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夜中的哈兰顿（二合一超长章节）
顾十三小心翼翼地走在哈兰顿的街道上。
他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并不具备御空飞行类的法术，而且为了节约更多的灵力用来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并没有给自己的双腿加持灵力，所以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徒步方式在镇子里行走。
他仔细感受着周围空间中的灵力，似乎黑夜降临之后哈兰顿的灵力浓度也受到了影响，相比之前的浓郁程度至少下降了百分之八十，这使他吸收灵力的速度都大打折扣。
夜晚的街道没有灯光，虽然道路两旁的建筑都从原本的商业店铺变成了居民屋和市政建筑，但是依然看不到任何屋子里发出亮光。
因为没有一丝光亮的存在，普通人裸眼在黑暗里几乎看不清一点东西，就算伸出手放在面前也根本看不见自己手放的位置在哪里。顾十三有着筑基中期的修为，可以勉强做到在这种黑暗中视物，但心里还是有些犯怵。
畏惧黑暗是人类的本能。
很多孩子小时候都很怕黑，晚上甚至都不敢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基本都要大人陪着才能睡着。顾十三也不例外，虽然顾梁认为他未来要负担起人类振兴大业，应该从小就培养起他克服恐惧的能力。但孩子怕黑的本性却也不是轻易能够克服的。
顾十三小时候，每每因为黑暗怕的睡不着的时候，湘如姐都会来他的房间哄他睡觉。等他长大一点以后，湘如姐就没有哄过他睡觉了。
现在，顾十三从原本正常能看见的状态，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让他心底又回想起了儿时的那种恐惧。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稍微浪费一些灵力，手指捏起法决施展了一道控火术，照亮眼前的黑暗。不只是为了让自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同时也是为了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顾十三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在手上火焰的照耀下，映照出路两边屋子里的影影绰绰。火光投射在屋子的窗户上，反射出无数不似人形的黑影。他聚神仔细一看，那些窗户上的影子却又都消失不见。
顾十三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反而为了避免遇到不必要的麻烦，暗自加快了脚步。
根据之前他在白天调查的结果来看，既然所有的镇民在他询问镇长的时候都出现了类似电脑宕机的现象，那想来关键的线索也应该就在镇长的家中。
加上黑夜的哈兰顿中凭空出现了这么多建筑，顾十三猜测镇长的住所现在应该也可以在镇子上找到。镇长的住所一般来讲，基本上都位于镇子中心的位置，而那里，也就是他的最终目的地。
顾十三举着那团控火术制造出来的火焰，又向着镇中心的方向走了十几分钟，忽然停下来。这一刻，他的耳边忽然出现了奇怪的低语声，仔细分辨着，竟然和他前世遇见那只大眼怪物时听见的声音非常相似。
顾十三其实在刚进入黑夜中的哈兰顿时，就一直有听到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奇怪声响，听久了甚至会让他的头脑都变得混乱。不过得益于他一早就在身上施加好的清心咒，他发现只要不去刻意注意那些声音，自己的身体也就不会产生影响。
然而刚刚突然出现在耳边的那种低语声明显和之前的那些声音不一样，就算他尽力不去理会它，那低语声仍旧没有消失，甚至还在越来越大。
“乌尔……丹克鲁……耶斯拉莱……”
顾十三已经可以清晰地听见那些低语的声音，全是一些他不能理解的无意义的词语。
还没等他多想，他前方视线中的黑暗里，突兀地出现一个庞然大物占据了他眼睛的整个画面。顾十三眼神一顿，瞳孔急剧地收缩。前方，赫然就是他前世最后遇见的那只恐怖巨眼怪物。
“乌拉莱……胡斯……耶斯拉……”
那逐渐变大的低语正是从这眼睛怪物的身上传来，直接响彻在顾十三的脑海中。巨大的眼球上延伸出数百条扭曲的触手，触手上还粘连着湿答答地粘液。
巨眼猩红色的瞳孔不断下移，视线汇聚到下方的顾十三身上。顾十三感受到那视线所带来的压力，心中满是恐惧，那道视线就像是对他的死亡宣告。
他回忆起了前世在这个巨眼怪物面前苟延残喘的模样，回忆起了湘如姐的惨死，回忆起了自己当初有多么无力。
