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虔诚,涌动灵魂的奏鸣曲
朦胧迷雾笼罩在这个边陲小城,为它平添了一抹神秘色彩。
此刻,城中一栋三层小楼内,正发生着一件暴虐的事件。
它的一楼是一间花店,大门紧闭。
在外面看,二楼窗户隐约有人影闪动,时不时发出几声进食的滋滋声。
里面站着一个男人,西装革履,外观挺括。
脚边是一件大面积染红的白色衬衫和围裙,被随意丢在地上。
脚下,是一位脸色苍白的中年女人。
很显然,女人已经死亡有几个小时。
她怒目圆睁,愤怒中携有一丝恐惧。
可见,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她的神情永远定格在了咽气前的那一刻,没有任何安详可言。
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了他的脸上,照亮他苍白无色的人脸。
那张脸的主人,赫然是傍晚秋末在楼下花店买花时接待他的人!
任谁都不会想到,下午那外表儒雅的青年,现在竟然在狞恶迫害了一名女性人类。
与傍晚时不同,他的嘴角出现了两根沾着血的尖牙,一直延伸到唇外。
那是血徒的特有标志,通俗的说是吸血鬼。
他们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通常以吸食生物的血液以维持生命活动,来信仰侍奉他们那从未有人睹目的“十三真祖”。
“十三真祖”又称为吸血鬼之祖,吸血种的巅峰存在。他们通过“初拥”的发展血祖,血祖通过尖牙中的基因感染在人类中的堕落者制造血徒,血徒再利用尸体制造低级吸血鬼——死徒。
只是真祖、血祖什么的,在魔术界几乎没有人见过,可能见过的都成为血食了吧?
而旁边的这个女人,或者说是斯薇娅·罗斯维奇——花店的女主人,只是个悲哀的血徒受害者、可怜的食物罢了。
“下午的那个小孩似乎很不错,看起来应该很美味……算了,等把“票”拿到手再顺便把他带回去吧,到时候……!”
此时此刻,被盯上的秋末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被某只吸血鬼视为囊中之物。
而他还站在“卡利波之所”门前,摆弄着买手机时送的支架,准备和居住多年的家一起拍照合影。
“咔嚓!”
手机完美地记录了秋末和老房子的“最后一刻”。
少年拿过手机,对着这张照片满意点点头,这是他对这里现存的东西中唯一的留恋。
只是这时,他的余光倏然撇到了不远处的欧式田园房屋顶上,闪过一抹扭曲的黑影,只是仅仅一瞬。
“小偷?阿尔勒哪里会有小偷!或许只是只调皮的猫吧?”
只是狐疑了一会儿,他就打消了小偷这个念头,扭头走进了屋子。
走回自己的房间,秋末打开柜子,目光凝视许久,终于抬起了头,认真挑选起明天前往华国的衣物。
不一会儿,他就收拾完了满满一箱子。
走出房间,轻轻地扭转起放在储物柜上的泥人雕像,客厅右边地板上的一道暗门忽然被打开。
秋末轻车熟路爬了下去——
下面很宽阔,一边是铺满禁魔砖的空地,用作柏斯·阿尔特斯教导秋末的魔术的地方;一边放着几张特制的木桌,桌上陈列有序的玻璃器皿整齐排列,是柏斯用作教导秋末魔术实验的地方。
对少年而言,老爷子很严格,有时候不完美学好一个魔术都不允许离开地下密室;老爷子也很慈祥,教导他魔术实验时总会微笑着,耐心指出他的点点细小错误。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在教导魔术和研习实验的老爷子是两个人。
老爷子传承给他的,是源自现代魔术学科的分解、合成魔术,再细化就是原子级剥离、重铸之术。
是拥有将实质存在的物品进行原子拆解并合成重构的能力。
那年他七岁,对于前七年都生活在唯物和科学世界的他,这些神奇的现象无时不在冲击着他的大脑认知。
庆幸的是,老爷子柏斯也很愿意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
一直到四年前冬天天,老爷子永远趴在了实验室的桌上,手边还有一根倾倒的试管和洒落的药水。
那一天,少年悲痛欲绝……。
秋末在这个充满甜蜜与汗水的房间闲走,渴望将每一处角落、每一处细节统统烙印入脑海中。
但难以捉摸命运总是事与愿违。
同一时间,阿尔勒城的教堂钟塔。
有位蓄着八字胡的长袍男士站在塔尖,胸前挂着一条胡桃木制成的十字架项链,用银链吊挂着。
他庄严肃穆,的肋间夹着一本新约的《圣经》,单手手捂着胸口。
“主啊~!争斗就要开始,原谅我无法拯救更多的人,就让我用身体化作最后的屏障,庇佑您忠诚的信徒!”
随后,他开始祈祷,《圣经》中,《福音书》里《生命的福音》脱口而出。
纯净的虔诚时刻萦绕在这个信徒的肉体与灵魂,乞求那至高无上的耶稣和上帝,降下庇护。
这场祷告持续了五分钟,亦是他此生中最漫长的五分钟。
“主啊……吾愿以此罪躯,乞求庇佑!”
最后,信徒的话音落下,左脚竟往前一踏,向虚空走去。
可惜,前方没有任何承载他身体的东西,基督徒落了下去……落在教堂前的花园里,落在了玫瑰与蔷薇之中。
落地那一瞬间,他永恒失去生机……但那至高的灵魂却超越了任何生命!
