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入我相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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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骑士(九)

    “好了好了。”

    西绪弗斯轻抚着女儿的后背,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其他王子公主也都知晓了他回来的消息,陆续赶到周围。

    他无奈地说道:“这才几天没见呢,就成这样了,到时候我不在了怎么办?”

    小公主特蕾莎把头埋在他怀里,只是抱得更紧了。

    “我不许你不在……”

    其他大公主亦或是心地柔软的女仆见到这种场景眼睛里都含着一汪泪,她们都知道这个伟岸的男人随时可能死去。

    “人都是会死的,特蕾莎。”他望着夜晚的天空说道,“我也不例外,所以我想找个人替我陪着你。”

    “亚历山大,比赛现在到哪一步了?”

    “父亲,明天是决赛。”

    身为次子的亚历山大继承了西绪弗斯那豪迈的气魄,但可惜没有自己父亲那健壮的体格,所以显得更加像个绅士,而非骑士。

    三公主希拉里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参加决赛的这两个人一个是武器铺学徒,另一个是裁缝,从这里面选真的没问题吗?”

    “我相信十骑士的眼光,他们都能把河流砍断!”在她旁边的四皇子布克说道,他还没有自己姐姐的肚子高。

    西绪弗斯国王将哭红了眼的特蕾莎轻轻抱开,用手摸着她的脸颊,拭去她脸上的泪。

    “已经很晚了,上去吧!明天还要看决赛呢,哭坏了眼睛可见不到我喽!”

    特蕾莎哭着眼睛点点头,搂着女仆长安琪儿走了。

    众人也纷纷离去,二公主米莱留在最后,往常最后都是自己和这位老父亲一起聊天,给他讲讲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

    “你们不埋怨我只为特蕾莎找骑士吗?”

    “不埋怨,我知道父亲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这么久没回来,你都不知道凯特它长多大了。”

    凯特是二公主米莱的猫,它有着正宗贵妇猫的血统,慵懒又迷离的样子像一位真正的贵妇。

    “哦?那可得好好看看。”

    他们进了屋子,暖色火光漫布房间里,一位女仆见米莱回来了,将自己腿上的猫递给了她,西绪弗斯揉着凯特的猫脑袋,它舒服地发出几声猫叫。

    “确实大了不少,以前还没两根指头圆呢!”

    “对吧?”二公主也很高兴地摇晃着它的爪子。

    “城堡里的还安全吗?”

    “还行吧……”米莱沉默了一会,“昨天又死了两个骑士,听说是被魔法箭杀死的。”

    西绪弗斯叹了口气,“快了,我们已经带兵打到了克里斯峡谷,不要多久就能获得战争的胜利。”

    他看着窗外,黑夜的星辰熠熠生辉。

    “这场持续了百年的战争也是时候结束了……”

    第二天,上万人齐聚在皇都蒂尔布斯竞技场,他们都在等待着那个骑士的选出。

    国王西绪弗斯早早地就坐在上方新设的王座上,脸色威严肃穆。在左边坐着的是特蕾莎公主,她今天穿了一身白纱裙,眼睛有些许红肿,显然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侍立在周围的是三位十骑士,另有若干普通骑士拱立在周围。

    在战台的左右两侧则是阶梯式的座位,一级一级往上叠加,现在那里已经坐满了前来观看的市民。

    吉尔吉斯看着人山人海的席位,发出感慨:

    “我的上帝,这里每个人打个嗝准能熏死我!”

    突然一个拳头砸在他脑门上砸出金星,他跳了起来指着后面的老人。

    “老头子你揍我干嘛?!”

    那个有红鼻子的老头吼吼一笑,“你头上有个铁块。”

    “哪有铁块?”吉尔吉斯摸索了半天,仍然没有找到,于是瞪起眼睛盯着他,“臭老头你骗我!”

    老鲍姆扶着栏杆上了台阶,回过头忍住笑说,“我哪骗你了?”

    “根本没有铁块!你打我干嘛?”

    “我说你头上有铁块——欠打。”

    “你!”吉尔吉斯指着老鲍姆那忍俊不禁的脸,进而握成了拳头,“好你个糟老头子,等弗里昂当了骑士我叫他收拾你!”

    老鲍姆置若罔闻,望向刚上台的弗里昂,说:“坐吧坐吧……马上就要开始了。”

    铁匠铺学徒弗里昂和裁缝铺的席法尔同时上了站台,站台下爆发出剧烈的响声。

    “席法尔!席法尔!”

