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万羽楼新一代最出众的好手，天鹰裴鸣，以三十之龄迈入先天，号称江南第一。”

    “之后万羽楼越发放肆，盘剥竹江瓯越，惹到了瓯越百花谷头上。”

    “万羽楼高手众多，远非百花谷一个小族门派可比。”

    “冲突之下，百花谷不仅折损了许多人手，百花令主黎竹也因此身受重伤。”

    “黎竹重伤，引出了前天下第一高手，前太乙宗宗主仇景。”

    “仇景单枪匹马打上万羽楼虎溪总堂，天鹰裴鸣受伤逃遁，三大阁主当场死了两个，其余高手死伤不可胜数。”

    “随后徐、荆两州各门派及校事司部分精干奔赴吴越，清剿万羽楼余孽，万羽楼自此销声匿迹。没曾想余毒未绝，又落到了我俩头上。”

    “这万羽楼，原本便做过拿赏取命的杀手勾当，这帮人大抵也是如此。”

    成飞帆道：“多半还是佛门出资请来的，老招数了，不新鲜。”

    陈建海苦笑点头，又道：“这里也不是特别安全，我们还得继续赶路，才能避开鹰江帮追击。谢老弟若无其他安排，老哥先给你安排个地方藏身？”

    谢寒舍身相救，为的不就是这个？顺水推舟道：“劳烦陈大哥费心了。”

    陈建海摆摆手，对于清明道：“稍后我和成兄弟先走，我俩入山后转向东行，预计分别落脚于油杨岭、悬空柏两处。”

    “你和谢兄弟稍后出发，直向北行，在黑塔寨一带落脚。”

    “我三人散居三处，当可确保万全，这期间，你负责居中联络。”