这个怪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即使他的大脑不断在向身体下发指令，希望自己能赶快动起来，至少也要快点和这个怪物拉开距离，但是他依旧动弹不得。前世的挫败感和恐惧已经支配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现在只有因恐惧产生条件反射的颤抖。
动起来，动起来啊！
顾十三在心里不断地呐喊，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他不敢睁开眼，只能感受着空气中越来越重的湿气，知道那个巨眼怪物身上的触手离他越来越近，甚至身上也已经有粘液滴落的感觉。
动起来，动起来……
“给我动起来啊！”
顾十三感觉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似乎被崩断了。他猛地睁开眼，眼睛里全是血丝，大声吼出了声，身体也获得了控制权。
视线中，那只巨眼的触手已经近在咫尺，马上就要卷到他的身上。
“灵力剑，起！”
顾十三来不及反应，直接运起之前储备起来的一半灵力，用出了他目前掌握的最强攻击性法术。
他双手快速捏出几个法决，左手在右手食指轻轻一点，运起的灵力瞬间汇聚到那根手指上。
在那条触手即将接触到他的那一刻，顾十三右手一抬，一道由灵力凝结的剑光从指尖射出，直刺那只巨眼怪物。
“飞廉遁！”
顾十三一心二用，左手再次捏起几个法决，在灵力剑飞出去的同时直接化成一道青光向后方远遁。他必须要利用好这道灵力剑创造出来的时机，才有可能博得一线生机。
灵力剑径直飞向那个巨眼怪物。
而在剑尖刚刚碰到那个巨眼怪物的表皮的一刹那，那个巨眼怪物忽然就像一只气球一样倏地炸裂开，化成淅沥沥的血雨从天空中落下。
“嗯？”
此时，已经飞出去十几米远的顾十三看着这突然的一幕，身形一滞，眼神有些错愕。
他警惕地看着那巨眼怪物留下的一地血水，静静地等了几分钟，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一时间有些蒙圈。
这怪物，就，就这？
……
黑暗里寂静无声，只能听见一个人的脚步。
乔纳斯独自走在街道上，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应对危险的姿势，一路警惕地看着两旁变化颇大的建筑物。
他的眼睛里有紫色的光在流动，这是他们提前准备的夜视药水的作用，能让他清黑暗里的事物。
“难怪之前在镇子里没有看到这些建筑，原来都藏在黑夜里。”
乔纳斯自言自语说。他方才走了几分钟以后就发现后面的肖恩没有跟上来，但也没有停下来等他。
他猜测哈兰顿的夜晚除了和白天不是在同一个空间里之外，可能还能影响人对于空间的认知。他们在进入黑暗的时候就被影响了，所以才会和肖恩走散。
不过还好他们在白天已经把线索分析的差不太多了，肖恩不在他也不至于一头雾水不知道从何下手。
现在出现了这么多原来小镇里不存在的建筑，估计之前说的关键线索镇长的住所也出现在镇子里了。按照镇子的布局来看，镇长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般应该住在镇中心的方向，乔纳斯也决定先往那个方向去寻找。
就是不知道肖恩一个人会不会遇到危险。
不过，想来肖恩也是和他同一时期进入希望树的旧日行走，再加上肖恩远超常人的智谋，就算是遇到了危险应该也能保全自己吧。
“哈哈，哈哈。”
乔纳斯正想着，前面突然传来几声孩子的笑声。他立刻打起精神，神经紧绷起来，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哈哈，哈哈。”
一个小孩子从乔纳斯前面跑过，飞快地钻进一个巷子里，没有停留。
乔纳斯思考了片刻，也跟着那个孩子拐进巷子里。
之前他在街上已经走了好一段时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动静，总要去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没有看清那个孩子的面容，乔纳斯总觉得那个孩子的身形很是熟悉。
“哈哈，哈哈。”
乔纳斯跟着那个孩子拐进巷子里，却只看到那个孩子的衣角消失在另一个路口。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拔腿追上去，却又是只看到那个孩子的衣角消失在了另一个路口。
那个孩子很是怪异，奈何乔纳斯不逊色于正常成年男人的身体素质，却也是追不上他。
终于，乔纳斯停在了一间屋子前面，孩子的笑声从屋子里传来。
乔纳斯看着那间屋子，越看越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忽然，他愣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
