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楼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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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之夜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宋.辛稼轩

    我虽然瘦但却不傻,葛老的一席话醍醐灌顶般的点醒了我,再加上时值冬天,棋摊实在也不是什么可去之处,我有时候去书店翻翻书,有时候去公园里看看猴子,更多的时候是在网吧里和我的几个女网友聊天,可我却不快乐。约好了和洪蕊在西安见一面,因为当时想去成都,取道长安小驻,后来一看中彩那点钱花的也差不多了,就把念头打消。我这半生传奇的事很多,和香港网友、台湾网友、洪蕊都是在多年以后冬天见的面。

    我去公园里看猴子的时间要远远大于我在书店看书的时间。这群猴子在古城多久了我大清楚,只知道最小的几只猴子也有个两三岁了,这两年猴群一直也没有添丁。我去公园的时候大多都是雪后或半夜,精神正常的人往往不会这时候来这里。猴子们和我很熟,当着我的面也不避嫌,行苟且之事,猴子做事向来干净利落,往往一、二、三买单,但很频繁。我虽然瘦却不傻,脑袋里在想这猴族这几年怎么没有小猴子出生呢?偶遇一和我一样看猴子的老者,他告诉我以前的猴王因为挠了一个小孩子的脸,晚上就被毒死了,猴王死后这几只公猴打的昏天暗地好几天,老者说着指了指趴在在一只母猴身上的新猴王说:“这畜生没生育能力,耽误事呀。”

    挨着猴山旁边是驼圈,里面只一峰骆驼,老的不成个样子,整日里卧着,我每次看猴子的时候都去看看他,他更可怜,新猴王虽然没有生育能力,但好歹带着老猴王的一大家子人,打打闹闹,也不孤单。可骆驼就一个人,整日里这么卧着,他在想什么呢?可能是故乡,是沙漠,是铃铛声响起的月夜山谷,还有他当年的那些女朋友们吧......

    古城的冬天实在枯燥乏味,夏日的一排排烧烤摊都散去,火车站前广场的卡拉OK也得到明年春暖花开时候才能开张,电影院早已封场多年,每年夏天到是有些二三流艺人来此演出,古城就很热闹,冬天一切静的很,我很喜欢在午夜时分古城的街道上逛一逛,看着街灯从这一头到那一头,有时候会听到雪落的声音,有时候会看到一两个醉汉神情猥琐的钻进古城最有名的三角地风趣场—美丽湖。

    那一年的春节我是和古城叫天乐队的主唱阿龙一起过的。我和阿龙相识在火车站站前广场卡拉OK上,阿龙的一曲“口是心非”技惊四座,那时他留着长发。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他拨拉琴弦一副吊儿啷当的样子唱着:青春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雨落雪飞,让我心碎却不堪憔悴......

    阿龙是个苦命人,母亲早亡,父亲被人诬陷进了监狱,一个人在S市盖烟筒的工地上(阿龙老家多匠人,善盖工厂大烟筒)认识了他师傅,古城唢呐第一人沈叫天,于是追随师傅来到古城。

    沈叫天为人极吝啬,有黄世仁、葛朗台之风。阿龙每天清晨都要去浊水台火葬场给死人吹喇叭,白天给新人吹萨克斯,唱歌,晚上还要弹琴,偶尔练练唢呐,往往会被邻人大骂一顿,痛斥其扰民,欲揍之。

    阿龙善厨艺,那年春节,他自己鼓捣出十八个菜来,其中的烧茄子极佳,堪称人间至味,以致多年以后我想起阿龙还会想起那道烧茄子来。

    那晚我喝了很多的酒,告诉阿龙等正月十五古城的烟花放完(古城的传统),我去公园里看看猴子、骆驼,去棋摊上见见小乔、葛老、赵炳贺他们,再去书店买几本书留作纪念,就离开古城去S市。阿龙什么也没有说,抄起起琴来:我来唱一首歌,古老的那首歌,我轻轻的唱,你慢慢的和,是否你还记得过去的梦想,那充满希望灿烂的岁月,但愿你会记得,永远的记得,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

    古城的元宵夜,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热闹至极,有古上元节之遗风。烟花足足绽放了三四个小时,我倚在一棵梧桐树旁,看烟花升起的瞬间,不经意回头看见一黑衣长发女子,在灯火暗淡的地方,她正看着我,眸子里有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