    “给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嘿!席法尔哪里厉害了?我就觉得弗里昂会赢,弗里昂加油!”

    “我压了2000磅赌席法尔赢,而那个叫弗什么的臭小孩,‘滚回家去吸你的奶瓶吧!’”

    下面的市民各自抒发着自己的想法,但绝大多数都是认为席法尔会获得最终的胜利,而这种判断是有依据的:弗里昂在淘汰赛中表现的太吃力了,很多人认为他的通过完全是凭借运气,相反,席法尔在淘汰赛里过五关斩六将,和很多人进行了对决,而每次的获胜都轻松无比,自然而然她的支持者比弗里昂更多。

    弗里昂看着眼前裁缝模样的少女,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但对方显然不想理会自己,冷冷地看着上面的西绪弗斯皇帝,等候比赛的开始。

    弗里昂尴尬的收回打招呼的手掌,也准备听比赛开始的号令。

    小公主特蕾莎有些恍惚,下面嘈杂而混乱的人声让她很不安,不过身旁坐着的父亲给了她坚实的底气。她缓了口气,想看看今天参加比赛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结果一下就看到了当时请自己吃冰淇淋的青年。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挥手召唤了不远处的二骑士克林姆,克林姆一手扶着剑,一手背在身后,看见小公主呼唤自己赶忙跑了过去。

    “您有什么吩咐,我的殿下?”克林姆横屈着一只手臂。

    “那个男孩叫什么?”

    克林姆顺着小公主的指头望向站台上的青年,他记得那个青年,在预选赛中他顽强的精神让他动容。

    “弗里昂,我的公主殿下,他的名字叫弗里昂。”

    “他就是弗里昂?”特蕾莎想起之前女仆长安琪儿和自己提到过的他,“难怪他会拿出白玫瑰来……”

    待所有东西准备就绪后,皇帝西绪弗斯就要宣布开始了。

    他看着这两个参赛者,一个卑躬着身姿,表现出极度的尊敬,一个则挺直了腰杆,有点无所谓的感觉。

    西绪弗斯笑了一下,这个青年很像以前的自己。

    于是他清了清喉咙,场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是皇帝西绪弗斯,现在,我将举行骑士大会的决赛,骑士大会允许你们使用自己的武器,由参赛的一方失去战斗能力结束,但我们是为了筛选出优秀者,而不是杀死拙劣者,所以比赛要求点到为止,不得取对手的性命,明白了吗?”

    弗里昂和席法尔都弯了个腰

    “明白,我的皇帝陛下。”

    “行,我宣布,骑士大会正式开始!拿上你们的武器吧!”

    女裁缝师席法尔去台下拿了一根大于寻常尺寸的缝衣针,而弗里昂拿出了那柄神罚。

    看到那柄白色剑鞘的剑的时候,皇帝西绪弗斯的心弦一颤。

    他坐直了身躯,眼睛死死地盯着弗里昂。

    “我问你,这柄剑你从哪里得到的?”

    弗里昂想到了皇帝会问自己这柄剑的来由,但自己答应鲍姆师傅绝不能说出来是他给自己的,于是只好抱着剑道歉。

    “恕我不能告诉您它的源由,因为我答应了某个人不暴露他的身份的。”

    西绪弗斯陷入了沉思,他在推测着到底是谁最后拿走了这柄剑,并且思索为什么要给这个青年。

    “能开始了吗?”女裁缝师席法尔显然有些不耐烦,但脸上仍然是平静的模样。

    “当然可以。”西绪弗斯打断了思索,吩咐敲响黄钟。

    咚的一声巨响,席法尔也随着钟声向弗里昂冲去。

    她的速度很快,只两步就拉到了弗里昂的身边,缝衣针手起刀落,朝弗里昂的耳边划去。

    他本能的朝右侧躲避,然而脸上还是出现了一道血痕,血珠缓缓落下。

    女裁缝师席法尔虽然长的令人感到温暖,下手却冰冷入骨。

    弗里昂轻轻擦去脸上的血,从刚开始他就发现自己能轻松的握住神罚剑了,就算是剑柄他的手也没有丝毫的颤抖。

    小公主特蕾莎紧张地把两只手放在胸口,为弗里昂捏了一把汗。

    “父皇,他会死吗?”

