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喧闹的人群，二人沿着街道继续向前走着。

    街上不同于刚才，此时几乎空无一人。

    酒楼，茶馆零散在街的两旁。里面有一些食客，也无比地安静。

    欧阳恩脸上已有冷汗冒出，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总觉得那些人脸色不似活人。

    而且自己走过时，他总觉得他们正紧紧盯着自己。

    “不要回头。”苏喻这时开口提醒，“我大概能感觉到，酒楼和茶馆里那些人，他们只有脑袋在随着你转动。”

    欧阳恩听闻，嘴皮子都有些哆嗦。

    他没记错的话，按照现在的角度，那些人应该有不少已经将脖子扭转了180度。

    他深吸一口气，步伐越来越快，手也忍不住发力，拽得苏喻一个踉跄。

    复行数十步，他发觉街道前方缓缓走来一个人，在这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格外突兀。

    待走进一些，他本能地观察了下那人，浑身汗毛一下子竖立起来。

    那“人”看穿着应是一个民间道士。

    他身着破烂的青色道袍，露出的腿仅有几根发黄，腐烂的骨头。

    啪嗒，啪嗒。

    那道人又走近了些，骨头碰撞声清晰地传入苏喻和欧阳恩的耳中。

    “欧阳兄，这人的脑袋，似乎有些奇怪。”苏喻开口询问。

    欧阳恩没有回答，他眼睛正盯着那道人的脑袋，想移开目光却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眼睛。

    那道人的脑袋，不，那已经不能算脑袋了。

    那道人脖子之上，触手翻滚蠕动，挤成一个涌动的肉团。

    噗叽，噗叽。

    粘稠的汁液滴落在地上，燃起了袅袅青烟。

    每个触尖上都长着一只眼睛，而在欧阳恩观察它的那一刻，那些眼睛已经齐刷刷地与欧阳恩对视。

    “苏兄，我怕是已经触犯城规了。”

    欧阳恩不敢把视线从它身上离开，颤抖着对苏喻说道。

    他想拔剑，可是自己的身体已经浑身颤抖，不允许他这么做。

    它也没有再移动，就这么站立静止着与欧阳恩对视。

    脖子上的触手开始解体、膨胀，向欧阳恩这里蔓延，原本道人的身体化作灰烟随风散去。

    欧阳恩吞了吞口水，因为紧张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

    眼睛一闭一睁，刚刚正在朝着它爬来的触手已经消失不见。

    “欧阳恩，那怪物呢？”一道并非是苏喻的声音传来。

    欧阳恩只觉得这声音无比的熟悉，没有多想下意识就答复了一句。

    “它消失不见了。”

    等等，不对！

    欧阳恩这才意识到刚刚那声音正直呼自己的名字。

    他回过头，看到了苏喻，和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男子。

    “呵呵，清明兄，你吓到我了。”

    欧阳恩看了那道人一眼，并未多疑，转头继续带起了路，嘴里喋喋不休着：

    “希望违反城规不会有太大危险。”

    被他牵着手的苏喻掌心不断有汗水渗出，紧紧抿着嘴唇。

    就在刚刚，他的《气观》显示，之前的那团触手已经缠在了欧阳恩的脑袋上，且正在一点点收紧，而欧阳恩对此毫无所觉，或者说，他已经收到了污染。

    连着触犯两条城规，欧阳兄你可千万别死啊。

    “欧阳兄，我有些乏了，我们快些到客栈可好。”

    苏喻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气观》忽略了周围的光景，全部凝聚在欧阳恩的头上。

    “噢噢，好的。”欧阳恩听此加快了脚步嘴里还嘟囔着一些话：

    “哎呀，清明兄。苏兄也是第一次下山，容易累很正常嘛。而且这里根据城规所说现在客栈并不危险，先去那吧。”

    苏喻看到欧阳恩头上的触手似乎有些恼怒，正在顺着他的手臂慢慢往自己身上靠近，同时他的脑中也出现了同清明道人的回忆。

    该人是他和欧阳恩在去丰都城的路上遇见的。

    当时他们二人在野外看见有一个小女娃即将被妖虎所害，便冲上去想要将小女娃救下来。

    无奈那只老虎已经是炼气二层，且异常勇猛。二人联手也只能勉强应对。

    打斗中苏喻被一块石头绊到，向下倒去。

    那猛虎并没放弃这机会，眼看着爪子就要落到苏喻身上，一张黄符飞过，炸伤了猛虎。

    同时，清明道人出现吸引了猛虎的注意……

    不对不对，苏喻猛地晃了晃脑袋是自己保持清醒。

    “我们只有两个人，只有两个人……”

    不知不觉中，触手已经攀到了苏喻的肩膀。

    苏喻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不断默念着，可那记忆还是盘旋在他脑海中。

    趁着猛虎的注意力在清明道人身上，苏喻赶紧祭出食人花的牙齿来了个千年杀。

    与此同时，欧阳恩手持长剑从高处劈下，给猛虎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

    猛虎不久就中了毒，又身怀重伤，自然不是三人的对手。

    不一会，它就倒在了血泊中。

    那小女孩很怕苏喻和欧阳恩，却对清明道人无比的亲近，黏到他身上便不肯下来。

    共同经历了一场战斗，而且与苏喻有救命之恩，三人很快熟络起来。

    他们带着小女孩来到山中的一处茅草屋，找到了小女孩的家属。

    看着她家人们的道谢，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关系也更近了些。

    清明道人本想邀请二人到他的道观中稍作歇息，可是苏喻二人摆手拒绝表明自己要前往丰都城。

    听到二人的目的地后，清明道人不再邀请。

    他话锋一转，告诉二人自己想去那里很久了，可之前因为修炼从没出过道观，这次去的目的也是那里。

    三人经历相近，目的相同，又刚刚好已经算是朋友。

    欧阳恩便邀请他一同前往，而清明道人也欣然应允。

    而走到那城前看到城规后，清明道人竟是也做出了和苏喻一样的举动。

    他拿出一片白布蒙住眼睛，告诉二人他曾经在道观中发现一本名为《气观》的书，翻阅后才发现是一个神奇的法术，便学了，没想到今天在此能用上。

    一段段回忆充斥在苏喻的脑中，使他有些昏沉，没注意到那触手已经绕上了自己的手臂。

    “苏兄，快跟紧了。”

    记忆中清明道人的声音出现在苏喻耳边。

    “我们只有两个……欸？不对，我们不是有三个人么……”

    苏喻很奇怪自己为何觉得只有两个人一起，但他并未多想，把清明道友也加了上去。

    苏喻脑袋已经被触手完全包裹，他嘴角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回复着清明道人的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