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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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

    袁秀手里拿着姜永发刚给的五百块钱,坐在堂屋得桌子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周围的一切全都透着陌生未知。在昨天那场推杯换盏中,袁秀把这个大队的情况差不多摸了个七七八八

    U字形向外的大马路旁,是整个大队以前的事公房,土地没分产到户之前,里面是放整个大队的粮食和务农杂具地方,后来土地分产到户后,姜永发花了点钱把公房买了过来,姜承才初中毕业后,不愿意出去做事,姜永发又投资了点钱,把它拿来做生意,煤油,柴油,散装酒,和一些农村平时要用的日用品,此后一直是姜承才在打理,姜家四个儿子,老大被姜永发安排收四个大队的电费和本队的会计,老二上门女婿,老四在镇上最大的饭店学厨师,老幺自己做生意

    今早上吃过饭后,姜永发把所有人包括姜承才都支开了,只留下袁秀一个在堂屋。

    “先过来上柱香”

    姜永发起身往后面的“天地君亲师”走去

    袁秀也起身跟了过去,拿过香用火草点了,跟在张大发身后拜了三拜,插进了香炉里。

    拜完后又起身跟着姜永发回到了桌子旁,姜永发指着一旁的板凳说

    “嘞的坐哈哈,我有点事交代给你”

    姜永发坐下后,袁秀也坐了下来

    “袁秀,我晓得你不想嫁姜承才,你从最开始逗没看上他,如果不是因为那天发生的那件事,那么那天就会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你们是不同的两种人,如果不是在乎这世俗的眼光,你们根本不会走到一起,你们逗像是这个时代下的老天牵下的“孽缘”!”

    袁秀目光里有着某些不明的跳动

    姜永发看了一眼袁秀拿出烟盒,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继续说到

    “我不晓得那天你大嫂跟你说老啥子话,让你能吞下这个“果子”但不管啷个样,你最后还是选择站在老嘞的,你也是上过学的,应该明白有句话叫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

    姜永发把抽完的烟扔到青石板上,用脚踩灭,喝了口茶咳嗽了一声

    “最后……我还是应该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让承才甚至让这个“家庭”有改过的机会”

    他伸手在外衣兜掏了掏,拿出五百元放在桌子上继续说

    “嘞是我给你们这个“小家”开启和投入,后天回门,等哈看你自己去还是承友带你到镇上去,给你妈老汉挑点什么礼带回去,你们以后就住上面这个老房子,堂屋左面是你三哥三嫂,你们住堂屋右边,大路边的那个公房我买下来老的,嘞两年是承才个人在弄,他耍心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你过来老逗费点心,靠着那条马路把生意做起来,你们以后的日子不得撇……”

    袁秀一直没说话,眼睛盯着某个点偶尔眨眼,不知道想啥子,姜永发也没催她收钱,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姜永发站起来身用手重重的敲了下饭桌,袁秀背声音打乱思绪,回神说

    “我在听呢……”她抬起头看姜永发

    “爸……”

    姜永发嘴角扯了下,出了一口重气道

    “希望你们最后能收获的除老钱财之外,还能有点其他的东西……”

    说完就抬脚出门了,没走两步又转过头来说

    “公房的事,多上点心,你上过学那些账对你来说轻而易举,有空也可以来镇上农机站坐坐”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袁秀看着姜永发的背影,那个年代上过学堂的人屈指可数,不愧是精于计算各种事情和心计的“会计”

    不过说起来袁秀还真是有件事觉得很奇怪的,她没有见到柳香也没有见到嘞些人口里说的三嫂!据他们口中所说,这个三嫂和这个家里的人相处得都不太愉快,平时屋头要办个啥子事都是柳香在安排,她基本没有出过面,人也不啷个爱笑,话也不怎么说,每次看到她都像借了谷子还了糠壳似的,这会儿因着一些原因可能连着袁秀也不待见了。袁秀倒不在意这些,但是柳香没出现她就不啷个能理解了?按照嘞些人说的话,她这个大嫂是很能干的,左右逢源,蕙质兰心,这两个成语用在她身上一点也不过份!

