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以载道

    李想再度睡去，等待下一个，启程的明天。他知道明天又是一场跋涉，不知道的是，明天究竟是荒漠、沼泽，还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无所谓了，反正，明天的事情，只有明天才知道。

    “启程吧！朋友！”

    一个恢宏的声音在李想耳畔响起。

    李想站起身，四下无人，星光和黑夜融在一起，像是烙铁。

    “嘿，我在这里，你低下头。”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李想将目光从远方收回，向面前俯去。一个小男孩儿正抬头审视着眼前的“大人物”。他稚嫩的脸上架着一副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黑框眼镜，像是早早就因用眼过度背上了近视的书呆子，一身短袖制度，更是坐实了小学生的身份。如果说，还差点儿什么，应该就是一顶色彩鲜艳的童子军小帽，还有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书包。

    “你在看什么？”

    “你是迷路了吗？小朋友？”李想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不过，他还有一个疑惑，这种恢宏的声音，是如何从这副小小的身躯中发出的。

    “你是觉得，我的形象有些幼稚？”

    “是的。”

    “可是，没人教过你不要以貌取人么？”

    “可是你的形象，实在让人尊重不起来嘛，因为对小朋友，总是要用照顾，关爱，这样的词汇吧。”

    “不，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年纪和外表，代替不了他的思想、学识和智慧，你如果在三十岁的时候，还没能明白这个道理的话，那么我觉得，你的前三十年，过得有些失败啊。”他的话轻飘飘的，像是在嘲讽一个自以为是的大人，甚至是有些轻蔑。

    李想很少被人教训，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好为人师的人，喜欢给别人的人生提供指引，从中获取一些引以为骄傲的自豪感。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样能够让他由衷地觉得，自己的生命不至于太空乏，不至于太虚无。人如果无法让自己的人生看起来光彩夺目，那么至少让别人的思想里留有一点儿自己的烙印，也还不错。当然，最重要的，就是教育别人，总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最多也就是费点儿口水，，而自己面对改变，面对抉择，面对挫折，面对痛苦，面对生活，心里要经过一千道一万道风暴和无数的磨砺。

    不过，他喜欢被人教育。因为，赞美会让人迷失，而嘲讽会让人奋进。至于常人奉若珍宝的面子，在李想看来，一文不值。他在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明白了一句话，只要你不在乎所有的道德束缚，那你就可以在世界上活的很轻松自在。

    别的大道理，李想听了很多，可总是听了就忘，只有这一句，李想记了很久，并且一直在践行。

    “那你要带我去哪儿？上山，还是下海，亦或是去喝酒？不过，我还觉得，去一场音乐会，或者去看一场足球比赛比较符合我的口味。”李想这样说道。

    “如果我说，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你会不会失望？”

    “哦，这样啊，那……也还不错啦，至少有个人陪我聊聊天，解解闷。”

    “你的人生很无聊吗？”

    “也不是很无聊，小时候和一堆玩伴上山掏鸟蛋，下河里摸鱼，一把木剑就能够玩一整天，一部动画片就能看一个月，所以不觉得时间有多无聊，而长大一些，不情不愿地被送进学堂，每天上上学，写写作业，偶尔考个试，参加一些活动，和各种各样的朋友做游戏，所以，也不无聊的。这样的生活，要一直持续到小学结束，中学结束，大学结束，如果我一直念书，或许会一直充实地活下去。一点儿都不会无聊。”

    “是因为那时候，还不懂无聊的概念吧，亦或是，那时候，没空无聊。”

    “可能是吧。小时候，每天要睡二十多个小时，只有饿了才会醒来，吃饱了又继续睡。孩提时代，要学走路，学说话，这里逛逛，那里走走，时间也就过去了。上学的时候，每天从早晨六点起床，到晚上十点睡觉，早都被安排好了。那时候，一道数学题，要解三五分钟，一首古诗，要背十分钟，一篇课文，要学好几天，一场考试，要准备好几个月，一次高考，要准备十多年。时间，好像已经被规定好了，在单位时间内，要往一个人的脑海里，灌输人类几千年积累的基础的文化知识，要对庞大的人群进行初步的筛选，要为社会培养一群合格的接班人。所以，应当是没有空去无聊的吧。”

    “”“不，人类是自然界的一朵奇葩。”

    “从何说起？”

