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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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回忆的梦与穿越猜想

    “少爷,你先走,记住一定要把东西送到顾司令手里。”叶湘如把怀里那个漆黑的盒子塞进顾十三手里,凄美的对他笑了一下。她手里的两把灵力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然后转身跳进那张满是利齿的巨口之中。

    顾十三抱着那个盒子,一边抽泣着一边头也不回地朝身后跑去。身后叶湘如战斗的声响已经越来越小了,但是那些怪物的噬咬声还一点都没有衰弱。一想到脚下踩着的血污都是来自那些他所熟悉的人,十四岁的他就感觉双脚一阵发软。

    顾十三一个没注意,一脚踩空摔倒在地上,那个盒子也顺着飞出去两米远。他本来就受了不轻的伤,这一摔更是让他全身的骨头都开始发痛。

    顾十三想起来叶湘如最后那个凄美的笑,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不能……辜负湘如姐……”顾十三咬着牙,手脚并用地爬向那个盒子。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声,顾十三感到他爬着的这块地面正在缓缓下沉,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他旁边的地面正在上升。碎石和沙砾落到他的身上,地面也一点点皲裂开。

    他抬起头,一只近百米大小的眼球从旁边破土而出。那只眼球瞳孔里血红色的光笼罩着他,数不清的触手在那只眼球上扭曲生长,伴随着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无法让人理解的恐怖低语。

    顾十三怔怔地呆在那里,身体像筛糠一样不由自主地颤抖,任凭视线里那只眼球不断放大,一根根触手向他伸来。

    这时,一片光芒突兀地出现,散发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温暖祥和的力量,将顾十三,那只可怕的眼球,甚至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

    ……

    顾十三从床上醒来,脸上的两道泪痕还没有消逝。一缕熹微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的双眼上,他从未在之前的生活中感受到像这一刻一般的宁静与美好。

    之前的一切并不只是他的梦,而是实实在在的他曾经的回忆。

    他原本生活的世界,修真魔法,武道科技,是一个科技与修行相辅相成的世界。特别是启明历二零零一年之后,华国的一位科技巨擎开发出了世界上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超脑AI————第一条例。在第一条例的监管之下,世界各国之间虽然暗中争斗不断,但总归是没有爆发过任何大规模争端。各个国家也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国民生产和未知探索中,整个世界展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姿态。直到那一天————

    启明历二零二三年,位于地球北极的全球联合研究院观测到整个北极上空出现一种极不规则的从未出现的极光现象并且同时伴随着整个北极区域磁场的剧烈变化。几乎是同一时刻,整个世界上所有地区的天空都变成了一片血红色,并且所有人类,无论是普通人亦或是修行者,全都突然感受到一阵没来由的悲恸。后来的学者将这一事件称为:盖亚已死。

    此事件发生之后一年内的时间里,世界各地开始频繁发生各类自然灾害,冰雹,洪水,地震,海啸。亚欧板块的陆地面积在这段时间内减少了近五分之一,许多小国直接从世界版图上消失,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那个华国东方的岛国。这一段灾难频发的时间被后人称作第一次灾厄冲击。

    在这一次灾厄冲击中,虽然世界上各个国家均有损失,但在各类魔导科技的支持和各国修行大能的通力合作下,并没有产生什么根本性的伤害。

    而当这一年过去之后,便是第二次灾厄冲击的到来,整个世界这才真正的面临了所谓的噩梦。

    启明历二零二四年,北极的上空裂开了一个大口,就仿佛天空被某种力量撕裂开来。随后,数不清的怪物从那个裂缝涌入到这个世界中。

    一开始,在魔道科技和修行者的武力压制下,这些突然出现的怪物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影响。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从裂缝里出现的怪物非但没有减少,新出现的怪物实力也在逐渐提高。从最初的普通人也能随意杀死的程度,直到后来连元婴境界的修真者也无法轻易应对。并且几乎所有的怪物,包括那些最弱小的怪物都天生带有一种特殊的扭曲性的生物磁场,可以慢慢影响人的心理,让人变得疯狂没有理性,并且还可以从基因层面改变人的生理构造,让正常人类变成他们的从属,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

    人类一方也曾产生与其谈判的想法,但几番接触下来,得出的结论是这些怪物都是无法交流没有正常逻辑的存在。于是,在种族存亡的关键时刻,整个世界空前团结起来,所有国家共同组成了人类联盟,所有科技成果共享,所有修行资源共有,共同抵御来自异界怪物的入侵。

    顾十三,便是在这第二次灾厄冲击开始后的第十三年头出生的。他的父亲顾梁是人类联盟的首席高级将领,第一司令头衔,化神中期修真者。而他的父亲将他取名为顾十三,也是希望他能够在未来带领人类结束这苦难的十三年。

    所以,顾十三从出生就被他的父亲寄予厚望,给予了他大量的修行资源和学习资源,并且给他制定极其严格的成长计划,以至于他在十四岁就达到了筑基中期的修真境界,并且通过了人类联盟初级将领的理论考核,成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之前那个回忆的梦境,便是他通过初级将领考核以后执行的第一次外出任务。他所接到的任务是从边城的一间研究所里将一件东西送到首都,官方给他这次任务的配置是一支十人全是金丹境的修士小队,还外加他父亲元婴境的副官叶湘如。

    这次任务名义上是外出任务,事实上只是想让他熟悉一下任务流程。毕竟是在人类联盟的安全区内行动,再加上这样实力水平的队伍,理论上说不可能出任何意外。

    但谁也没有料到,他们这只队伍竟然在返程的途中遭遇了袭击。一大批怪物突然出现堵截了他们,其中三只实力甚至堪比元婴后期境界的修士。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整支队伍全部阵亡,无一幸免。

