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个简单的例子，膝跳反射，膝盖下韧带被敲击时，人的小腿会不自觉弹起，这个反射由脊髓处的神经控制，不受大脑约束，正常人无法抑制，如果不是这样，说明这个人身体出问题了。

    但是如果方远墨愿意，他可以抑制住这个冲动，让自己不产生膝跳反射。

    听上去很反人类，但是也很好解释，那就是方远墨的精神力超乎想象的强大，强大到在进化之前就可以影响身体。

    方远墨是属于幻梦界的。

    他不知道这件事，现在也不想知道。

    鬼刺豪猪闻言，眼珠微转，瞥了一眼方远墨，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说回之前的话题：“扯远了，继续说我的研究。除了异能系的之外，其实诸如异兽还有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修炼体系的人，也都是生活在联邦的，我当初就是联邦的一员，算是跟着袁景同做事，袁景同就是那个联邦的创始人之一，也就是旅者联邦的命名人，我算是他的下属，不过一般人不知道，你出去也别乱说。

    “然后嘛，当荒垣建立之后，那家伙就以什么建立与机械域友好双边关系为名，强迫我‘自愿’签署了一个到荒垣搞研究的合同，说是在找到一个让机械域满意的研究成果之前不能出去，你是不知道，机械域那些老家伙有多难缠，今天说我的研究方向太过时，他们已经有了完善的研究成果，明天嫌我的方向太超前，靠现有的科技难以证实，后天骂我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不干正事，搞得我研究也不是，休息也不是。

    “其实我也知道，他们留着我在荒垣里是为了让我监督荒垣有无异常，顺带管制一下荒垣里那些太过嚣张的压境魇，所谓的研究就是个幌子，只是为了让我无话可说，但是我是真坚持不住了，几十年没有假期的感觉你懂吗？几十年没有合口菜肴的痛苦你懂吗？我要回家，我儿子现在体格都比我大了，当年我走的时候还是个小猪仔来着……”

    方远墨挠挠头，小声提醒了一句：“扯远了，研究，是研究。”他对于一只猪的情感往事可没有兴趣。

    “哦，说回研究，你猜我见到你为啥那么兴奋，你是撕裂了意识海对吧，我看得出来，你应该不知道，机械域在几乎所有方面的研究都成果斐然，只有对人类意识海的研究一直止步不前。”

    “为什么？”方远墨顺着鬼刺豪猪的话问道。

    “没有合适的人做实验呗，你撕裂了意识海，应该也知道那个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忍住的，这导致没有人愿意成为这个实验对象，当然了，如果没有人愿意，那些老家伙们倒也不介意自己去做这个实验，但是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这个研究需要实验者在撕裂意识海之后准确的描述出相应的后果，但是那些老家伙尝试之后，一个个全部在撕裂的那一刻陷入昏迷，无一例外，醒来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没有一个人能准确说出当时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实验也就陷入了僵局。

    “实验的主要难度在于找到一个意志力强悍且愿意撕裂意识海的狠人，以前那些人认为这种人不存在，我也这么认为，直到我看见了你。

    “后来我又突发奇想，试验了一下极端压力下的撕裂意识海恢复情况，没想到歪打正着，顺带帮你治好了！我还挺天才，数据也收集够了，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看这下那些老家伙还怎么敷衍我，哼哼哼。”鬼刺豪猪不住地嘴角上扬。

    方远墨觉得很生气，这种事情对方完全可以直说，为什么要追杀他？

    鬼刺豪猪看出方远墨的不满，当下收起笑容，正色道：“不爽吗？我告诉你，这才是幻梦界的常态，没有实力，就只能沦为别人的工具，别人的玩偶，任人摆布。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放弃修炼想法了对吧？”

    方远墨瞳孔一缩，怎么看出来的？方远墨自认演技精湛，绝无可能露馅，对方又是从何得知？

    “别那么震惊，你的演技很不错，但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的眼睛，已经没有光了，失去希望失去梦想的人就是这样的，无论多么精湛的演技都无法掩盖没有光芒的眼神，心死了，身体再灵活那也是木偶。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什么，但是不要放弃希望，在幻梦界，没有实力的人是没有权利的，尤其是你这种天赋异禀的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放弃了修炼，当未来有一天，魇族大举进攻人族时，到那时，你是战斗还是逃避？战斗？你没有实力就是送死。逃避？幻梦界就这么大，你能逃到哪里？一旦人族战败，所有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你能逃避多久？”

    鬼刺豪猪毫不留情地说着，每一句都像是尖刺一样刺着方远墨的心：“而这一天已经不会太遥远了，魇族的优势在于庞大的数量和畏缩效应，人族的优势在于修炼天赋和个体战力，目前仍是魇族占优，你觉得魇族能放任人族不断成长？按照机械域那些人的估计，最多再有十年，人族的整体实力就会超过魇族，他们会等到那一天吗？你又还能安稳几天？

    “更别说还有原世界那些人正等待着我们战胜魇族，万一人族失败，原世界没有进化过的人过来，那就是魇族现成的口粮，你在那有亲人的吧，你希望他们被魇族吞噬？

    “你很有天赋，一眼记住千米内的所有景象，闭着眼狂奔近千米，我这么多年听都没听说过，即使是那些天合境的人都没做到过。不要妄自菲薄，年轻人谁没遭受过挫折，不都是坚持下来的吗……”

    鬼刺豪猪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方远墨表示理解但不接受，他理解对于鬼刺豪猪这种强者来说，他们更希望看着新一代成长，也理解幻梦界鼓励新生代的社会风气，但是他不打算回心转意。

    方远墨这个人很怪，或者说很有原则，一般而言他不会过早做出决策，往往深思熟虑，可相应的，他一旦做出了某个决定，就不会再轻易改变。

    很多人（猪？）总是被方远墨年轻的面容欺骗，下意识的认为方远墨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但是事实正相反，虽然这种成熟来得蹊跷，但是方远墨的的确确心智比绝大多数人成熟。

    这种成熟不是指社会阅历，而是方远墨懂得承担自己做出的决定所带来的所有后果，这让他从未后悔过任何一个决定。

    举棋慎重，落子无悔。

    方远墨将这句话贯彻于生活的每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