    “因为其他生物吃饱穿暖之后，只会发呆。而人类的欲望得到满足之后，就会无聊。无聊就会滋生虚无。”

    “因为我们是智慧生物。”

    “智慧这两个字，本身的含义就是，辨析，判断，理解，发明，创造等很多意识活动的集合。而无聊和智慧，虽然看起来像是一对毫无关系的词组。可实际上，随着社会发展，人类满足基本的生物性需求，也就是衣食住行用，以及马斯洛需求理论中较低的需求层次的难度越来越低，物质需求得到了满足，他们就会向往精神的追求，而精神的需求，得不到满足，他们就会陷入无聊的状态。”

    男孩不紧不慢地说道。

    “所以，越智慧，越无聊么？”李想问道。

    “愚蠢的人，也会无聊，事实上，只要满足了物质需求，人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精神活动，而这种精神活动和物质无关，作用于意识世界。只不过，有的人，想的简单一点儿，有的人想的复杂一点儿。这和一个人精神世界是否开阔有关，也和一个人是否经常思考有关系。有的人，一辈子只想一件事，就是填饱肚子，所以他饿了就吃，吃饱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吃。还有一些人，每一天都想很多事情，思索自己和周遭乃至于整个世界，思考历史与哲学，思考天气，思考人们的行为，思考这世界发生的一切，以及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们的脑袋里，装着太多东西了。思考这玩意儿，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如果一直在运作就能够迸发巨大的生产力，而如果一旦停滞，就会滋生巨大的落差，而这种落差，就会产生无聊。”

    “所以，无聊是因为太闲了，是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稍微书面一点儿，无聊就是精神状态在极度紧绷之后的极度松懈。简单一点儿，无聊就像人在吃饱了之后，又会陷入饥饿状态，需要不断地进食，只不过，区别就是，无聊是精神的匮乏，永无止境，而饥饿不一样，因为人的胃容量有限。”

    “所以，你会无聊么？”李想问道。

    “我以为，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男孩子有些意外。

    “不，因为我早已经有了答案，所以我想问问你，问问你们这些看透了一切的人的想法。”李想回道。

    “当然会无聊，只不过，我无聊的时候，会找些乐子打发时间。”

    “比如说？”

    “我很喜欢发呆。在我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我会找一片柔软的草坪，躺在上面，痴痴地看着天上的流云和星辰，看着夕阳与黄昏，看着飞过的群鸟，看着过往的风声。我能在那里，躺一整天，一整年。时间对我而言，毫无意义，所以，我可以一直躺下去。”

    “那时候，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有时候，脑海里会闪过许多只言片语的记忆，可是却连不起来，我也没想过把它们连起来，我就任它们狂风暴雨一般流过，任他们悄然地流过。可是，稍微久一点儿，我便什么也不会去想了，我像是一颗空心的木头，任周遭的世界发生一切，而我却视若无睹。不，那时候，我甚至全然变成了一根木头，而不是一个所谓的有意识的人。猫咪打盹，牛犊酣睡，而我同他们一起，融入时间，不再被时间推着走，也不再被时间所束缚。至少在那一刻，我觉得，我会感受到久违的自由。”

    “还有些时候，我喜欢唱歌。唱大街上唱烂了的流行歌，唱那些俗不可耐的露骨的调情歌，唱欢乐的歌，唱悲伤的歌。我时常听着没有歌词的旋律，然后自己就哼唱起来，不唱给任何人听，只为我自己奏乐。我也会听很多深邃的词句，听这世上，另一个角落的人，为这个世界发出的声音，听他们的宣泄与哭诉，听他们的疯狂与洒脱，听他们的疯癫与冷静，我常常以为，他们的歌曲是这个世界的一种，一或者说，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探索着自己肉体的拯救，精神的麻醉，亦或是灵魂的升华，这个世界的人，太喜欢这样的东西了，而他们往往形容不出它具体的感觉，于是我们将它称之为感觉，就像上帝一样的东西，相信的人相信的要死，不相信的人，鄙夷得要死。”