    于清明点头应下，陈成二人稍一整理，当先溜出于家寨。

    于清明和谢寒等了俩刻钟，依样悄声潜入山间。

    此时已近午夜，万籁俱寂，几人皆有内家功夫傍身，目能夜视，倒也无甚不便。

    谢寒和于清明一路向北，从午夜走到烈日高悬，才跨过诸多山头，到得黑塔寨下。

    相较于临近群山，黑塔寨所在山峰低矮，山壁陡直，隐蔽险要，属实是个不错的好去处。

    俩人行至寨下，攀绳梯上了寨墙，于清明带谢寒走了一圈，简单介绍了一遍。

    百多年前，前赵衰微，动乱不休。这三百里桃扇山，也聚了几窝草寇。

    其中一伙尤其势大，开岩伐木，烧灰砌石，生生在深山里，筑起了一座构筑坚固，地势险要的石寨，便是这黑塔寨了。

    大虞立鼎后，地方安定，草寇耐不得清苦，纷纷出山落户为民，黑塔寨逐渐荒废。

    后来落到陈建海手里，整修一新，又备了许多食粮，当作是一处避险的安全屋。

    两人在寨中造过午饭，于清明又带谢寒熟悉下附近几处暗藏宿营点，约定了暗记和暗号，这才起身回转。

    谢寒收起绳梯，回到正院，梳理自身伤势。

    他一身内伤，虽然经过船中疗伤好了一半，但带伤拼掉徐平后，伤势再度恶化，虽然不至于油尽灯枯，但也很不乐观。

    随后一路逃遁，没有再动用内气，身体虽然疲累，内伤倒勉强维持住了。

    谢寒从容坐定，引动内气，以九阴疗伤篇之法梳理内气，行气一个下午，直至神乏气怠，内伤已近痊愈。

    当晚他早早造饭睡了，早起神清气爽，抖擞精神，开始检索原身武道。

    此世武道，由聚气而始。吞吸吐纳，糅合精元，化精为气，凝而不散，是谓养气。

    养气有成，逐一开辟气穴，内气随之壮大。打通一路正经气穴，便是通脉境了。

    人体有十二正经，每开辟一路，内气便壮大几分。十二正经俱通，便为通脉境大成。

    此时八脉未通，十二正经各自为政。可依法贯通奇经八脉，使气血渗灌蓄积混若一体，气连诸脉，称气海境。

    直至贯通任督，阴阳互济，内气汇聚如海，气海境大成。

    此后依法调动内气劲力，力达四梢，内气劲力无所不至，便是入微境了。

    入微后，依法调理气穴经脉，洗练筋骨，推动精气神随武道特性转化。

    随着转化加深，体悟的积累，凝聚出独有的武道真意，壮大到化生灵韵的程度，可气生灵韵，勾连天地，晋入先天。

    冰玉谷嫡传冰玉功，上限较低。或者说，前人没有把路趟平，以至于冰玉功止步气海境顶峰。

    这是谢寒不能接受的，在他看来，这世界武道威力本便极低。

    上一世，联合体中的传奇武者，进可太空行走，力能拳碎彗星。如此强横，仍无力抵挡厄利姆原神和科达尔真龙。

    此世武道如此弱小，若前路再断，练着有什么意义？

    他苦思冥想，只能勉强想到俩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第一个办法是寻求直指先天的武道法门，但这同样有很多问题。

    首先，直指先天的武道法门，在大虞任何宗门都算是最顶级的绝学。这种绝学，不是想要就能拿到的。

    其次，就算得到一门绝学，如果功法同属阴寒一脉，谢寒一身冰玉功还有机会转化过去，修为不至于降低太多。

    但如果功法并非阴寒一脉，转修只能散功重修，那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就太大了。

    第二个办法，则是精研冰玉功，向上推衍。

    冰玉功止步于气海之巅，在此基础上推演，固然稳妥，但前路不明，不知需要摸索多久，才能晋入先天。

    谢寒苦思半响，想不出什么俩全其美的主意。自我安慰道：忧心未来于事无补，不如潜心用功，待得冰玉功大成，修为大涨，或许另有一番造化。

    心思暂定，谢寒取出贴身包裹，铺在桌上。解开外层棉布，内衬是厚厚一层干纸。再拆，露出俩手宽，一手多长的兽皮内层。

    谢寒面色肃穆，翻开折叠的黝黑皮革，其下是俩本横叠簿册，上方薄册，正是历山派嫡传冰玉功。

    冰玉功谢寒虽已修习，但只习得养气、通脉部分，更高境界的气海境心法，由于修为不够，尚未得传。

    谢寒翻开冰玉功秘籍，只见秘籍纸页泛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字迹苍劲，不知何代祖师录就，显然很有一些年头。

    翻过前面几页聚气境、通脉境心法。见到‘养气忘言守，降心为不为。月亏盈，应精神之衰旺；日出没，合荣卫之寒温...吸喉贯顶，通关利窍，气行金门...合于督脉，维络诸阳。’等字样，确定是奇经八脉阳维脉行气之法，当即凝神研读，用心揣摩。

    谢寒有原身记忆，逐句解析，倒也没什么不懂的地方。

    研读完阳维脉行气法门，脑中大略过了一遍，总觉得每个细节都已知晓，合起来却显得有些混沌。

    思索片刻，谢寒略感烦闷，把冰玉功心法簿册放到一旁，其下书册却厚了许多，封皮无字。

    他微感诧异，翻开封皮，发现这书册却不是装订有序的书页，而是一页页折起纸张。

    谢寒心里一动，翻开纸页，纸上字迹略显潦草，却是冰玉拳心得，随手收到一边。

    翻找良久，终于找到一份合用的冰玉功行气心得，小心展开，细读俩遍，脑海中阳维脉行气脉络逐渐清晰。

    遂盘膝坐定，双目一合，凝神正念，丹田一股内气涌出，直入脚底金门。

    再由金门而起，沿足跟、外踝、髋关节一路向上，爬阳交接臑俞，经胁肋、至前额，再到项后，合于督脉。

    因阳维脉未通，此道内气极为细微，如此行气俩轮，谢寒心神一凝，丹田内气齐出，涌向金门穴。

    那拥塞气穴遭此一冲，皮鼓一般凸起，激得脚心皮肉弹动。

    内气遭此一堵，不由自主向后反激。谢寒右腿一跳，这一股内气竟生生被压回丹田。

    谢寒胸口一闷，肺腑震荡，丹田内一片纷乱，烦闷欲吐。

    这引气冲穴，本是极慎重、紧要的行为。须内气满溢，精神饱满方可施为，不可轻动。

    谢寒虽然已经掌握阳维脉行气之法，但内气并不充盈，一时竟无力冲开这阳维首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