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雾海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也确定了接下来行动的方案：“果然，你是魔族，遮挡面容掩盖身份也正常。看来你姐姐应该是魔女，那么不用救了，估计抓到就被处死了，回去吧。”

    姜雾海漫不经心的言语惹得佐伊勃然大怒，要不是还需人帮忙他可能直接就冲上去给这个比邦邦两拳了。

    “不是！我的姐姐是人类！而且我不是魔族，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我几天前才莫名其妙变成这个样子，我也不想，我也很绝望啊。”

    毋需佐伊费劲地解释，姜雾海也相信他是人类，不过得加上“曾经的”这一前缀。

    个体之间除却先天种族差异，通过后天锻炼也能造成能力的不同。而有些人在某些时候可能会觉醒某种天赋，按伊西斯教会的官方解释，这些人被神明选中，赐予其行使神力的资格，其中最强的那一部分可以成为神明的代行者。当然绝大多数人觉醒的天赋都用处不大，或者太过隐晦，所有者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拥有与众不同的力量。

    有潜力或者过于危险的天赋拥有者，将由伊西斯教会掌控，通过观察后决定培养还是抹除。

    与正统光明的力量相对的，另一部分人觉醒的天赋天然带有恶意，拥有者会被这种邪恶力量腐蚀为污染化的“魔王”。

    拥有恶意天赋的人外貌通常会发生一些变化，基本上都会趋向于魔族。恶意天赋一旦傍身，所有者会被教会视作真正的魔族，见之即杀。

    佐伊·兰特便是如此。

    不过还是有一点不太对劲。

    “教会抓一个普通人类女孩干什么？”姜雾海奇怪道。

    “我不清楚。昨天教会的人突然来访，姐姐让我挡住脸和角从后门逃走不要被发现，我听了。我藏起来等到他们离开才回家，结果发现姐姐不见了，邻居告诉我姐姐是被教会的人带走了。我猜可能是教会的人想利用姐姐把我引出来。”

    “那你还来。”

    “我总不可能不管我的姐姐吧。我也只有姐姐了，早知道姐姐会被抓走，我就算死也会留下来。”

    “如果你所言是真我会帮你，怕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不是以你的生死便可简单解决。”

    说话间他们来到教堂侧门，推开沉重的铁门，寂静的空气将细碎的响动无限放大。他们动作不敢太大，只开了条小缝偏身挤进去。至于就这么简单地进入是否过于堂而皇之，这两个人默契地选择性忽视了。

    彩琉璃教堂和寻常教堂内部的布置差不多，入门处有受洗台，洁白的雕花墙体和拱形的穹顶高阔，铺有地毯的长廊两侧整齐排布着供礼拜者安坐的长凳，墙面上挂着宗教色彩浓厚的油画。正门正对的最远处，祭坛之后有一尊纯白色的圣母雕像，月光透过彩色玻璃为石像镀上斑驳的光影，将洁白神圣的衣袍也染成彩色。圣母像约有三人高，半展开羽翼，柔和美丽的面目似是怀着悲悯，安静地注视着每一个各怀目的前来的人。

    很正常，但也不正常。

    “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佐伊一只脚踏出，另一只脚悬在当空，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迈出去了。

    “其实没有人才正常吧，就算是小偷也没胆子敢来教堂偷东西。”姜雾海有些无语，理直气壮地指使着对方行动：“这里应该有机关暗道或者隐蔽法阵，总之我们先找找看，人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姜雾海吩咐的听上去也是正事，佐伊便默许了他的差使行为，乖乖到一旁摸索机关去了。

    佐伊依照顺序仔细排查着每一排长凳，闲着的嘴向姜雾海提出自己的疑惑：“你也是勇者，见到我的样子后不应该和教会的人一样，将我视为恶魔审判吗？”

    “现在你是我的委托人，我会将你姐姐的事放在首位。而且要是我遇见一个便动手解决，那也太麻烦了，费力又不讨好，我已经过了看见异种生物便激动地持剑冲上去砍杀的热血年纪了。”