孩子的笑声还回响在他的耳边，像是时刻在提醒他推门走进去。他紧抿着嘴唇，牙齿把嘴唇都咬出了血，但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他像是鼓起勇气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哆嗦着伸出手向眼前那扇门摸去，仅仅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如同亳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那扇门根本没有关严，他的手指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门很自然的就开了。
屋子里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看起来很温馨的欧式客厅，木制小圆桌，桌边围着几只白色竹藤编织的椅子，房顶挂着一盏有些简易的电灯。
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朵郁金香，稚嫩的花瓣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看起来似乎刚刚插进去不久。
推开门的瞬间屋子里就亮起了温暖的灯光，仿佛和外面的黑暗完全是两个世界。
“亲爱的，你回来了啊。”
一个蓝眼睛的黑发女人戴着厚厚的烤箱手套托着一个烤盘，从客厅旁边的厨房里探出身，看到门外的乔纳斯，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温柔的笑容，随后有些嗔怪地说，
“亲爱的，一直愣在外面干什么，难道不冷吗？”
“快点进屋子里来，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苹果派。”
乔纳斯呆愣愣地站在门口，好像一个木头人似的，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他眼眶里滚着两颗泪珠，忍着不让它流出来，然后用力深吸了两口空气里苹果派的香气。
是的，是记忆里安吉布莉娜做的苹果派的味道。
“我说，亲爱的，你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那个黑发女人担忧地看了一眼杵在门外的乔纳斯。然后在客厅的餐桌上放下烤盘，脱下手上两个看起来颇为可笑的笨重手套，走到门口把乔纳斯拉进屋子里。
乔纳斯木讷地任由那个女人拽着走进屋子，身后的门自己合上。然后又任由那个女人把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感受体温，感受着那因为经常做家务导致的略有粗糙的皮肤质感。
“应该没有发烧啊。”
“安吉布莉娜。”
“怎么啦，亲爱的，怎么忽然叫我的名字。”
“没什么，亲爱的，”乔纳斯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一滴眼泪控制不住地从脸上留下来。他抬起手遮住脸，试图在对面的人没有发现的时候偷偷把眼泪擦去。
“就是有点累了，哎呀，今天外面好冷，冻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知道冷还站在外面。”安吉布莉娜轻轻拍了一下乔纳斯的胸口，笑吟吟地说。
“爸爸。”
两个拥有和乔纳斯相同金色头发的孩子也从厨房跑出来，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边一个抱住乔纳斯的大腿，抬头微笑着看着他。
卡尔，安吉拉，那是他和安吉布莉娜的爱情的结晶。
乔纳斯笑了。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笑了。
“今天做的苹果派这两个小家伙也出了不少力呢。”安吉布莉娜看着两个孩子，疼爱地笑了，“两个小家伙想你想到现在了，问了我不知道多少遍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你去哪儿了啊？我们好久没见到你了，我们很想你的。”卡尔抬起头看着乔纳斯，可怜巴巴地说。
乔纳斯一时语塞，蹲下来看着两个孩子水汪汪地大眼睛，随即摸了摸他们两个的头。
“爸爸很忙，出去工作去了。”
“爸爸忙了好久啊，我还以为爸爸不要我们了。”安吉拉撅着嘴说。
“怎么可能呢，爸爸这么爱你们，怎么可能会不要你们呢？”
“那————爸爸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们啊。”
