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魔术使之夜
法国——
普罗旺斯地区——
阿尔勒——
晚秋的夕阳,给这座浪漫的南法小城染上流金,北纬40°的太阳正缓缓消失在地平线的天际。
温度伴着离去的夕阳骤降,咸湿的大西洋海风随着北半球魔鬼西风带被携到这个浪漫的南法小城,浸入人们的鼻腔里,同时提醒着他们,一天的劳作已经结束,是时候回去休息。
感受着风中的冷意,秋末早早完成今天的搬运工作,拿到了酬劳,悠哉悠哉下班。
“啊……”
“阿嚏~!”
少年打了个喷嚏,抹了抹骚痒的鼻子。
“果然一到入冬就容易感冒啊,还是早点看完老爷子回家吧。”
秋末从口袋掏出不久前斥“巨资”新买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这就六点了么?十一月的法国还是那么冷。”
他来到了每周都会来的花店,准备给“老爷子”买上一束雏菊。
“斯薇娅大婶,您在么?”
“不好意思小伙子,姐姐去婆婆家了,今天不在,你要什么呢?我帮你挑挑。”
出来的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
他穿着斯薇娅大婶常穿的白花边围裙,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下巴留着一撮小胡子,年轻里透露着一丝成熟。
秋末好奇问道:“您是哪位?”
“我是斯薇娅姐姐的表弟。”
“哦!”
秋末和斯薇娅大婶很熟络,每个发放薪水的周六,他都会在这里买上一束百合,细心装饰一下他那虽上雨旁风却小巧精致的家。
斯薇娅大婶也很照顾他,每次都会送多几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秋末也从未听说过斯薇娅大婶有什么弟弟。
但那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去过多询问。
“请给我挑几支高品质的雏菊,谢谢。”
“好的。”
他转身走进屋里,秋末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和平时大差不差,只是原本放凌乱东西的地方竟然被摆放的井然有序,小店里也一尘不染,像是不久前被人专门打扫过的一样。
但那里的东西是斯薇娅大婶经常用到的,秋末也跟她提过几嘴,只不过都被她以“方便拿取”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金丝眼镜青年找了足足五分钟,才从仓库里拿出一束雏菊来。
他的手艺很生涩,手忙脚乱了几分钟才找到一张旧报纸折好,最后还是依靠秋末才把雏菊包装完成。
秋末感到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
没打算深究,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秋末付完钱摆了摆手,不做停留,离开了这里。
而那位青年眯着眼,面带微笑,目送着少年的消失在街口,瞳孔里带着一丝异样和残忍。
少年一直向小镇北部走着,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这里的青年大多都出去了,去到几百公里外的里昂、图卢兹甚至是巴黎安居立业。
小镇里只剩下一些年迈的老人,或是被年轻父母丢给老人们抚养的孩子们。
按照他们的作息,天黑,就意味着要休息,没有什么过多的夜生活。
晚上七点,小镇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
秋末来到了这里——
阿尔勒公墓。
他走到一座墓碑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墓碑上用法语清楚地刻着几个大字——柏斯·阿尔特斯之墓,门徒秋末……立。
在清理了碑上的灰尘之后,秋末打开了一瓶老爷子生前爱喝德国的啤酒,背靠着碑坐了下来。
“老爷子啊,我在这边过的还不错,不知道你那边怎么样?
我还就那样,每天起床、上学、学习、放学、打工……。
您知道吗,马尔科叔叔给了我280欧的周薪,我现在过的还不错,上周买了部新手机,好看吧?
一晃眼都十年了,您教我说法语,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学习您那神奇的魔术,教我偷看大婶洗澡……。
只是没有你的‘卡利波之所’……多少还是会感觉有些冷清了。”
说着,少年的眼泪如星星雨点般流下,思绪在他的心房里翻涌。
秋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继续自言自语。
“听老爷子你说,我是火灾中的孤儿,我的家在遥远东方的华国。
我经常听到身为前议员的福伦爷爷醉酒说,那是个神奇的地方——
那里的人都很和善,会特别厉害的功夫,那里的人每天都很安全,没有歧视,没有饥饿……。
讲真的,我订了机票,明天走,很贵……但我想去那里看看,看看我的父母出生的地方……我出生的地方。
这你总阻止不了吧……就任性一把!就一把!
明年的这个时候,也许我会回来探望你吧?”
……
这场单方面的寒暄持续了很久——
可显然,少年不会得到任何回应……或者说只有轻轻拂过几缕湿润的西风回应了他!
湿润了眼角……。
是时候回家了!
秋末僵硬地从墓碑上撑起,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抖落下不少泥土。
他举起手中的啤酒,向墓碑前倾倒而下。
“再见了老爷子,明年的今天,或许我还会来这里看你的,别忘了我……您的徒弟!”
说完,他转身离开,只留一束雏菊、一瓶德国啤酒和一个孤单落寞的少年背影。
半个小时后,他颤抖着双手抱胸,回到了这住了十年的家门口。
这里就是“卡利波之所”,这是老爷子起的名字,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硬要说有的话,可能就是由威尔士语的“Caledfwlch”演化的英文单词的“Calibur”。
译为亚瑟王“亚瑟·潘德拉贡”所持有的石中剑。
对于秋末而言,名字寓意是什么都无所谓,因为他真正的主人已经在两年前离开了。
而现在,他也快离开了。
上次买的装饰在门口的百合花枝,花骨朵已经全部绽放,露出来了她那娇嫩诱人的粉红花蕊,看的少年竟有些不舍。
“或许应该拍上几张照片!”