    下午姜承才陪着袁秀去了趟镇上给他们的“家”添置了点东西,给海军和袁慧俩人卖了几身做好的成衣,又去张大发的农机站转了两圈,就准备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遇着了姜承才耍得好的初中同学和弯里头几个同龄人就闲聊了起来

    “也,姜承才,承才哥,安逸哟你娃?嘞哈走哪里都有婆娘陪起像个少爷样,东西还要婆娘给你提,你娃子才享福哟嘞哈……”

    说话的是大马路对面那家两兄弟的老二:姜林

    “你龟儿晓得个啥子哟,婆娘都没结的人,那晓得有婆娘的好处,你个瓜娃子”

    旁边站着的人和他一般模样,搓着张林的脑袋说到

    “你大哥说得没得错姜林,你娃现在最多都只敢对到女娃儿吹两口哨哨,别个看你龟儿一眼,你比那个乌梢蛇都嗦得快,你还敢笑你承才哥”

    “哈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姜承才初中同学,杨振国开口

    “妹儿,我们说粗话你不得介意啥?”

    “杨振国,你娃结老婚过后,讲究球鸡巴多,别个弟妹一看都不是那种计较的人”

    “廖健你龟儿今天晚上没漱口麦?嘴巴滂臭,当心你屋婆娘今天晚上不要你龟儿上床”

    “杨振国……你龟儿……”

    …………

    姜承才和袁秀都没说话,袁秀脸上没有不高兴,反而扯着嘴角在这里看他们开黄腔,她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她对这里的人和事都不熟悉,姜承尺不说话不是因为不熟悉而是因为太熟悉,这种场合他们两人,任何一个人开腔说话都怕是会没完没了

    挺好的,慢慢适应吧!总要学会自力更生,实干家王进喜说过: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这个冬天似乎来得快又格外的冷,十二月份的天气抵得上往年的寒冬腊月了,就是是有太阳的天气,都只能把人晒得越发的懒。因着农闲时节田地里要干的活不多,袁秀拖着三个月疲乏的身子,懒洋洋的躺在老摇椅上晒太阳,自从怀孕过后她吃了吐,吐了又吃,整个身体瘦了一大圈,中间夏大珍过来看过两次,给她带了些家里那颗老酸枣树的果子,想让她吃着开胃,结果袁秀一闻到那个味道,就吐得更厉害!这才觉得李思清泡的酸辣萝卜还不错,至少她还能就着吃碗稀饭。

    两个多月老,袁秀还是没见着柳香,不过嘞两天农忙,要挖坡上的红苕,李思清提过几句,无非是叫姜承玉赶早的去接回来,家里现在吃饭的人多,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看来是回娘家去了,不过桌上都没人搭理她,倒是那才回来没多久的三嫂说了一句

    “我们没嫁过来之前,你屋难道逗不用吃饭的吗?”

    说完这句放下碗就走了。

    奇怪的是李思清居然没有反驳她,反而有种你说啥子都对的脸色,要知道这个老婆子嘴巴滂臭,虽然没读过书,但胜在心计高超,不过是用错了地方,在这围屋里的一方天地,有着这样一个人,怕是不会有太平日子过,说来也是奇怪,姜永发作为二几年屈指可数上过学堂的人,时啷个和大字不识一个的李思清走到一起的,两人不论从那个地方瞧都不像是“一家人”

    袁秀过来嘞两个月,几乎天天都能看见,李思清和公房大马路,往下面走点的那家人的老婆子,每天都会干一架,有时候甚至两个人拿着凳子,坐在大马路上对骂,袁秀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马路上过路的人似乎是习以为常了,也没有停下脚步来观看过。倒是袁秀有时候没事,会坐在公房里看看,看着她们问候彼此的祖宗,说着袁秀从来没说过甚至不知道的脏话。

    大概过了好几天,袁秀从姜承才口中得知,那是他们的三爸和三妈,因着上一辈人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情,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袁秀心想“怕不是一点不愉快的东西吧”

    哪儿有亲兄弟搞成这个样子的?她本来还想问问,但姜承才似乎不愿意说,他岔开这个话题,袁秀明白他不想说。

    倒是这个三嫂还多对袁秀胃口的,只是和他人口中说的也一样,不论是谁,不给面子,不近人情,确实也是整天臭着一张脸,至少袁秀没怎么见她笑过!

    晒了会儿太阳袁秀觉得有点冷,就起来进屋,把这两天没洗的衣服拿出来给洗了。

    吃过午饭后袁秀嘞几天都习惯往隔壁二妈家(吴绵思)那里跑,那里有比她早两个月嫁过来的堂嫂(朱玲),和袁秀一样大的年龄,性格也差不多她们很是聊得来。那个二妈和李思清也不一样,她很喜欢这些年轻一辈的人,也很喜欢跟袁秀和她的媳妇讲,嘞个地方过往的一些事,说来也奇怪那个二妈也是一样,和李思清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但是她对姜永发这一房的人,除了李思清以外,她对其他的人都很好,包括对姜永发都有着弟媳对大哥的尊重!

    这天她们午后聊着的人和事都是关于柳香的,也是袁秀最想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