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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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原来马跃竟是黄巢

    那马跃家中豪富,自小爱好骑射,尚武任侠,不过于文墨一道倒也粗通。成年后,家中指望他走仕途,因此来到长安应举,不过连考两科,均名落孙山,好在家中富有,在长安吃住不愁,有时读书,有时也偷偷逛逛青楼,只等待今年再考一科碰碰运气。

    “凌兄弟,俺要有你这才思敏捷,估计早考上了,还用等到现在。”不觉马跃已改了称呼,又慨叹道:“可惜俺这文墨实在有限,要不是家中勒逼得紧,俺早不考这劳什子进士了,在家骑马打猎那多快活。没办法,只好今年再试一年,若再不中,就坚决不考了。”

    “马兄何必自谦,”凌綯奇道:“记得那天在叠翠楼中你做得那诗也得了鱼姑娘首肯,既是鱼姑娘青眼有加,想必是不凡的。不如念念那天写的诗,让我和裴兄也欣赏欣赏马兄大作。”说着,凌綯便唤进小二,让准备笔墨纸砚。

    “惭愧惭愧,”马跃道:“俺哪里有那个急才,实在是怕当场丢人,只好把以前做得一首诗拿出来顶数,却也不符题,没想到却也能入得了那鱼姑娘的眼,实在是意外得紧。”说完,站起身来,在旁边的案几上提笔将那首诗默写了出来,又笑道:“只两位不要见笑才好。”

    见马跃写完,凌綯二人站起身来观瞧,只见纸上写着:“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看这一笔字虽不漂亮,却是刚劲有力。

    马跃又在旁解释道:“这是去岁秋天在院中看到菊花盛开时偶有感触,这才写了下来,那天就是拿这首顶得包。要让俺当场写,那可做不来。”

    裴化龙一旁鼓掌赞道:“马兄这首诗可称得上气势磅礴,俾睨天下,难怪能入得了美人之眼。”

    凌綯看完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惊疑不定,这他娘的分明是黄巢的《菊花诗》啊,难道眼前的这个马跃就是那个一手将大唐帝国送进火葬场大门的黄巢!联想起刚才马跃所说的自己的身世及屡试不第,凌綯越发认定眼前的人就是黄巢。回想起当日在叠翠楼的光景,鱼幼薇点评个人诗作,还没来得及点评这首诗,那李屹就冲自己发难了,否则自己当时就该知道这马跃并非常人了。

    事实上,自古至今,没有一个人天生就是想做“贼”、想做“流寇”的,最后无非都是被逼无奈的结果。水泊梁山那一百单八将里,唯一一个主动想做贼的只有一个李逵,其余都是各种的“逼上梁山”。其实,所有有才能的人起初的目的都是想把自己混成“统治阶级”的一员,这个才是所有人认为的“正途”,而即使当了“贼”后,比如宋江,也时刻不忘被“招安”,以洗掉身上的贼名。

    然而,囿于各种因素,“统治阶级”的大门并不是向所有的人敞开的,比如黄巢,起初是想当官的,然而多次考试而没有通过后,最后只好当上了大唐的掘墓人;李自成也是这样,如果能稳稳地当大明帝国的一个招待所的所长,有吃有喝,没事再搞点灰色收入,又何必从事这个风险极高的造反的职业呢?

    就如郭德纲所讲的:我想给你们当“狗”,你们不要我啊,没办法,最后被你们逼得不得不成为一条“龙”了。

    压制住心中纷乱的思绪,凌綯强笑道:“马兄端的是大才啊,佩服佩服。”

    三人重新落座,凌綯眼珠一转,试探道:“刚才听马兄说是山东宛朐人氏,家中以售盐为业,可据小弟所知,山东宛朐的盐商中间并无姓马的,只有黄氏一族,在当地颇有声望。”那盐商并非谁想当就能当上的,不仅要求家中有资财,而且也要跟上层关系好,因此一地知名的盐商不会太多,也就一两家而已。

    果然,被凌綯一诈,马跃面现惭愧之色,挠挠头道:“凌兄弟果然大才,居然连俺们盐商的事情都知道,实不相瞒,俺原名叫黄巢。”又低声道:“那天去青楼,俺怕别人知道有妨碍,故此才临时编了一个名字叫马跃,两位兄台勿怪啊。”黄巢解释道,他并不知道他这个名字在几十年后意味着什么。

    裴化龙倒是丝毫不以为意,不管是“马跃”还是“黄巢”,对他来说,也只是个“名字”而已。他哈哈笑道:“逛个青楼算个啥,马兄还有啥不好意思的,不对,是‘黄’兄,来我们重新见过,黄巢黄兄弟。”说完举杯邀饮。

    实锤之后,凌綯倒也放下心来,毕竟现在距离黄巢起义还有几十年,中间尽可以想办法改变这一切,不是有那句“蝴蝶效应”的说法吗,一个小事情的改变就可能影响这个世界。毕竟目前的黄巢还是一个追求上进的有志青年,假如让他科举得中,是不是就能改变历史呢?

    那黄巢酒量甚豪,酒过三巡,凌綯已有些微醺,而黄巢仍面不改色,就连裴化龙也不禁大叫佩服。

    三人正饮得酣畅,忽听楼下一阵嘈杂之声,正疑惑间,却见刘掌柜推门尽量,附在凌綯耳边小声道:“楼下来了几个万年县的差役,看起来是来者不善,像是来跟咱们找茬的。”

    凌綯一皱眉,心道没记得跟万年县有过节啊,遂起身对裴化龙和黄巢道:“二位兄台先慢用,我下去瞧瞧。”

    跟着刘掌柜下得楼来,凌綯只见厅中站着三四名公人,为首的一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面色间颇为不善。凌綯上前几步,抱拳笑道:“在下凌綯,是这家酒楼的东家,敢问这位上官怎么称呼,今日来到鄙店有何贵干,不如移驾到楼上雅间内,让后厨准备几个酒菜,几位大哥边吃边聊。”凌綯深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对于世间的各种“潜规则”他也心知肚明,秉承着和气生财的原则,他对此倒也不排斥,因此早就嘱咐刘掌柜对于跟酒楼有有关的各个方面进行了打点,省得有人来找事儿。

    见凌綯识趣,那为首公人皮笑肉不笑道:“公务在身,不敢吃酒。在下乃万年县公人姓程名观,奉大老爷令负责这一带的街面管理,日常巡视这沿街的买卖铺户,看看有无欺行霸市、强买强卖,隐匿逃犯,也是为了长安百姓安居乐业嘛。”

    凌綯笑道:“这位上官说笑了,我们一向奉公守法,做买卖也明码标价,哪里敢欺瞒顾客呢。”

    那程观阴笑道:“有没有还要查验过再说,你先把酒楼的各种凭文拿出来,再把用工的过所拿出来勘验,凌东家多谅解,我们这也是照章办事,没办法的事情。”

    这就是明显找茬了,不过凌綯倒也不怕,酒楼开张之前,他就让刘掌柜到诸市署报备了各种证照,连带后面的厨师小二等所有人的身份凭引也都嘱咐刘掌柜细心查验过,他自信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