想到这,他伸手摸向口袋。
少年惊讶地发现,口袋里竟然空无一物!
大概是起身的时候落在公墓了。
秋末进屋拿了件外套,再次向公墓跑去。
这一次他没有锁门,阿尔勒的治安很好,不锁门也不用担心家里有什么不测。
灯光下的街道很冷清,很寂静!
只有少年踢踏的脚步声在巷道间回响。
只是他来不及抬头注意,今晚的圆月,给自己染上了一身血红!
秋末的体力不错,只是一会就跑到了公墓,在碑前找到了他的手机。
心满意足的他最后看了眼老爷子的墓,然后往家里赶去。
墓地靠近镇外的森林,而即将入冬森林里没有一片叶子,掉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几只乌鸦扑腾几下翅膀降落在上面,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远处小镇的灯火人烟……当然还有离去的少年。
此时,森林的另一边,一片空地上。
两道人影从森林的黑暗深处走出来!
其中一人是位老年男性,头戴黑色毡帽,身穿黑色的长外套,里面一件纯黑丝绸背心下藏着一条白色衬衫,拄着条黑色的拐杖,胸口的口袋前有颗六角星胸针,颇像位儒雅的中世纪绅士。
显然,这是典型的来自巴勒斯坦地区犹太教徒打扮。
而另一人,看上去像位英伦妇人,头戴紫色纱帽,帽子上的蕾丝遮住了她傲娇的双眼;身着华丽羊毛长裙,高束腰,上面白色蕾丝状丝带点缀其中;那一对娇嫩的玉手上戴着一对紫色翻毛手套,手腕上有一副镶满许多名贵宝石的纯金手镯。
犹如一位来自文艺复兴时期的英格兰贵妇!
贵妇白璧无瑕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犹太人?不好好在耶路撒冷和那群穆斯林抢地盘,怎么跑到欧洲来掺和这里的事情了?”
尽管女人的声音礼貌温柔,可不难听出,字里行间却带有丝丝威胁。
“难不成……你想抢这张阿尔特斯留下的‘票’?
怎么?你想否认你的摩西和上帝吗!”(上帝是犹太教唯一信的神,基督教是犹太教分化来的,当然犹太人不信耶稣和新约的圣经。)
黑衣犹太教徒面色严肃,脸上的一条条“沟壑”并没有被少妇的话触动。
“请注意你的言辞夫人,不要亵渎伟大的先知。
先知带着神圣上帝的启示,给予我们犹太人食物和土地,他是伟大的,我们永远不会可能背叛他们的恩德!
我是否可以认为你的言语是对我们伟大民族的挑衅?”
妇人见话语的试探并没有起什么效果,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向下弯了下去。
不过马上,那丝邪魅假笑又重新浮现在她脸上。
“噢~当然不是,对不起先生,只是觉得这张“票”对于上帝的忠诚信徒——你来说,是否又太……。”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夫人,我们不是来争抢“票”。
那种渎神的科技既然已经出现了一次,我们不会允许它出现第二次!
所以……您的小心思还是请早点收回去吧。
请安心,我用此身保证,我会将那张“票”永久销毁,不会被任何人得到!”
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华服贵妇收起笑容,鞠身行礼准备告辞。
“谢谢你的提醒,先生。
不过……那张“票”,我可是不会放弃。
没人能抗住星空的诱惑!
如果您非得抢的话,就别怪今晚后辈失礼了!”
犹太教徒眼神微动,严肃的脸勾起一抹不可见的笑,眼睛微微眯起一条缝。
“神会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所有人都会为自己的错误尝到神的苦果……当然,你也不例外。”
此时妇人背过身,扭头斜视。
“是吗?对于今天晚上您会给我带来什么苦果……可真是期待啊!
既然这样,我就不再叨扰了阁下的布局了,再待会儿再见!”
话毕,妇人的身旁出现了两个银色的人偶——特殊水银炼金而成的魔偶。
魔偶跟着她走进阴森密林里,一起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之中。
犹太教徒望着妇人隐去的方向,叹着气摇摇头:“这就是血银夫人吗?侍从是水印魔偶么……看起来情报有误呢!”
“苦帕!”
随着声音落下,一道身穿黑色丝绸长外袍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树上落下,稳稳站在犹太人的身旁低着头。
“主人。”
“探查的怎么样了?有收获吗?”
“报告主人,目前派出的五十使魔,有四十被击杀,剩余的几只发现了有大概二十位魔术师,实力不强,预测实际潜入的魔术师人数有30人左右,最强的应该达到了‘弓位(Bow)’的阶级。”
“看来,这张“票”吸引来的‘衅神者’可不少啊!
那……苦帕,清理掉一些杂鱼,为上帝献上他们的灵魂以平息神的怒火。”
“是!”
两位狂信徒的交流声在阴翳的森林里回响。
由此——
拉开了血色之月的序幕!
属于魔术师的神秘盛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