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落日
赶在太阳落山前,苏喻和欧阳恩进入了客栈。
在二人脚踏进客栈的那一刻,
客栈中击出一道青色的光芒,打在了触手身上。
噗嗤,噗嗤。
蠕动的触手被从二人身上一点点拉开,身躯不断分泌出粘稠的液体滴落在二人身上。
那液体墨绿色中带着些许死气,融入了苏喻和欧阳恩的身体,而那触手也终于被青色的光芒拉开,掉落在客栈门口的地面上。
它似乎十分恼怒,又很畏惧客栈,翻腾着在客栈门口徘徊了下,移至门口的阴影处,不再发出动静。
苏喻和欧阳恩逐渐清醒过来,欧阳恩好像完全没有经历过刚刚的事情一样。只是正常的像掌柜讨要了间客房。
苏喻因为收到污染的程度不深,又对这类精神伤害有些免疫力,因此保留了些许记忆。
他想起回忆中的清明道友,一身冷汗冒出,赶紧拉着欧阳恩进入客房。
“我们已经违反城规了……”苏喻低声说道。
“啊,有么?”欧阳恩疑惑地问道。
苏喻听到这话立刻与欧阳恩拉开了距离,长剑已经出鞘握在手中,另一只手里紧紧握着食人花牙齿。
他凝视着欧阳恩,语气中带着一丝审问。
“我们有几个人,是怎么来到客栈的?”
欧阳恩茫然道:“苏兄怎么了,我们两个人不是一直在无人的街道上走到客栈的么?”
闻此,苏喻同时开启了《灵视》和《气观》,可当他看向欧阳恩时,双眼收到一阵刺痛。
苏喻被迫闭上了双眼,两道鲜血从他的眼中流出。
欧阳恩被苏喻的举动吓了一跳,已然有了些许猜测,只是他还是想确认下。
“苏兄……我是违反城规了么?”
苏喻没有回答,沉浸在刚刚的惊恐中。
他看到欧阳恩身上弥漫出浓郁的黑雾,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而他的背上,是一团长满眼睛的,和之前《气观》看到的外形相符的触手。
那团触手注意到了他,愤怒地发出了奇怪的尖啸声,所有的眼睛都转向他,发出了剧烈的光芒。
“是的。”苏喻开口。
他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可眼前的世界已经一片模糊,如同近视八百度的人摘下眼镜后看见的世界。
“欧阳兄,我们怕是收到了极大的污染,现在想活着或是回去可能都极为困难了。”
苏喻苦笑着,开始思考当下的处境。
可突然,他看见客栈关闭的窗户透进了鲜艳的红光。
欧阳恩在一旁开口:“苏兄,日落了。”
苏喻想起规则上多次提到一个时间点:落日。
他打开客栈窗户,伸出头去,想从落日上找出答案。
太阳已经在向地面落下,它的颜色不是橙黄或者大红,更像是浓郁的化不开的鲜血的颜色。
即使如今看到的世界已经模糊,但是苏喻还是能看出那巨大的红日上的不同。
欧阳恩自然也跟着来到了窗边,接着看到了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太阳表面所散发出的光芒其实是一条条附在一起,结成团的橙色触手翻涌所成。
而太阳表面在这时也发生了异变。
那一轮红日中间,突然裂开了一道大缝。
伴随着它渐渐落下,那条缝也开始裂开,扩大,最后完全张开,露出了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只眼睛没有瞳孔,但却在四处转动。
苏喻当然也看到了这只眼睛,意识到不能再看下去的他赶紧关上了窗。
可是为时已晚,那眼睛已经注意到了他的位置,眼睛骤然瞪开,整个太阳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布满红丝的,下落的眼球。
苏喻感到自己眼前的世界恢复了清晰,身上并未出现任何不适。
可他旁边的欧阳恩却抱住脑袋,不断低声嘶吼着。
“你来了……你来了……救我……”呓语不断出现在欧阳恩脑中。
欧阳恩的身体因为疼痛以一种超乎常人的方式扭动着,苏喻甚至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欧阳恩不断用头砸地,炼气境修士的身躯也砸出了血,可他已然感觉不到这点肉体的疼痛。
欧阳恩很快就要撑不住了,他只感到自己的意识渐渐混沌,思维逐渐缓慢下来。而他的眼角也浮现出一抹红色。
轰!
客栈中的青色光芒灌入到了欧阳恩的身体中,一旁的苏喻将这尽收眼底,担忧之色更重了。
欧阳恩只觉得自己身体里进入一股暖流,就如同堵住了他的耳朵般。
“该死!”那呓语声似乎极为愤怒,可却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欧阳恩眼角的红色褪去,他现在也感到意识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那青色光芒中的能量并没有消散或者离去,它流遍了欧阳恩的经脉,净化了欧阳恩的污染。
它欢呼着,雀跃着,仿佛外出的孩子寻到了父母,仿佛宠物终于见到了主人。
欧阳恩感到自己可以随心意控制这份能量,只可惜经过刚刚的清理污染,它已经所剩不多了。
嘶。
一大把回忆涌入了欧阳恩的脑海,是他触犯城规后发生的事。
他眼神忽地张大,变得惊恐。
看到一旁守着自己,神情惧怕又担忧的苏喻,终是平静了些。
“苏兄,”他语气中满是后怕,“我想起来了。”
苏喻仍然没有放松警惕,长剑依旧横在身前。“想起了什么?”
“触手,清明道友,奇怪的道人……”欧阳恩说着,开启了《灵视》望向苏喻。
“苏兄!你也被污染了?”欧阳恩惊呼,他看到苏喻身上有一根小小的触手正缠着他的脖子,那触手似乎有些畏惧他的青色能量,尖端紧紧缩在苏喻背后。
苏喻自然清楚,他摇了摇头,无奈地叹口气。
“我和你一直牵着手,那玩意盯上我也很正常。”
欧阳恩试着牵动体内的青色光芒来净化苏喻的污染,可是那青光在靠近苏喻后都十分厌恶般退回了。
“欧阳兄你能控制这青光?”
苏喻眼前一亮,他是亲眼看到在青光进入欧阳恩身体中他才恢复正常,想来这对污染应该有着极大的作用。
苏喻并不清楚欧阳恩同时还受呓语的困扰,所以把刚刚的一切都归结于污染。
只是当他看到那些青光无一愿意进入自己身体后,眼眸黯淡了几分。
“不必再试了,欧阳兄,我的污染本也不严重,没事的。”
苏喻看到那青色光芒有些许消散在空气中,有些心疼,这可是能除去污染的宝物啊。
欧阳恩再尝试了几次发现依旧无果后只得停手,他歉意地望向苏喻,可对方却给他投来安慰的眼色。
二人之间没再说话,享受起这难得的安逸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