    他最后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和那只大眼怪物一起被白光吞噬那个画面上。

    顾十三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走进盥洗室用凉水洗了把脸,抬头看向镜子中自己的倒影。镜子中的那张脸和曾经的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这个名为哈兰顿的小镇的街道上,身上穿的也是一种风格很古老的他从没见过的衣服。一位自称艾尔的中年妇女把他带到了这座宾馆,并声称他早就付足了足够在这里生活几十年的钱。

    一开始顾十三还对这一切心存警惕,猜测自己是不是身处某种怪物创造的幻境中。不过在他两天时间的观察下,他否定了这一想法。

    首先,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感知了一下,自己筑基中期的实力还在,而且周围空气中的灵力他也能感受的到,甚至灵力浓度高过他以前所感受到的正常空气中的灵力,而他所知的一般幻境中是不会有灵力的存在的。

    其次,在这个名为哈兰顿的小镇里,无论是人们的生活方式,还是建筑风格都极其贴合他曾经在历史书上读到过的上世纪70年代欧洲小镇的样貌。镇子上大约一百来号人,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职业、独特爱好和个性习惯,而且都非常真实没有违和感。

    至少,在顾十三曾经的认识当中,从未听闻过这种真实程度的幻境。而如果他真的是在这样一种高级的幻境中的话,他也不会有什么方法能挣脱出去。

    顾十三随手拿过挂在一旁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正巧这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

    “来了。”顾十三走到他的房门前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位中年妇女,正是这家旅馆的房东太太艾尔夫人。

    “见到你真高兴,艾尔太太。”

    “是的,我也是,小十三。”艾尔夫人手里端着一个木制托盘,托盘上放着几片烤好的吐司、一个煎鸡蛋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我来给你送早餐,你最爱吃的吐司面包加煎蛋牛奶。”

    “谢谢,艾尔太太的煎蛋我一直都很喜欢。”顾十三接过托盘,朝艾尔太太露出一个微笑。

    顾十三在之前的观察中发现,虽然整个哈兰顿小镇的人他全不认识,但是镇子上的人却对他很熟悉,并且几乎在所有人口中,都说他从小便是在这个镇子上长大的。这样的现象也让顾十三对于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了新的看法,或许————他穿越了?

    因为父亲对他的严格要求,顾十三从小的生活日程便被安排的满满当当。阅读的书目也被严格限制在了修真典籍、人文社科、自然科学之类,像是话本小说这类的读物他是从来没有看过,但他也曾从同龄人的交流中了解过“穿越”这个概念。

    现在这种所有人都熟知他但他自己却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确实很像是他穿越到平行世界并且替换掉了这个世界本来的自己。

    “哦?看来小十三你的病好一些了,已经能想起来一些事情了?”艾尔夫人关切地问道。

    “多亏了艾尔夫人的照顾,感觉很多事都差不多能想起来了。”

    他之前为了解释自己对于这个陌生世界的不了解,对艾尔夫人谎称自己摔坏了脑袋失忆了。

    没想到艾尔夫人还记着,倒是个热心肠的老妇人,顾十三心想。

    “那我就不打扰小十三用餐了,对了,如果有时间的话多去镇子上走走,说不定病能好的快点。”

    “好的,艾尔夫人,回见。”

    “回见,小十三。”

    顾十三合上房门,端着托盘回到房间里,把托盘放在床尾的桌子上。他坐上一旁的椅子,一只手捧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本书,打开夹着书签的一页,另一只手拿起托盘上的烤吐司咬了一口。

    过去的十四年里,他一直生活在父亲的严格要求和怪物袭击的压力下,精神紧绷的他甚至很少有时间能睡个好觉。然而这个新的世界,没有怪物,没有父亲的要求,没有灾厄冲击,也没有修行者,只有一个全是普通人的小镇子,平平淡淡,却给了他从未感受过的平静和安宁。

    脱离了这一切的压力和磨难以后,他才终于有机会放松自己,看看自己一直以来想看的小说。他现在正在读的这本书,就是最近在镇子上年轻人里颇为流行的悬疑小说。

    书的名字起的不是很好听,有些冗长,顾十三猜测这本书的作者根本不会起名字,因为书里角色的名字也是这样冗长又没有意义。

    故事主要讲的是男主是一个贵族家的公子,但他却有个古怪的父亲,那个父亲给他立下了很多他不能理解的规矩,比如不能独自走出庄园,不能进家里的地窖等等。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男主逐渐发现古怪的不只是自己的父亲,家里的佣人,还有那些来拜访庄园的其他贵族,对他的态度也都十分微妙。之后男主便开始着手对这些事情展开调查。

    故事不是很复杂,甚至在几处作者故意留下的提示下已经可以看出故事隐藏的秘密是什么。不过这个作者的文笔很妙,家里佣人的眼神,父亲对男主说话的语气,被作者刻画的惟妙惟肖,让人一读就能投入进去,沉浸感很强。

    顾十三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不知不觉就看到了这本书的高潮,男主很快就要揭开这一切的真相。他看着书里描写的那个父亲,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想到了死去的湘如姐,想到了那些曾经和他一起生活的人,那些人都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知道……他们在那个世界过的怎么样。”顾十三喝了口热牛奶,喃喃自语。忽然,他意识到了一个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

    如果说,他真的是穿越来了平行世界,并且替换掉了这里原来的自己的话————

    那这个世界里的自己的父母,又去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