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破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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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乌孙国难(五)

    单说二麟山那边的战况。

    二麟山,与其说是山,不如称呼它为“二麟丘”,因为这个山实在是太小了,就相当于一个土坡。但是这个土坡,算了,还是叫它山吧。这个山绵延百里,倒是很长很长,不过中间的甬道弯弯曲曲,狭窄到只能在单排的情况下,一次性通过十一二个人,只是比学校的走廊宽一倍而已。

    所以,军队隐藏在这,也可以不动神色。两万多莎车国士兵手中的兵器成了儿时的玩具,打着王八拳一般挥舞着,口中嗷嗷乱叫,把一口地道的莎车国语都憋了出来。等安文离率军抵达二麟山时,只觉得凉风一卷一卷扑了过来,撞在脸颊上,倒略显几番安逸。

    不多时,军队开到了山路的中点。所有人都觉得,越往深处走,感觉就像越离鬼门关近了一步——这山中的风,就好似一阵阴风,吹得人发瘆:汗毛倒立,鸡皮疙瘩都嫌皮肤面积太小,挤不下。

    正在安文离怀疑探马蓝旗的禀报是否有误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隐隐看见有东西在游动。他心中大惊,二话不想一扭头:绰绰的人影上下浮动,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灯球火把慢慢大了起来。

    这时,安文离发现自己好像是最后一个发现敌军来犯的人,又羞又恼,一扬马鞭,点指着漫山遍野、阵容整齐地裹挟着杀气冲过来的士兵,放声怒吼:“原来狂妄之敌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为了算计我等英雄,费尽心思,真是只可多杀不可多留。全体都有,突围!!!——————”安文离为了鼓舞士气,把自己干瘪瘪的文学“智”囊中,濒危的几个形容坏人的词语都毫不保留的用了出来。

    但是话音未落,他就僵在了原地:只见自己的前方一百多人在解庭铭的率领下,分明刚才不敌,但是现在,就仿佛从绵羊瞬间化身为狼,杀气腾腾地伴随着“咚咚”脚步声和嗷嗷乱叫声,杀了回来;后方居然被一团团烈火封住了出口,那一腾腾烈火,就如同一个个恶魔,瞪着双眼、呲着獠牙,面容狰狞,仿佛一个火头就可以吞没这两万多人。

    啊!!!——————......。安文离心中顿时都鼓满了恐惧和惊慌:这时十面埋伏啊!我今生今世难道学了一回项羽,我也要大开杀戒,只要我率众突围,并且勇猛反击,就可以超过项羽,成为天下无敌的安霸王!

    他一边做着美梦,一边指挥军队突围。霎时间,两边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膜都快破了,如果现在有一个噪音分贝显示牌,上面肯定超过了最大限额。然后就是一碰碰雪雾弥漫开来,兵器碰撞的声音,也闯入了这个音乐会,又一次稳定了噪音分贝值的爆表记录。

    这时,兰亭也舞动双锤,催开坐骑,面容在飞舞的火花下显得格外恐怖。兰亭两只锤抡圆了,四周飞舞,把一个个士兵直接掀了起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摔成了肉泥。当然,十八罗汉也纷纷抄起家伙,在两旁开路。与其说是开路,简直就是吃剩饭:把没有被锤砸死的人解决了。

    这还不是压轴戏。王冲的万夫不当之勇才是最吸引观众的。只见王冲身上没有穿重甲,而是短衣襟小打扮,一身绿罗袍,胯下黄骠马,手中的长棍,横着一推就掠倒四个人;上下一砸就拍飞三个人;整个园一抡,就翻飞五个人。只要用出绝技,一分钟就是三十人。只是打了半个小时,任何人都对其敬而远之,就仿佛那里有一堵墙,都表面平常、内心害怕的就仿佛见到了一头狮子,擦着人多的地方,腿一边抖一边前进。到了最后,王冲望了望四周,发现任何对手都没了,四周只有渐渐腐烂的死尸作伴。也仰天长啸,那一声声裹满恐惧的笑声,让人仿佛听到狼啸一样,都吓傻了。

    王冲笑罢多时,竟然翻身下马,把砌满鲜血的长棍一旋,拄在了被血染软的泥土里、沙子里,直接戳穿了三尺多厚。王冲就这样在地上拄了半天棒子,看起来和蔼可亲地望向一个个士兵,微笑着,就仿佛在和别人打招呼。但是,在士兵看来,就是恐怖的笑,充满了杀气的笑,笑的人脸色苍白。

    就在这两个巨头的率领下,士兵的士气、战斗力会差吗?兰亭兵士气高爆,又不乱阵型,一步步砍翻一层层莎车国士兵。无论在士气还是战斗力方面,都已经碾压莎车国士兵。但是,还有在这个沙漠中的一块绿洲——那就是安文离的亲卫军,他们有条不紊,仍然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让兰亭兵攻打了半天,也没有让其土崩瓦解。