    西绪弗斯皇帝一听就知道她担心的是谁,这个弗里昂到底有什么魔力?你到底是谁?

    尽管心中有很多的问题,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很关心的,他摸着特蕾莎的脑袋说道:“不会的特蕾莎,这只是连轻伤都不到的小伤,一个骑士注定要经受各种的磨难,所以不用担心他。”

    “劳斯佩恩!你过来一下。”

    “有何吩咐,我的陛下?”

    西绪弗斯深深地看了一眼场上躲避不停的弗里昂,席法尔知道他拔出剑将对自己不利,于是弗里昂根本没有机会出剑。

    “你去调查一下这个叫弗里昂的青年,还有他在的那家武器铺。”

    “是。”

    九骑士劳斯佩恩告退,而这一切都被台下的老鲍姆看在了眼里。

    “我们该走了,小子。”

    “啊?”吉尔吉斯刚为弗里昂捏了一把汗,愣愣地看着老鲍姆,“为什么啊?弗里昂还没打完呢!”

    “等不了了,有事以后再说吧。”

    说罢老鲍姆就硬拉着他的手挤过坐席上密集的人群,旁边不时传来几声“臭老头你打扰我看比赛”之类的抱怨,不过很快就又被欢呼唏嘘声掩盖。

    回到场上,弗里昂汗流浃背,因为对面根本不给自己机会拔刀!

    又是一阵风呼啸的声音,他空中强迫自己转身,落在地上的他看着对面那个女裁缝。

    她的发丝在空中飘扬,伸出一只手掌,而那根缝衣针正悬浮在她的手掌上方。

    “呵呵,这可真是个大麻烦啊……”

    弗里昂吐出一口浊气,他浑身上下多处被那根缝衣针刺穿,最陷的一处在腹部,这还是偏差的结果,不然自己的心脏会被直接做成串串。

    他看了一眼台下的骑士,他们都对这副场面习以为常,虽然说是不及性命,但若是连生死关头都撑不了还能做什么骑士呢?

    特蕾莎焦急万分,但是身为西帝国的小公主,自然知道这些都是真正战场上的小插曲罢了,自己对于这个是无能为力的,只好在心里为他默默祈祷。

    “得想想办法……”弗里昂嘀咕着。

    可缝衣针不会等他,席法尔只一挥手,那根针便像收到了指令般掠去,直指弗里昂的脑袋。

    弗里昂却一动不动,仿佛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他要放弃了吗?”

    “我就说是席法尔赢,这下我赢定了!”

    “不会吧……”

    底下的市民都在哀叹这一幕,骑士准备上前救人了。

    不过就在那根缝衣针碰到他的一瞬间,弗里昂动了,但是只动了一只手。

    “铛!”

    缝衣针撞在了“神罚”剑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之前我钻了牛角尖——”弗里昂睁开了双眼,甩了甩被震疼的手臂,“我总是想着怎么把剑拔出来,这样才能应战。”

    他缓缓朝席法尔走去,抖落的缝衣针飞快地回到她的手中。

    “但是其实不必要的,就算带着剑鞘的剑,它也是剑。”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弗里昂猛冲上去,脚下的石板被巨大的压力压碎。

    一剑。

    席法尔还愣在原地,突然一个剑鞘从耳边出现,直直挥去。

    她瞪大了眼睛,进而御驾缝衣针回防,但仍然没赶上挥出的那一剑。

    弗里昂站在之前席法尔站着的地方,甩了甩手。

    “我要认真了,如果下手重了还请见谅。”

    被击飞的席法尔在地上砸出烟尘滚滚,能看出她现在极其狼狈,头发乱作了一团,可是她的嘴角竟然微微翘起。

    她竟然笑了。

    弗里昂又一个点地,向席法尔所在的地方蹬去。

    席法尔站了起来,仓促应战,指尖的缝衣针灵动如蛇,穿梭在整个场地内。

    他们从台中央打到观众席的一侧,又从那里打到了皇帝身下。

    弗里昂又是一剑,却发现本该抵挡的缝衣针消失了踪迹,眼看剑鞘就要打在自己脸上的席法尔笑了一下,右手轻轻一挥,那缝衣针裹挟着黑紫色的气息,却如离弦之箭般刺向皇帝身边的特蕾莎。

    时间向电影的慢镜头般慢放。

    弗里昂想去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了,就连两侧的骑士伸出了手想去拦截那只缝衣针。