他流血的嘴角上带着笑容,像极了一位幸福洋溢的婴儿……。
血液在这个几平米大小的花园里扩散流淌,浸入了地下,浇灌了一朵朵玫瑰。
蓦地,神奇的一幕发生,艳丽的花蕊染出诱人的血红,生机蔓延。
无数带刺的花藤拔地而起,将那位大无畏的基督徒包裹,消失在了绿叶红花从中。
下一秒,只见更多的藤蔓从泥土里掘地而出,攀附于教堂的墙壁、内堂、塔楼。
不一会儿,教堂被藤蔓覆盖,在石壁间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红艳的蔷薇。
“铛~!”
“铛~!”
“铛?!”
顶层的古老铜钟——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敲响,环绕在幽静的古城。
只见,一股磅礴的魔力自钟声扩散,覆盖整座城区,形成庞大的屏障。
“呀咔~!”
只听,一扇扇木门的合页转动之音响彻在冷清的街道上。
几乎是家家户户的房门都被从里面打开,走出来男人、女人、老人、孩童,阿尔勒小镇的原住民和经停者。
他们眼睛微睁,瞳孔里只有迷惘和空洞,身体周围隐约闪着淡金的魔力护身。
而卡利波之所内,少年敏锐的感官感受到了浩荡魔力的翻涌,瞬间察觉不对,连忙走出来。
在他刚走出地下室,就听见了门口劈啪响的动静。
一打开门,声势浩大的密密麻麻的人群队列整齐地从少年门前走过。
“这是……!马尔科叔叔!列文先生!温苏莎小姐!”
那些人都是秋末日常中再熟悉不过的邻居、长辈、朋友。
如今,他们穿着睡衣,却像一具具行尸走肉一般奔走如市,犹如移动中的丧尸大军。
他们前进的方向,是通往城外的大路。
秋末盯着天空中的魔力屏障,久久不言。
半响后,他深色凝重,缓缓开口:“是新教的避人魔术……不对,是基督圣术……!”
……
“基督圣术——维罗妮卡的圣帕……吗!
这就是魔力减半的感觉么?把所有魔术师围困在在城里无法离开,直到阵法魔力耗尽。”
说话者,正式那位穿着古典旧式黑衣的犹太教徒。
此时,他正与他的追随者“苦帕”肃立在已经被错乱藤蔓覆盖的教堂前,看着虔诚的基督神父奉献自己生命的圆形花坛。
“不怕死的基督徒……愚蠢的家伙~!”
“算了,哪怕教义有出入,但同为受先知和上帝引导的信徒,我会让你的死亡发挥应有的价值,就让我来毁掉这张会带来灾厄的‘票’。
安息回到神的身边,迷途的灵魂,你的善良将会引导你的罪恶得到洗涤。”
同情驱使他做完最后的祷告,犹太人庄严肃穆。
他取下帽子,为这个他认为偏离了航线的信徒沉静默哀三十息。
短短三十息转瞬即逝。
与此同时,敌人……到了!
……
罗纳河畔——
古阿尔勒博物馆——
这里没有一丁点烛火亦或是灯光。
只有一个披着斗篷分不清男女的身影,静坐在屋顶。
他(她)的腰间佩带着一柄剑鞘,剑鞘里的宝剑虽然还未出鞘,却能感受到杀机凌厉,好似恶龙之爪,下一秒就要将所有敌对者撕扯殆尽、
这个人静谧地听着,这条流淌了不知道几千年的罗纳河流水潺潺。
看着远处教堂传来的钟声和动静,等待着杀戮的开幕。
……
朗格卢瓦吊桥——
一百三十余年前,伟大的画家梵高在这个名字下记录了好几幅传世之作。
当然,至于为什么是“这个名字下”,因为那座古老的吊桥早就倒塌,这座不过是几公里外的新建怀旧事物罢了。
“切!这群法国人真不会珍惜,伟大的艺术源泉竟然不懂得好好维护!
……是新教那群家伙在自我感动式奉献么!果然是愚笨的家伙。
嘛~!毕竟是魔术师,至少有这样大无私的魄力已是难能可贵。
但……就算献出生命真的能减少伤亡吗?争斗总要有人埋土的,哪怕是些无关的平民……至少艺术就是这样。”
少女撑着纯白蕾丝油纸边伞,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外套,外套下隐藏不住白净的淡蓝长裙,樱桃细嘴中时不时吐出些对艺术的独特见解。
奇怪的衣饰搭配,在这个妙龄少女身上没有任何违和,反倒呈现出一种现代与中西古典熔炼于一体的和谐
红月下,她在田垄间望着远处漆黑的钢铁梁桥憧憬,表情陶醉着,仿佛是看见了一百多年前那个明媚晴朗的三月,穷困潦倒的失意天才画家架着画架,在麦田间用自制的芦苇杆画笔勾勒着吊桥上那正在浣衣的妇人模样。
思绪牵动着灵魂,细腻的少女芳心涌起一股浓烈惋惜化作哀叹倾吐出红唇。
或许是在感叹吧?
这名不世的天才画家竟然在两年后的奥维尔举起手枪,永久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人总要向前的,不是么?”
少女看着手里的一件菱形物品,轻轻呢喃。
菱形造物中心有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偶尔呼吸着微弱的蓝光,像是一件科技创造出的东西。
“无论是魔术师,还是信徒什么的……。
希望今晚的胜者,千万不要是个油腻的中年大叔或者活了几百年的老妖婆啊!
这个要求……或许不过分吧!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