两个孩子抬起头，笑着看着乔纳斯，笑容很是瘆人。
“是啊，亲爱的，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们啊。”
安吉布莉娜也保持着微笑，她的话却像刀子一样扎进乔纳斯心里。
“你知道————那个蒲界破碎的时候我们是怎么死的吗？”
乔纳斯面前，他的两个孩子眼中流出两行血泪，原本水汪汪的眼睛也变成了两个黑黝黝的黑洞。
两个娇小的身子就像木偶一样扭曲起来，折叠成一个人类不能做到的角度。
旁边的安吉布莉娜原本美丽的脸也像镜子一样破碎，姣好的五官瞬间拧在一起，纤细的身体也拧成了一个麻花的样子，不断往外渗着血。
不要相信，这些都是假的，都是我的幻觉。
乔纳斯在心里提醒着自己，让自己不要被眼前的景象所欺骗。
安吉布莉娜，卡尔，安吉拉，他们早就死了。
然而他的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流着泪，无助地跪倒在地上。
“对不起。”
“对不起。”
他满脸泪水，搂住面前那两个还在不断扭曲的小身子，嘴里不断念叨着对不起。
“你知道整个身体被揉成碎片然后又放在火上烤着是什么感受吗？”
“你知道明明身体承受着痛苦但却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受折磨的感觉吗？”
已经不成人样的安吉布莉娜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把闪着银光的厨刀，对准乔纳斯的后心狠狠地刺下去。
乔纳斯仍然哭着跪在地上，没有一丝反应，嘴里一直念着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顾十三看着面前那个巨大的眼睛怪物，嘴里不停喘着粗气。
他身上没有带什么计时工具，不过根据他的感觉来看，他已经在黑暗里走了有三个多小时的路。平均算下来，几乎每过半个小时他都会遇到一只这样子的巨眼怪物。
而他遇到的巨眼怪物，实力也在不断增强着，从一开始遇到的那只一碰就破的程度，一直到现在这只已经能带给他筑基后期的压迫感。
和这种巨眼怪物一路对战走来，他原本施加在身上的咒术和储备的灵力，已经都消耗的七七八八。
本来如果是全盛时期的顾十三遇到这只巨眼怪物，他或许还有击杀它的可能性。不过经过这么久长时间的战斗，再加上这里吸收灵力本就困难，现在让他从这个巨眼怪物手下逃走顾十三都不是很有信心，更别提要顾十三击杀他。
顾十三看着那个巨眼怪物后面不远处的建筑群，一间屋子在其中格外显眼，因为它是黑暗中唯一一间亮着灯的屋子。
屋子里的光甚至照到了外面，照出屋子门前那个写着“镇长”的牌子。而那个地方现在距离顾十三只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那个巨眼怪物浮在空中，无数触角在周围无意识地扭动，猩红色的瞳孔紧紧盯着顾十三所在的方向。
顾十三喘着粗气，抬头盯着挡在他和目的地之前的巨眼怪物，心里盘算着一个计划。
片刻之后，他深吸了几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灵力剑！”
顾十三双手捏出灵力剑的法决，手指一指，直接将那道剑光射向巨眼怪物。
随后，左手再次捏决，竟然是之前他用来逃跑的飞廉遁。
飞廉遁释放出来之后，顾十三把身上仅存的最后一丝灵力覆盖在身上，瞬间激活了他之前预留在身上的最后几道咒术。
“风神加护咒！”
“迅捷咒！”
“遁术加持咒！”
“神行咒！”
剑光射向巨眼怪物的同时，顾十三也化作一道青光飞向巨眼怪物身后，速度甚至比之前逃跑时还要快上一倍有余。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这个怪物拼命。
顾十三猜测，根据镇子上那两条规则来看，这个怪物只有可能会在黑暗中出现，所以只要他进入了亮着灯的镇长家，这个怪物也就对他造不成威胁。
顾十三依据着这个想法，避开和怪物正面交锋，选择直接去那个挂着镇长牌子的屋子。
不过这个计划要成功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他的速度一定要快过怪物的反应。
那道灵力剑斩断了怪物十几条触手，然后刺进了怪物庞大的身躯里。怪物疼的发出了一声哀嚎，也发现了试图在他视线中偷偷溜走的
顾十三。
但在怪物承受灵力剑攻击的间隙，拥有多道加速咒术加持的顾十三已经用飞廉遁飞出去有一百米远，再有几个呼吸就能进入到那间屋子发出的光亮里。
怪物发出一声怒吼，那随着怪物一同出现的低语也跟着变得嘈杂，让原本处在飞遁状态的顾十三停顿了一下。
怪物伸出几十条触手，拧成一个巨手朝着顾十三拍来。