    但还是来不及了。

    随着“刺啦”一声,鲜血随声而出。

    皇帝西绪弗斯直直地挡在特蕾莎的身前,缝衣针刺入了他的左胸内。

    两位十骑士马上守卫在西绪弗斯的两边,随时准备好拔剑。底下的观众都被这意外的情况惊呆了,鸦雀无声地注视着。

    西绪弗斯用力拔出了那根缝衣针。

    “呜哇!”他吐出了一大口血在皇位前的地上。特蕾莎瞪大眼睛看着父亲的背影,还处在惊魂未定之中。

    皇帝西绪弗斯擦去嘴角的血液,并示意两位骑士先不要动手,因为他要先问明白一些事。

    “你是一名魔法师,到底是怎么躲过骑士的搜查的?”

    被打倒在地上的裁缝师席法尔站了起来,表情不屑。

    “我有我的办法。”

    “那你为什么要替他们办事?你明明有机会成为一名骑士的。”

    “骑士?”席法尔笑了一下,嘴角渗出血丝。“以前,我的父亲是一名骑士,他随着卡尔莎琳娜女王四处征战,死在了路上。而现在,我的未婚夫也是一名骑士,他在三年前上了战场,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直到几个月前我收到了他的阵亡通知书。

    “我已经失去了生育我的父亲,现在又失去了我相爱的情人。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骑士?真是天大的笑话!”

    “对于你未婚夫的牺牲,我表示非常的同情。”西绪弗斯皱着眉头,虽然紧紧按压着缝衣针的伤口,但还是源源不断地有血液流出,“可他是为了西帝国牺牲的,他守护了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使他们免受战火的侵袭。”

    “他们?”席法尔嘲讽道,“应该是你的宝贝儿子女儿吧!”

    “你!”五骑士莱姆恩终于忍不住准备拔剑挥向她,但仍是被皇帝西绪弗斯阻拦下来了。

    “我的大儿子已经战死沙场,除了几个还未成年的小儿子,几个女儿都在城堡中从事普通妇女的工作,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西帝国的一员。我们的骑士——甚至是我,从来都是为了西帝国而抛洒热血,从来没有什么私心。”

    “哦?那你为什么要为了这个‘从事’生产的女儿招募私人骑士?”席法尔指着看台上的特蕾莎说道。

    “她是特别的。”西绪弗斯一只手搭在特蕾莎的肩膀上,“她继承了我母亲——开国女王卡尔莎琳娜的血统,所以她是魔法师的死敌,也是他们的克星。”

    观众席上的市民发出惊呼的声音,他们从来没想到最可爱的小公主竟然是这么的重要。

    缝纫师席法尔的眼神低沉了下来。“她必须死!不然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失去他们的亲人,会有数不尽的战火和永世不灭的仇恨!”

    说罢,又御着缝衣针刺向看台上的特蕾莎。

    皇帝西绪弗斯没有动作,只是轻轻地把手往下一按。

    席法尔随着那一掌猛地跪下,冷汗布满了全身,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对于魔法师的态度和我的母亲不一样。”西绪弗斯慢慢说道,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我的母亲希望将他们赶尽杀绝,可我认为魔法师也不全是坏人,最早学习魔法的人都是为了让生活变得更好而努力的。”

    说着说着,他突然认真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席法尔。

    “可‘未来’屠戮我的百姓,将平静安稳之地变得鸡犬不宁,将我们的面包夺去。

    “所以,我为了保卫我的子民与尊严,只能向你出剑了。”

    跪在地上的席法尔莫名其妙地开始了颤抖,她的本能在告诉她危险。

    “烈昭。”

    皇帝西绪弗斯抽过了二骑士莱姆恩的剑,往常普通的剑身此时竟然覆盖了一层金黄色的火焰。

    火焰随着西绪弗斯指的方向流出,灼烧了那里的一切。

    “你的父亲与未婚夫都会享受西帝国最高的荣誉。”皇帝西绪弗斯将那柄要化为灰烬的骑士剑还给了莱姆恩,并摘下了皇冠,“我再一次,为他们的死感到歉意,这是我的错。”

    弗里昂看着那一剑斩向魔法师席法尔,他们两个离得很远,但仍然感到了那一剑毁天灭地的恐怖。

    就在这时,皇帝西绪弗斯突然像被呛了一下般。

    “咳……”