    “我会去画画，用铅笔画几个火柴小人，用钢笔画一幅水彩，用油墨涂来涂去，用喷墨做一副涂鸦，用各种各样的工具去画，画很多张牙舞爪的怪物，画很多宁静的山河，画很多破碎的构思，画一些连续的故事。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像一个艺术家，再画很多超越自我的东西，而有些时候，我觉得自己纯粹就是在瞎扯淡，因为我既画不出梵高的星空、向日葵，也做不出莫奈的睡莲，没有办法做到中国的水墨和工笔，可没有办法做好日本的浮世绘，我至多能给自己冠上一个抽象主义和现代主义的名头，但是只要是个懂行的，都知道我那纯粹是在瞎画一通，除了情绪没有任何的技巧。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这世界上有几百万上千万，甚至是上亿的人都在画画，而我只是其中一个，我既没有付出任何的汗水，也没有付出任何的精力，也没有去专业地学习过画画，我的任何东西都只是随心而为。不过我仍然喜欢画画的过程，因为很多时刻我喜欢时间被我留在纸笔上的感觉。”

    “我还喜欢跳舞。人们都说音乐和舞蹈是分不开的，只要音乐响起，人就会不由自主的舞动起他们的身躯或僵硬或柔软或跳脱或安静，舞蹈是人类躯体的艺术。很多时候，孔雀为了求偶开屏，鸟儿为了求偶斗，舞狮子为了领地决斗。而人不一样，舞蹈只是人类用来表达情绪的一种手段而已。你听那些宫廷的舞蹈，听得出大厦江青的靡靡之音，也听得出那些盛世之下无数的亭台楼阁，一听那些动感的广场舞曲，你看得见那些在工作重压之下，好不容易得到释放的灵魂，你听那单调复古，可是又有些新意的迪斯科舞曲，你能听到哭泣的灵魂在昏暗的灯光下慢慢的重拾起自己的生命。你也能从那些不由自主舞动的躯体中看到人类最本来的样子。所有的舞蹈其实最初都是为了欢庆，也是为了祭奠。狩猎归来时，人们会在一起载歌载舞，在篝火与美酒之中，他们忘记了打猎时的种种磨难和艰辛，只记得收获的喜悦。而在亲人或者朋友去世之后，他们或悲哀或欢喜的对朋友进行最后的告别。而我偶尔的时候，一个人站在孤寂无垠的星空下，看着那一望无垠的草原，耳畔是沙沙的风声，那时候我就不由得想要起舞，只要我一跳舞，月亮的高光辉就会洒在我的头上，把我照成这个世间最光辉的清冷的一抹皎洁。我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起舞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生命，又或许单纯的我在那一刻只是想要起舞了。”

    “我还喜欢和朋友交谈。我的朋友有很多，他们有每天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我喜欢和他们围坐在一起，听他们讲讲今天早晨上山的收获，以及今天又从土地里得到了些什么，听他们讲二十四节气的变化，听他们讲今年的丰收，也听他们讲那些存在于山村之间的最古朴的，最自然的，我一直以为很轻松愉悦，可是却又充满了无奈，苦涩以及坚持的农民的生活。他们大多数都讲不出什么高雅的语言，也谈不来诗词歌赋，诗酒年华。不过我不需要他们谈论这些，我喜欢听他们讲那些，喜欢听他们的故事，喜欢听他们第一次降生到这个世界的故事，第一次结婚，第一次放歌，以及那些牛羊、山谷和丛林的故事，我喜欢听他们说金黄的草垛，以及一望无际的秋天。喜欢听他们冬天围在炉子边一起吃烤肉，一起喝热汤，一起等待皑皑白雪融化，一起等待春天的到来。他们的日子仿佛是很简单的，简单到你只需要让他们吃饱喝暖，明天他们就会自己去田地里找事情做。当然，他们不是天生就会做这件事情的，不过从一出生开始，他们就在和这片土地打交道，等他们年纪大了，拿得动锄头，他们的父辈就会把他们从自然界学到的那些生存技能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们，于是乎他们，他们的妻子以及他们之后的孩子也一直在这种延续和传承中继续着这种古老的生存方式。他们的一辈子里，似乎只有司机，土地以及那些数不尽的家长里短。他们有时候说话很粗野，动不动就会骂人，而且骂的还并不文雅，只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就和他们生存的这片土地一样，没有什么好坏，只有一眼就望到头的纯良与朴实。或许他们会有点愚昧，当然这种愚昧是在我们现代人看来，他们不喜欢机械式地耕种，因为他们觉得那并不值当，他们还是喜欢自己亲手种植的谷物，自己亲手得来的收获。他们还喜欢什么呢？感觉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他们聊呢。所以我每年的冬天，春天，夏天，秋天都喜欢抽空去找他们喝一杯。感觉喝一杯酒之后，我们总是能有说不尽的话在聊，虽然很多话之前聊过了，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便再聊一次吧，因为人生不就是这样的嘛，很多时候我们就是在重复，就是在不断给昨天的东西加一些新的东西，然后又迎接新的一天。”