    姜雾海翻找着花台，随口回复佐伊。他说话留了一半，其实击杀异种生物后携带其尸体的一部分作为证明，便可以在勇者工会领取到丰厚的酬金。只是他实在不想再去勇者工会驻地了。

    路过告解亭，姜雾海本想直接走过，但他鬼使神差地停了脚步。望着受难的神像，他的目光飘忽，无声地念了一句祷词。

    搜索完读经台佐伊率先绕到圣母像后，尔后呆住了。

    “怎么了？”姜雾海注意到佐伊的异常，一边询问一边靠过去，也呆住了。

    圣母像后的地板上，有一名躺在毛毯上睡得正香的金发少女。熟睡的少女面容祥和，白皙的脸蛋精致如洋娃娃，特别是身上还穿着一条洛丽塔长裙。她半蜷着身子，卷翘的浅色睫毛染上光晕，闪亮得几近透明。

    金发少女过于美丽，哪怕她只是在教堂里沉睡，也不免平添几分神圣。

    “我们差不多已经找遍了整个教堂，只发现了这名少女，看来她就是你的姐姐了。”着急下班的勇者顺势道。

    “你不要见到一位女性就随便说她是我姐姐，我们长得完全不一样好吧！”

    两人在这里吵吵闹闹丝毫不注意掩饰音量，金发少女不被吵醒才奇怪。醒来的她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半撑起身体坐起来，脸上迷迷瞪瞪的，掀开的眼皮中露出的淡金色眼眸还带着朦胧的雾气。

    姜雾海看着少女的金发与佐伊的黑发，淡金眼睛与紫红眼眸，继续装瞎嘴硬道：“哪里不一样了，你看她有角你也有角，她有鼻子眼睛你也有鼻子眼睛，这不是一模一样吗？”

    佐伊几乎是吼出来的：“不一样！快去继续找我姐姐！”

    “那好吧，”姜雾海勉为其难接受了佐伊的反驳，“既然如此，这位小姐，我现在命你为佐伊的姐姐。好，佐伊，你姐姐就在这里，任务完成了，我们快走吧！”

    佐伊实在忍不住了，抬手给了姜雾海一拳。

    勇者皮糙肉厚，硬抗魔王一击竟然还活蹦乱跳，简直恐怖如斯！

    有了时间缓冲，两人的打闹终于将金发少女彻底唤醒。她迅速站起来检查身上物件的完整，抬眸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难道不知道随便打扰淑女休息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吗？”

    姜雾海认真地回答少女的问题：“我叫姜雾海，这边这个叫佐伊·兰特。不知道。”

    “本小姐对你们叫什么名字才不在意。不过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小姐就勉强原谅你们了。你们这俩穷酸的贫民记好了，本小姐名叫莎莎妮娜·拉斯特，要好好记住了。”

    “太长了，记不住。”姜雾海老实回答道。

    “呃、那我，本小姐就勉强同意你们简称我为莎莎了。”

    莎莎抬高下巴“哼”了一声，面上流露的是极尽的高高在上！

    姜雾海非常感动，于是真诚地建议道：“傲娇已经退环境了，你大可不必树立这样的人设。”

    莎莎气得一跺脚，也不知带着哪里的口音：“要你寡！”

    佐伊非常无语地看着他们俩，继续寻找。在触碰到圣母像背部不知道什么地方时，高大的石像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佐伊吓得后跳几步。随着灰尘散落，石像转了个圈向左移动了两个身位，露出一个不知通向何处的洞口。

    看来佐伊无意间真的发现了一条密道。

    佐伊见其他两人默契地不说话不动作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出现的漆黑通道，他试探性地询问：“呃，进去看看？”

    “走！”

    姜雾海果断地做出决定，莽头跳入密道，连莎莎也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

    到头来成了佐伊速度最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