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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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下的默影

    星吟漆烦,寂寥星空下难得没有一丝来自月光的抚摸,霓虹闪烁映衬着匆匆行人。

    饭盒里的饺子少些分温度,急匆匆的喘气,过往懒散的鸣笛,这是一场自行车与汽车的较量。

    王枫刚刚整理了下面交上了的材料,接了杯硌牙的水。空调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饮水机也断了电

    ,唯一还用着电的可能只剩下那盏有些掉漆的老式台灯。那是小李刚刚来的时候在他生日会上送的,当时还是偷偷摸摸的,小李说他妈让他给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临行还给他多塞了五百块钱。可他说他们是人民警察,不执行那一套,惹得老婆子一顿口水战。唉,可惜再好的兵也抵不过家人的规劝。那是一盏木制台灯,起初王枫没打算用的,办公室有电棒就足够了,可是后来他眼睛越来越花,不得不戴上老花镜,何况上级命令要求低碳环保,局长带头。台灯的底座格外独特,王枫不止一次在夜里把它当成了烟灰缸,才导致它有些发黑。这几年灯丝老是烧坏,王枫准备换掉它,可这几天在网上买了许多修理工具。房间里所有电器都断了电,唯独台灯日夜长明,王枫也不曾离去,胡子拉碴,头发的油快能炒菜,苍蝇盘旋,眼眸布满血丝。灯丝烧坏了就修,还把台灯盘的发亮,一个人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和聂聪逸一样,菜不思饭不想。

    “来了,找副局?去吧,办公室没锁,我们谁都进不去。”门口的刘海见到聂风濡并不惊讶,只是今天格外冷漠,板着脸。

    “海叔,你别这样,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又一个男生暗恋一个女生很久了。一天自习课上,男生偷偷的传了小纸条给女生,上面写着‘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不一会儿,女生传了另一张纸条,男生心急火燎的打开一看‘拜托你不要告诉老师,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嗑瓜子了。’”

    “哦,没事的话,我先忙了,副局门没锁,不要敲门,悄悄进去放东西,然后出来就行。”刘海埋头写着文稿,不曾看小聂一眼。

    “海叔,别,不至于这么冷吧,要是李哥……”话到嘴边缺有些烫嘴,这个名字链接着泪腺。

    “快去吧,别特么烦我……找你爸去!”

    聂风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他不能哭。

    聂风濡急促的来到房门外,假装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调整心情,轻轻地推开了外面堆放饭菜的那扇门。

    “爸,给……饺子,有点酸可能……”聂风濡并不惧怕局子里的任何人,每一次都会和他们开玩笑,唯独这一次,他们不再会笑了。他怕的只有副局长,那哥他见而远之点爸爸。

    平时锃亮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散落的烟盒,空气中却没有夹杂着一丝烟味。烟灰缸放在窗户外面,朝着黎平的墓碑。要知道那小子真会拍马屁,第一天就给副局长递了跟烟,还问借个火。局里本来是不允许抽烟的,后来因为他的到来,规矩也改了,只是抽的也不是很多罢了。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又有谁测量过那圆是真的圆,方是真的方吗?来来,大家做个朋友……”这还是黎平第一次来说的话,社会牛逼症患者。

    “哦,放那,出去,回家睡觉。”聂聪逸已经无暇顾及了,随声附和。

    “你确定不尝尝,这可是我包的,你觉得想不到。”小聂嘴角扬起了诡异的微笑,递上筷子。

    老聂接过筷子打开餐盒,说实话他后悔了。“额,怎么说,你确定这是‘饺子’?”

    “货真价实,赶快尝尝。”小聂人生第一次撒娇,有点恶心。

    拗不过的老聂只好动动筷子,品尝了一口肉末煮面皮,抬头纹现世,眼眶中萦绕着“感动的泪水”。

    “怎么样?”小聂期待着老爸的夸奖。

    “孩子,你这云吞还待提高,将来还是让你老妈慢慢享受,你老爸我配不上。”孩子的自尊心不能被打破,何况那岂是一点点的醋撒了,明明是用醋泡的饺子皮飘了一层肉馅。

    “切,你不稀罕拉倒,老妈说你胃口不好,就加了点醋,好心没好报还不知足。”小聂知道老聂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你李叔特别喜欢吃饺子,我们还是给他吧,老抽烟对身体不好……”说罢老聂就用着“饺子”替换了烟灰缸。“兄弟,对不住了……”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烟灰滑落,霓虹扑朔迷,雪压枝头“嘎吱嘎吱”响彻黑夜,打破了短暂的喧吵。警局也不同往日的挂起白帘,遮挡住窗外的景色。窗外望不见屋内人,屋内寻不得窗外景。

    “切,一份饺子而已,搞的和难兄难弟似的,大不了我以后再……”这一刻的空气戛然而止,不争气的浊流从眼角溜出。

    “回家告诉你妈,明早我想吃混沌,你先回去吧,容我和你哥多呆一会。”聂聪逸多么想让平也能观赏到窗外的景色,凄凉而又孤楚寒暄,就这样走的太不值得,寒心啊!

    聂风濡没有回答,冲出了老聂的办公室。

    今夜的走廊格外安静。急促的喘吁映衬着逃离的脚步,响彻走廊,平时的警员怨恨那种声响。

    “你特么能不能小声点……”

    “再这样一个给我试试……”

    ……

    他们知道,之前那个喜欢在走廊嬉笑的憨批不会再回来了。

    不,他也许并没有离去,还有遗愿,只不过是换了一种陪伴的方式。

    滚烫的泪痕挂在脸上结了冰,眼睛刺痛睁不开,小聂猛地一下窜进了雪堆。他并没有起来,如果时间可以冻结,他希望永远停留在那个没有利益充心,没有战火硝烟,没有烧杀抢掠……没有流血牺牲的年代。可惜,没有如果,被冻结的只有希望。

    天黑了,可以做梦了……

    每一个人都会拥有一段沉默的时光,那一段的时光,付出了许多努力,忍受孤独,寂寞,却不曾抱怨,不曾诉苦,咬咬牙就过去了。日后想起来连自己都会感动的日子。想一千次不如去做一次,华丽的跌倒胜于无谓的徘徊。

    走在熟悉而陌生的路上,孤零零撑着破洞荷叶,拖着疲倦的身子,原来脚步是那么的沉重。眼前依稀拂过昔日画面,伸手想要触碰,脚下竟打了滑。躺在浊流中,与枝叶花草同伴,渐远离去的身隐,始终抵不过他的向往。

    这陌生的街道显得不再沉寂,泛起白光收复黑暗的沉沦,只是,一阵风过,还是抖擞。形同陌路,纵然傲骨也难逃碎杂,心再也不会补回去了!我已无力紧跟她的步伐。

    人生中有泪水也有感动,有曲折也有坦途,有机遇也有梦想。一路走来,我们熟悉了陌生的世界,熟悉了陌生的面孔,遇人无数,匆匆又匆匆,有些成了我们忘不掉的背影,有些成了我们一生的风景。

    这一盘棋局,暗后操控,殊棋意设,究竟谁人博弈,棋子难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