    “我还很喜欢和工人一起聊天。或许你会觉得跟工人没什么好聊的，因为他们的一生似乎就是吃饭睡觉，起床洗漱吃饭，然后去上班，重复着一些看似很难，其实并不太难的工作，在流水线上，然后就把自己的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给过去了，你说他们很重要吗？他们确实很重要，因为离开他们每一个这条流水线好像都不能正常的运转，但你说他们很重要吗？好像也没有，因为他们重复的事情太枯燥乏味和单调了，今天你可以我做，明天他也可以做，或许后天就由别人来做，他们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很实在的，但是看起来好像是没有什么必要的，他们所安装的零件，每一个都不属于他们，而是属于一台手机，一台电脑，一台冰箱或者一台电视，但是似乎缺少了那一个螺丝，这一切就运转不起来，或许他们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也是最直观的一个分子吧。看似微不足道，实际上好像也确实微不足道，但是就是这样，每天存在着，然后一天天的循环着往复着，直到下一个新的东西的出现，或许这才会让他们改变现在的处境。你跟他们一定不要来工作，因为他们一点也不喜欢他们的工作，可是我曾经问过他们为什么要干一件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他们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喝了一碗酒，最后才说出几个字，那似乎是他们唯一能够做的。是的，他们做这些事情，然后从老板那里拿到钱，再去做其他的事情，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的法则，没什么不一样的，每个人似乎都是这样做的，无非是所从事的岗位不一样而已。与此同时，他们不喜欢别人跟他们谈论这份工作的原因是在于他们的工作实在是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可以讲，唯一新奇的事情好像就是在那些流水线车间里工作的人与人之间的故事，而不是人与冷冰冰的机器人与日复一日循环着的流水线的故事，那些东西是没有什么可讲的。哦，你可以跟他们聊梦想，很多人以为那些流水线上的工人没有梦想，哼，可不是的，不是每一个人生下来就想进流水线，成为一名机器人的他们小时候想当军人，想当老师，想当医生，想当会计，想当科学家，想当大明星，想当各种各样的，有着美丽的生活的人，可是后来啊，因为现实的原因以及自己的原因，他们在时代这波滚滚洪流之下做出了一些看似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实际上一点也由不得他们的选择。然后他们的一生好像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所以你跟一群失去过梦想的人聊梦想，肯定能有不一样的风景。我喜欢晚上找他们聊天，因为白天的时候他们总是很忙，他们明明生活在太阳底下，可是很多人一天之中好像却见不到什么太阳，他们能够见到的只有天上稀稀疏疏的繁星，以及一抹清冷而又不失明亮的月色。当然，你也不能跟他们聊太久，因为他们太疲惫了，他们每天还要早早的休息，这样第二天才能正常的起床，然后去工作，他们不能没有工作呀，工作是他们的梦魇，也是他们的希望，是他们的一切，如果没有了工作，他们真的不知道要在这个世界上如何生活。当然，你还可以跟他们聊什么，聊一聊男人，女人以及那些五彩缤纷的生活吧，他们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天都辛苦的工作，但是一得到钱就喜欢去酒吧，去KTV去各种各样的娱乐场所，去买东西去消费，去发泄自己积压的欲望，当然他们也会把钱存起来，因为他们还会梦想着买一个小房子，买一辆小汽车，过着最普通，但是他们又非常向往的生活。当然也不是事事都能如他们所愿的，因为有时候可能生个病，他们几年的积蓄也就没有多少了，也有可能他们压根儿就不想买房子，他们只想存钱，然后出去旅游一趟，但是他们又没有什么足够的时间，所以那些梦想只能慢慢的积着攒着一点一点的留到以后，至于以后是哪天，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定数，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后天，也可能是大后天，谁知道呢，日子这种鬼东西就跟梦想一样，一点都不靠谱，只能过一天算一天，所以或许应该等他他们的梦想实现的那天再来找他们，或许那时候我就能收获很多不一样的喜悦，激动以及那些无私分享的慷慨。”