    他缓缓转头看向背后的二骑士克林姆的手,那里有一把长剑插进了他的体内,鲜血溅在了特蕾莎的白裙上面,像一朵朵绽放的红玫瑰。

    克林姆笑了一下。

    往常特蕾莎感觉他的笑很滑稽,现在却充满着讽刺。

    大家都呆住了,谁也没想到二骑士克林姆的背叛。

    “你疯了?!”莱姆恩大吼道,无奈下只好向他出手,可是刚准备刺向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剑已经成一抹残灰了。

    没有剑并不能阻挡他保护皇帝的誓言,于是带着拳头直接冲了上去。

    俩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即使赤手空拳,莱姆恩丝毫不占上风。

    皇帝西绪弗斯显然力已不支,全身的生命像流走一般,渐趋枯槁。

    “爸爸!”

    小公主特蕾莎冲向西绪弗斯的身边,竭尽全力地搀扶着他。

    “特蕾莎……”

    “在、我在,爸爸。”

    特蕾莎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水,从眼眶处汹涌地流出。

    底下的观众再度震惊,刚刚还为邪恶魔法师的去除而松一口气,现在二骑士却突然叛变,刺杀了他们的皇帝陛下。

    克林姆拍了拍手,一脚踹飞身下的莱姆恩骑士,向小公主特蕾莎这边走来。

    “你叫……弗里昂对吧?”西绪弗斯强撑着一口气,“剑借我一用。”

    弗里昂听见皇帝在叫自己,于是赶紧把手中的神罚给了他。

    西绪弗斯眼神复杂地看着手里的剑,这柄剑确实是自己母亲的。

    “再借给我一些力量吧,母亲……”

    西绪弗斯拔出神罚,那流转的白光登时遍布斗兽场内,像一条条丝带。

    克林姆发现了不对劲,跌撞着起身准备逃跑。

    白光不断地凝聚,随着西绪弗斯的睁眼,白色的丝带全变成了炙热的烈焰。

    烈焰像巨龙般抖动,冲向正在逃跑的克林姆。

    “不,不!”

    克林姆死前瞪大了眼睛,瞳孔里的烈火焚烧殆尽它面前的一切事物,连同他自己。

    这一剑过后,神罚又变回了原样,全然不似之前莱姆恩的剑那样粉碎。

    皇帝西绪弗斯颓倒在地,用神罚勉强支撑着,特蕾莎和弗里昂都赶在了他的身边。

    “弗里昂……给我看看你的手。”他强撑着那一口气说道。

    弗里昂把手递给了西绪弗斯,经过一番端详,皇帝叹息了一声。

    “果然,这就是命运。”

    于是正色危言,将特蕾莎的手递到他的手中。“我女儿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遵命,皇帝陛下。”

    西绪弗斯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特蕾莎,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别哭了,再哭西帝国的海都要被你哭干了。”

    “听我说。”皇帝又是一阵咳嗽,克林姆从背后的那一剑直刺要害,“你是西帝国的希望,是人民的标榜,你要坚强起来。

    “把耳朵伸过来,我和你说一些事。”

    特蕾莎抽泣了一下,把耳朵贴近自己将要死去的父亲身边。

    不久,西绪弗斯站了起来,向众人宣布:

    “从今日起,皇位将传给我的小女儿特蕾莎,凡西帝国的所有骑士,见她如见我。”

    他抱起特蕾莎,像在展示一件最最宝贵的东西一样,接受四面八方来的朝拜。

    在一番交接过后,西绪弗斯放下了小公主特蕾莎,拱了拱下巴。

    “去吧,他的身份还要你去宣布呢。”

    看着她的离开,西绪弗斯缓缓闭上了双眼。

    卡尔莎琳娜二世,西帝国的巨手卡尔莎琳娜·西绪弗斯,逝。

    特蕾莎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提着神罚走向弗里昂。

    她将剑抽出摆在他的头旁边,带着哭腔说道:“我以西帝国女王卡尔莎琳娜·特蕾莎的名义,授你终生终世保护我的职权,赐——

    “白玫瑰骑士。”

    这一副画面被后来者以油画的形式描绘了下来,并且为他穿上了女王赐予的铠甲,就像达芬奇画下那幅“最后的晚餐”般:

    一位全身白甲的骑士半跪在地上,朝着一位白裙染血的公主,递出了一朵鲜艳的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