而顾十三因为受到方才那低语的影响，竟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逃离怪物的攻击范围，眼看就要被那只巨手击中。
“爆破咒！”
顾十三看着那只巨手逐渐逼近，咬了咬牙发动了身上埋着的最后一个咒术。这个咒术一般是被施加在像碎石子之类的物品投掷出去用的，但此时却被顾十三另辟蹊径施加在了自己身上。
在爆破咒发动的瞬间，那只巨手被炸得血肉模糊，怪物也发出痛苦的嘶吼声。而顾十三借着爆炸的反作用力，以更快地速度飞进了那间屋子发出的光里。
随着顾十三的身体进入了从那间屋子窗户透出来的灯光区域，黑暗中那只巨眼怪物也逐渐消散了。
“总算……到了。”顾十三用光了所有的灵力，身体也在刚刚爆破咒的作用下被炸的伤痕累累，不过好在是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在他进入镇长家之后，就应该能结束这一切了。
顾十三用手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推开那间屋子的门走进去。随后靠着门瘫倒在地上，准备稍微休息一下再开始寻找线索。
“你好？”
顾十三心头一惊，抬起眼，一个修女打扮的红发女人蹲在对面笑盈盈地看着他。
女人的笑容很是友善，顾十三的心里此时却很是不安。在这种地方出现这样一个修女本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更何况现在他身受重伤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好，我是这里的镇长，卡罗琳，认识你很高兴。”
女人向顾十三伸出手表示友好，在发现他没有握手的意思后又收回了手。
“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听了卡罗琳的话，顾十三依旧没有放心，还是谨慎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暗暗加速吸收周围空间中的灵力用来恢复自己身上的伤口。
他的灵识告诉他，这个女人很危险。
“你很不一般，我这里很久都没有人来了，到今天你还是第一个。”
卡罗琳并没有在意顾十三的态度，自顾自的从一边的木桌上端起一壶茶，又把一只陶瓷小杯放在顾十三手边的地面上。
“喝杯茶，怎么样。”
茶水汩汩地从壶口流入杯子里，茶底清澈透明，看成色是一杯不错的红茶。
顾十三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你这样我很难办诶。”卡罗琳苦笑着捋了一下额前的刘海。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比如说————你有什么想忏悔的吗？”
卡罗琳看着顾十三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笑意。
顾十三感觉头脑一晕，暗叫不好，但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的思绪就一下子被这个女人的话带了过去，竟然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起她说的话。
忏悔，我要忏悔什么？
他的脑海里骤然出现了湘如姐的脸，出现了前世最后湘如姐为了救他跳进怪物口中的画面。
然后，那幅画面变成了现实，湘如姐脸上带着凄美的笑出现在他眼前。
“忏悔什么，你不记得了吗？”
卡罗琳的话回荡在顾十三耳边。
“你的湘如姐为你做了多少啊，她陪着你，她保护你，她甚至为了你去死。”
“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顾十三看到眼前湘如姐，他发现湘如姐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怨怼和恨意。
是啊，我做了什么？
“你只想着逃跑，你甚至都没有在她死之前转身多看她一眼。”
“你在新的生活里享乐，这么多天甚至都没有想念她一下。”
“你甚至都不为了她的死感到悔恨。”
“这样的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这样的你还有什么资格活着？”
是啊，这样的我为什么还活着。
死的应该是我，而不是湘如姐才对。
顾十三的心里泛起无穷的悔恨，他提起腿，一步一步走向眼前湘如姐，走向那个深渊一样的怪物的口中。
我应该去死才对。
我应该去死。
顾十三心里默念着。
突兀的，一束白光从顾十三身体里散发出来，带着一种祥和的力量照亮整个世界，就像是孩子在母亲羊水里的感觉，亲切，温暖。
顾十三失去意识之前，只听见了卡罗琳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