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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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姜三嘎子

    从练兵台往南走二里多地是安堡村,安堡村再往南走十多里地无就是黄土山。山不算高,但有些密林,黄土山再往东南走六七里地,是田堡村。

    田堡村属于江套地,大部分荒芜没有开垦,有一股二十几人的一绺子士匪在此间活动,如遇官兵围剿往南就是松花江,他们就过江流窜至南岸的宾县、方正等地继续作案,飘浮不定,多年没被剿灭。

    匪首姓善,人送绰号叫“姜三嘎子”,南方人管绺子头叫“舵爷”,少数民族叫“老摇”,而北\

    方人就叫“大当家“的,平时派“眼线”和“水客”到处侦察,北方把这种人叫“插签的”。如探听到有便于抢劫的人家“插签人”就向“大当家的”汇报,再订具体的抢劫方案。在一般情况下,抢劫对象都离匪巢不远,匪徒怕被人认出,出发前就把锅底灰涂在脸上,再包上头帕,只露出两只眼睛。

    到达被选定打劫的人家,先派人在外边“扎口子”(警戒),其余人破门而入,先把全家人绑起来,蒙上眼睛,塞住嘴巴,倒吊双手,然后四处搜索,如未找到插签人打听到的钱财,就对被抢人进行威逼审问,直到钱财到手,再唿哨而去。

    如发现官兵来了就喊“水涨了”,大当家的马上喊:“下坎子“(撤退)

    有的地主与匪徒认识有往来,每年也就主动上贡,便不会再遭到抢劫。

    匪徒实行的打劫方式也是根据实际情况而变换不同的,有直接入室实施抢劫的,也有通过绑票勒索钱财的.\t苏掌柜的对这股土匪是早有耳闻,不想到今天被自己贪上了。

    他早晨也无心吃饭了,把两个儿子招呼来研究应对之策及破解办法,“看来今年是要破财了,要不按他们说的办,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念叨着。

    两个儿子也沉默不语,不知如何是好。想到那五百块的白花花的银元就要白白的送给人家,唉,真是揪心的疼,那要卖多少粮食能攒这么多钱啊。

    这时,二儿子说话了:“爹,他们不是告诉三天内给钱吗?我们家这么高的院墙,这么结实的大门,何况我们还有两支老洋炮。这两天把铁砂和火药准备充足,据人说姜三嘎子只有二十多人,只要他敢来,我们就用洋炮轰,人都是怕死的,只要我们放倒他两个也就把他们吓唬住了,谁还敢不要命的硬冲硬拚”。

    苏掌柜的思量了一下,按这么往说,再挺两天试试,过了这两天如不消停也就見着拆着。家里还有几个伙计,把他们编成两班,每人带一个班,白天晚上轮换巡逻,并让家里人把应手的家伙都准备好,有事大伙一起下家伙.拚死一搏。

    到了第三天,白天啥事没有,到晚上值班的几个人分外当心。把大门早早关门落锁,家人和伙计精神十足不敢有一点马虎。当天晚上没事,第四天白天也没事。

    就在第四天晚上,按現在话来说十一点钟左右,自家院外临街的大柴火垛着火了。火势很大,趁一家人出去救火,男人们用水井的辘轳打水往柴火垛上浇水,女人们用贫端、用桶提,供应浇水的男人们,一家人可乱套了。苏掌柜的此时也料到这一定是姜三嗄子一伙人干的,他们没得到钱,来点柴火垛放火报复,可也行啊,我把钱保住了,用这钱买柴火也用不了的用,相形之下不算啥事,让他们发泻一下呗.。

    等大伙把火扑灭了,苏掌柜儿媳妇进屋却发現原本还在炕上睡觉的儿子大龙和他盖的棉被都不见了。

    把各屋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有个伙计无意中到房后一看,原本紧闭的小角门敞开着,全家人这才明白这是土匪使了个“调虎离山“之计,你不是大门紧闭吗!就让你门外的柴火垛着火,你守家的人都得出来救火,趁这荒乱之时,外边进来人把孩子抱走了.这也叫“绑凶票”,是土匪勒索钱财惯用的手法。

    后来,在柜盖上发現一信:“苏掌柜,我们等了三天,太让我失望了。今晚无奈把小少爷领我这玩几天,不过你放心,三天之内我们定会好吃好喝供着他,再过三天事办不到我可不保了。如果你心疼你孩子,还想要你的孩子,三天内把钱还是送到老地方,那有我们人收钱,然后把你的宝贝平安还给你。如果你报官府,可要想好后果,我是说到做到。三嘎子.”