    这时有两匹马匆匆飞驰而来。谁?——

    周灞和穆旦。

    周灞一马当先,着装仍然是刚刚走进乌孙国的打扮,明晃晃的金甲,映衬着晶莹的血光,晃得人眼睛痛。周灞看到激烈的厮杀,二话不说,从鸟翅环得胜钩上摘下五钩神飞亮银枪,在手中晃了两晃颤了两颤,硬生生催开照夜玉狮子,把穆旦这半个月来交给他的武艺又拿了出来。

    穆旦又教了他两套枪法。“鸿凌枪”和“殇血枪”。这两套枪法听起来很牛逼,但是充其量就是一个中等枪法。但是周灞练了一个月才学会,也没有时间复习其他的枪法,只是在沿途有意率领骧夔军夙焜军把大小山寨都一锅端了——这就叫一石三鸟:既锻炼了武艺的实战性,还训练了士兵的战斗力,又为各个国家除了害虫,也算积点福。

    现在,周灞举枪就杀:先拦、然后刺、接着用尾部后扎、又砸、最后反手缠、推、挑、防......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你可能觉得我说的很轻巧。但是别看就这几个罗列出来的动作,都可以把一般人累的大汗淋漓。周灞说实话:没天赋、起步晚还体质差,只能日夜苦练,才生硬掌握。就好似一个学渣在元调前一个月突然放下手机,挑灯学习,最后也只能从五十分提高到七十分,再怎么样也超越不了学霸。

    但是穆旦则不然。她手中枪运转自如,枪法只有剩的没有缺的。二人一前一后杀了个痛快,一柱香的功夫,就接近了安文离的亲卫军。

    这时,解庭铭也晃动凤翅镏金镗,金镗上下翻飞,虽说也突围过去,但是解决这些亲卫军,明显还是需要三四个回合的,不像普通士兵,一个回合了事。但是,杀多了,身上不免会出汗、体力也有限。这些亲卫军就是利用了这一特点,杀到这里必须要耗费大部分体力,然而中心又是精锐部队,所以攻打起来较为缓慢。

    然后,周灞和穆旦一起冲了过来,解庭铭眼睛一亮,兰亭和闻讯而至的王冲也都抖擞了精神,配合周灞继续猛攻。周灞一路十分吃力地杀死十几名士兵后,就显得力不从心了。就像大冬天不戴手套、也不提前把手煨热,就拿笔写作业——就是全班写字最好看的,也只能和煨热手的中等水平的人媲美。

    周灞刚刚喘了一口气,只见安文离眼睛一下就咬住了他。安文离自从所有人以周灞马首是瞻,还加上周灞在莎车国人的眼中出众的颜值和晃眼的金甲,就认定他是头头,所以提起大刀,就和左右护军冲了过来。左护军龚彧隗狼,手中一条方天画戟;右护军庆齐莽,手中一节竹节鞭。

    首先是龚彧隗狼舞动方天画戟冲了上来,举戟就刺,周灞大惊,立即挺起五钩神飞亮银枪横担铁门栓往外一架,龚彧隗狼把戟刃反手一磕,然后顺水推舟一撞枪杆,戟尖挑向周灞软肋,周灞被这一套骚操作乱了方寸,只觉得武艺只成了冰冷冷两个字,根本用不上来。他只得用枪一拨,然后想到什么出什么,就用枪一搠心窝,龚彧隗狼一扭身子,躲过了枪,心中暗笑:你的武艺一乱,就要倒霉了!

    龚彧隗狼回戟一压枪钻,然后擦着枪杆、滴溜溜把马慢慢随着节奏前进,想要扎到周灞小臂,周灞瞬间吓傻了,但是下意识双手捧住枪杆,把一股股力量涌上手中,狠狠朝怀里一拉,枪杆才收回去,然后急忙一直腰,躲过一戟,但是盔甲上擦出了一声“呲榔——”,但是很快淹没在喊杀声和兵器声中。

    周灞总算平复心情,然后回马一枪横扫到龚彧隗狼肩头,龚彧隗狼没想到他还有还手之力,于是酝酿气力,然后用戟面一拍枪杆,发出“噔!!!——————”的兵器碰撞声,这个声响,在嘈杂中听的格外清晰。二马一错蹬,两人站在一处。

    过了二十多个回合,周灞渐渐抵挡不住,鼻洼鬓角都淌出了滚滚汗珠,虽说靠近沙漠地带,昼夜温差比较大,但是周灞还是在盔甲的威压下,渗出比肩接踵的热汗。

    突然,一闪银光烁过,接着就是“噗!”一声,周灞总算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