    “我还喜欢和那些城市里的人聊天。城市里的人应该是什么模样呢？他应当是在战乱纷飞的中国就已经拥有了最初代的摩登的霓虹的上海，应当是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租界里的生活，也有可能是那些拥有着几千万上亿的人口所聚集成的庞大的一种综合体的生活，那是一种人类社会进化，到现在非常高级的一种生活形态。城市里拥有着人们所向往的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我拥有着那些在农村，在荒野荒，野在山丘，在高原看不到的五光十色，在那里鲜花能够一年四季都在盛开，在那里没有白天和黑夜，无非只是有没有自然的光照，在哪里公路就像血管一样，源源不断的为城市输送着血液和能量，在那里有着世界上最丰富的人们生活的模样。跟城市里的人聊天，你可以跟他们聊吃的聊喝的聊玩的，他们都能跟你说很多，他们都跟你说中国的八大菜系，他们的起源以及代表的作品，还有哪哪哪的菜馆最好吃，能跟你说出每一道菜背后的典故，以及相应的做法，他们就像是一个个精通于美食的评论家，看起来其貌不扬，可是脑子里的装有很多知识。他们会指着一栋看起来没什么特色的建筑，跟你讲它的历史，它的材质以及它的意义跟你讲有谁在那里住过，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他的每一块砖上面又刻着哪些人的名字。他们还会跟你讲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最新鲜的事情，有些是来自法国，有些是来自于英国，有些来自于美国，感觉在城市，你能够接收到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信息，这里的人仿佛不是生活在一个只有几十平米的小屋子里，他们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的思想蔓延到每一个角落，他们的脑子里装着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在那里，艺术家，编剧，评论员，媒体人是被允许存在的。与此同时，他们还允许偷情乱伦以及各种各样道德所不允许的东西。这些东西在世界上的另外一片土地，你可能是没有见过的，也有可能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不过无所谓，反正在城市里你能见到任何东西都不古怪，唯一要古怪的只是你还没来得及见识更多有意思的东西。在哪里？你也能见到那些男耕女织的世界，永远都见不到的其他的东西，比如说那些能够推动世界进步的庞大而又精密的机械，比如说那些把世界连为一体的卫星和芯片，又比如说那些潜藏在人类的身体里的秘密，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智慧都从城市里诞生，城市就像这个世界的引擎，把所有，有理想，有目标，有追求，有能力的人都聚集到一起，让他们在这里厮杀，在这里成就，在这里悄然的改变着这个世界。城市里有高耸的摩天大楼，那是人类工程学的结晶，而那里面的人则是代表了很大一部分当代人类智慧的结晶。因为人类总相信一句话就是站得高，才能看得远，所以他们坐在摩天大楼里规划着这个世界未来的发展了。图在云端里畅想，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什么事情，以及在那里俯瞰着这世界上平庸的众生。在城市里，文化是你必须要具备的通行证，你曾经那些从书上学到的，听到的，见到的，在这里都能成为谈资，都能成为你所拥有的一项技能，只要拥有这些，你就能在城市里扎根，否则你只是在城市里为别人服务的一种工具。虽然很多时候我非常疑惑，为什么很多时候在农村的家族或是在城镇的家庭里非常古道热肠，极富爱心的人一到城市就会变得冷漠，变得不苟言笑，变得需要闹钟的提醒才能够起床，变得非常的忙碌，但是我也知道这是他们的生活方式，这是每天闪烁着红黄绿的交通灯下见证的无数人的故事。就在这样的条件下，才会诞生最复杂的商业，最花哨的广告，最快销的文化产品，以及最压迫的人性。城市就是这样，是钢铁丛林，也是欲望之都，还是未来之城，是人类命运的诺亚方舟。城市不一定适合所有人，但是总有人适合城市，我以跟他们聊天，我能在他们有些高傲，淡漠，可是又非常睿智的思想里获取知识。如果你要听什么新鲜事，要听什么传奇，要听什么奇奇闻异事，那就去城市里吧，那里有这么多人，一定会有你喜欢的故事。当然，如果你要听蝇营狗苟，你要听尔虞我诈，你要听欺骗背叛，你要听竞争厮杀，你要听富裕和贫穷，你要听善良和丑陋，你也可以去到城市，因为城市里什么都有，那里是万花筒，那里是小金库，那里我纸醉金迷，那里也有碧海蓝天，如果你需要他们还可以为你人造一些星星，为你点亮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