    这次全家人可不敢怠慢了,(因为人已被綁去,三天不交钱士匪就会“撕票“,这是啥办法也没有的事。赶快拿钱吧,老苏家这么大个家业,经营几十垧地也有好多年了,拿出五百钱元也不算难事。

    到了第三天早晨吃完饭,苏掌柜的叫两个儿子带着钱就去了安堡村。

    走到安堡村东头,也就是早晨七、八点钟的时间,按信上的要求就在这等着吧。大腊月天的早晨分外的冷,哥俩手脚冻的再疼也不敢到谁家屋里暖和一下,怕错过了取钱人,只好搓搓手跺跺脚无奈的四处张望等待取钱人。

    这时,来了一个背粪箕子的捡粪人,用一个大羊肚手巾捂着大半个脸,一边四处张望着,来到他们跟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钱带来了吗?“哥俩这才确定这就是取钱人。

    “带来了...”

    “别声张,附近有我们的人埋伏,你们跟我走。”说完那人前边带路,哥俩紧随其后。

    十冬腊月,天寒地冻,路上也不見人,走出有半里多地,看到前面有两个人脸上也围着手巾,牵着三匹马。

    他三人走到近前,捡粪人指着其中的一个对他俩说:“这是我大哥,把钱给他吧。苏家大儿子从怀中掏出装钱的布袋递了过去,被称作大哥的人把布袋接过去掂了掂,确定一下数量,得意的哈哈笑了一声:“去领你们孩子去吧,我们把他放在东头道北第三家了,你们进屋\t就可以领走。”说完,三人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苏家兄弟看着三个土匪远去,方才放下心来,赶紧向东头道北第三家跑去。

    进屋一看,孩子正坐在火盆前伸着两只小手烤火,見到他俩一骨碌站起身向他俩扑奔过来,嘴里喊着:“爹、二叔”说完,哇的一声就哭了。这家人一看这场面就知道是来接孩子的亲人,向他俩介绍道:“早晨我们才吃完饭,就来了一个人,我们也不认识,进屋就把背上用棉被裹着的孩子放到炕上,扔下一块银元说先放这一会儿,等一会儿他家就来人接走。我们再问他也不多说就走了,我们也纳闷,不知怎么回事,你们俩就进屋了。”\

    苏家老大也认出了自己家的棉被,哥俩也并没有说出实情,怕把钱花了再惹出别的麻烦,也就找了一个别的借口应付过去,一并到了谢,然后把孩子用棉被包起来,用绳子绑到老二的后背上就回家了。

    还没等到家,远远的就见一家人齐刷刷的站在门口向村口这边眺望着,焦急的等着呢。

    他们进屋赶紧把孩子从他二叔的背上解下来,苏掌柜的一把把孩子揽进怀里:“大孫子,可把爷爷想死了”说完老泪纵横。

    接着,全家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问起了孩子:“大龙你这几天去哪了,遭没遭罪,挨没挨饿,害没害怕?”六岁孩子也能学事了,就断断续续的将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向家人描述起来:“那天晚上我正睡觉,有人把我用被包起来就跑,然后被人背着骑在马背上跑了一会儿,到了一个小屋子有很多男人,他们把被打开把我放出来,再把我的衣服鞋穿上,我想哭,他们告诉我很快家里就来人接我了,他们还给我爆米花、炒黄豆吃,有一个人还给我糖块吃,他们都哄我玩,我也没害怕,就是想家”。

    听孩子说完,全家人都哭了,身边的几个伙计见此情景,心中也很难受。

    这时苏掌柜的说话了:“大伙都别难受了,孩子平安回来就是好事,喜事。虽说遭钱了,也是花钱免灾啊,就当我们没挣到这个钱吧,钱沒不算啥,以后再挣,人太平就好。孩子这几天也没遭罪,如果我们不按期按数的把钱交上,这些人就会翻脸不认人,就会对孩子下毒手,那又是什么后果。这几天大儿媳妇和你婆婆啥活也别干了,把孩子哄好就行,毕竟孩子这几天也受了惊吓,过些日子缓过来就好啦,吃饭的事大家就暂时先对付一口吧。”

    晚上睡觉时,孩子的妈妈和奶奶陪在孩子左右,虽说孩子这几天没受委屈,但这么小的孩子,突然遇到这种事情,精神上难免受到影响,睡觉时一会儿哆嗦一下,一会儿说上几句梦话,一会儿又嘤嘤嗡嗡的哭几声,惊醒后,睁眼看見是妈妈和奶奶在身边,就惊恐的依偎进妈妈怀里,小胳膊紧紧的箍着妈妈的脖子渐渐的才又睡去。这种情况挣续了好多天孩子才逐渐恢复正常。

    说话间,就到了淘黄米蒸粘豆包,包冻饺子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