到后,面面相觑,只得也跟了上去。

    数日后,平舆郡。

    周灞一众刚刚率领大队人马来到平舆郡城门外,就看见一哨金盔金甲、严阵以待的侍卫队撑着迎风招展的大旗,立在了门外。

    周灞知道这是紫莎达专门迎接自己,于是一马当先,催开照夜玉狮子,飞驰到紫莎达面前,接着逮住缰绳,笑着说:“元帅辛苦了!”

    紫莎达也哈哈一笑:“周将军,别来无恙啊!”

    二人又是一阵寒暄过后,紫莎达连忙吩咐侍卫准备驿馆,然后直奔主题:“我回到平舆郡之后,已经和吕酆说过了,他一听你来了,又惊又喜,现在天天盼着你来。这不,最近守卫城池有功,擢升为参军,现在正在参军府,你快去吧!”

    周灞一听,一阵狂喜也涌上心头。于是他谢过紫莎达过后,把大批人马安放在城外,只身一人,一扬马鞭,滚起重重尘埃,顺着紫莎达告诉他的走法,一路穿过大街小巷,越过人山人海,背上都湿透了,才远远瞧见“参军府”三个字。

    他于是一带马,甩蹬离鞍下了坐骑,顺着台阶,径直来到大门前,急不可耐地“咚!咚!咚!”连扣三声大门,不多时,一个声音伴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穿了过来:“谁啊?!”

    周灞正要回答,但见大门“吱呀——”被推开,吕酆那高大魁梧的样子便映入周灞眼帘。吕酆看到周灞,眼睛顿时一亮,心中激动不已,身体都在发颤。过了一会儿,吕酆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周灞面前,不禁潸然泪下:“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周灞也哽咽了一下,连忙弯腰搀起吕酆,问道:“吕将军,这么久了,你为什么去了西域?”

    “哎,一言难尽啊!......世子殿下,您先来屋里,我在慢慢讲给您听!”吕酆拭去眼泪,示意周灞请进。

    屋内。

    吕酆倒了一壶从中原带过来的茶给周灞,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自从周将军兵败,我就在乱军中想找到世子殿下。但是......我杀了三进三出,也没有看见世子殿下。于是我无心念战,率领一群部下朝着南边就跑。跑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好像是迷了路,跑了半个月,才看见偌大的‘长安’城,才发现跑错路了。之后就干脆将错就错,一路向北最后摸出了玉门关,侥幸逃到乌孙国。最后部下也一个个散去,只留下我和十几个弟兄,在平舆郡都混了一个差事,就等着周将军来......”

    周灞点了点头,抿了一口茶后,又问道:“其他十几个弟兄呢?”

    “有的是校尉,有的是百人长,都在各个营帐里。”吕酆想了想,说道。

    “哦?你们抵御谁的进犯?”周灞有意无意地发问。

    吕酆听到这,叹了口气:“吐火罗这些天还算安分,但是匈奴国现在向我们无端挑衅,有蠢蠢欲动之势。”

    匈奴国,早朝。

    匈奴国单于端坐在宝座上,魁梧熊健的身躯令人感到阵阵威严。所有大臣都嗅到了这次早朝的意味重大。

    “诸位爱卿,现在汉朝投靠到我们来的宗政宙已经被周灞逮捕了,寡人觉得,应该向乌孙国开刀,厉兵秣马二十万,和乌孙国大战一场,活捉周灞,各位有何异议?”一个浑厚粗犷低沉豪迈的声音在帐子里来回震动,绵延不绝。

    这时,一贯溜须拍马的将军席大密第一个站了出来,满脸的中肯,义愤填膺道:“宗政将军虽为降将,但是忠于我朝。周灞,小人也,应当除之而后快,这样才顺应天地。且汉朝贪污腐败横行,我们有充分理由发兵,一举必定夺过幽燕之地,以树我匈奴国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