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梁子
不由得有点可怜他,不知是哪家穷苦的孩子为谋生活投入这有今日没明日的行当。巨石直接砸碎了他的头骨,身子也被摔得四分五裂,甚是凄惨。
我看着眼前的杀手。虽是敌人,但也都和我一样是人间苦命人。
那巨石砸偏了些,只砸碎了马车的后半部,可怜了坐在后面的杀手。而我和四爷虽也一起被连带着撞翻下山坡,但马车前半部框架还算坚固,替我们的撞击卸了几分力。
幸好坡不算很高,我满手伤痕,全身是血,但也顾不得许多。上面两波人已经打起来了。六王的人这次就是冲着我两来的。
对不起,杀手大哥,来不及安葬你。这一世也算解脱了,下一世看准点,投个好人家。
滚下来时我死死抱住四王,所以他也没再添新伤,只是偶尔有些呢喃。万幸。
趁他们以为我死了没下来补刀前,我赶紧背上四王逃命。
一背起来我就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是太重了。
我咬紧牙关,靠着体内的肾上腺素激发自身潜能。心里也不断给自己鼓劲。
没多久,就逃进了一片竹林中。
满是翠绿的竹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像祭祀时巫师摆弄的铜铃声,不远处还有几具白骨,想必是被名秋山强盗抢劫后杀害的过路人。
四周寂寥得可怕,没有任何生物的踪迹,只有地上的腐泥腐叶里偶尔爬出几只黑色的甲虫。
我心里发怂,依然是壮着胆子往前走。
还好竹林不是很大,走出后前面大概是个村落,放眼看去大概有十几栋屋舍。
此时我已精疲力尽,但还是吊着一口气,想找个村民来帮帮我。
哪知越走越绝望。
这是一个废弃的村落,荒无人烟。想来也是,毕竟前面就是强盗窝,村民当然能逃便逃去。
我毫无办法,只能背着四王随便找间屋子先躲起来。
入到房内,里面满是灰尘无处下脚,窗棂上结满了蜘蛛网。屋内阴暗潮湿,屋顶上长满了青苔。我正思考着要把四王放在何处时。大门外却传来了声音:“出来。”
我不由得想仰天长啸一声。诉一诉我这满腹的凄凉与绝望。
六王先到了。
才踏出门口,我就再也没有了力气,瘫软在地,四王也摔了下来,我抱着四王,眼里喷火,恶狠狠的盯着骑在马上的六王道:“六王贵为王爷,却也做这些言而无信的龌龊事。”
六王无动于衷,从马上到箭筒旁取来长弓,再拿出一根箭。箭头瞄准了四王的胸口:“刚才那烦人的女人终于带着他哥滚了。本王心情不错,可以饶你一命。你若想活,现在就可以扔下他走。”
我先是细声呜咽,随后大声的哭了起来,屋内房间也轻轻回荡起阵阵哭声:“六王为何如此狠心,这不是自幼和你一起长大的哥哥吗?难道你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何必做得如此之绝?做这种杀害手足,伤天害理的事情?”
“伤天害理?”六王冷哼一声。
“他不讲情面不念手足之情,先暗杀的本王。如今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们兄弟的私事,哪需你来插手?”
“这期间怕是有什么误会?”
“你要走就快走,本王可没那么多耐心....”
见他不愿多言,我知道没有活路了,不禁内心绝望。我当然想活,但也我不会丢下他的,这十几日来我日夜守护他,我保护了他那么久,我舍不得,我也绝做不到这种撇下他人,独自苟活的事。死我也要跟四王一起死。
“李嬴镇,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现在我明白了为何电视剧里人要被杀时总是要诅咒对方,因为莫可奈何,满腔怨恨无处可撒,只能最后给自己一点心里安慰。
被直呼名讳,六王明显怒了,脸色铁青。
我停止了哭泣,把四王紧紧抱入怀中,昂起头,脸上虽挂满泪水,但眼里不再恐惧,死死的瞪着他。
来吧,死有何惧。
他一箭射过来。
只闻“嗖”的一声,那箭矢带着它的利刃,在末尾羽毛的帮助下,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载着满满杀气,朝着四王的胸口奔去。
我一个反身,挡在四王的胸前。就在我以为我和四爷要被一起射穿心脏,孤独惨死在这寂寥的山野时。良久良久,箭都没射过来。
他的箭被另一只箭射中,掉落在地。
我扭头一看,后门里,欧阳俊也举着一把弓箭,背后是一大队人马。
六王见势不妙,估计是寡不敌众,恶狠狠说了一句:“算你走运。”带着他的人马走了。
未来真是充满了变数。
我不禁又大哭了起来。
当然这是绝处逢生的喜极而泣。
三天后,欧阳俊护送我到了天都宫大门处后便与我道别:
“在下是镇守琦阳城的城主,由于城中驻扎这沧浪国士兵,因此在下被皇上特许下令,无要事不得进宫。”
“今日便送公主到此,我的属下会护送您回宫。”
我点点头道:“多谢城主这半个月的照料,他日有空我必定备上厚礼亲自登门谢恩。”这当然是骗他的些客套话。再去着琦阳城一趟,不知又会遭到何糟心事。
欧阳俊道:“公主言重,保护公主是属下的职责,属下只是尽到自己责任罢了。此番照顾不周还害公主惹了许多事端,遭了许多罪,公主不追究属下,已是大恩。”
我点点头,忽的又想起了什么道:“你等等,有样东西,请你转交给四王府里的人”
昨夜,我正收拾行李时,门外有个侍卫送来了一件饰物,说是有位士兵捡到了四王伤重时落在担架上的东西,特意送来归还。
我拿来一看,无言的收下了,心里有了打算。这么贵重的物品过了十几日士兵才送过来,想必心里也是挣扎了几番。
我拿出来正要给他时,看见六王骑着马从对面过来。
我也骑着马迎了上去。
我们两人,彼此都嘲笑的看着对方。
六王看着我道:“现在你还是沧浪公主,等你进了宫,只是一个宫女,我一个王爷,杀死你,有一百种方法。”
我丝毫不惧:“纵是死,奴婢一条贱命换四王爷一条王族之命,也是值得了。
“我知道六王手眼遮天,但我们这种卑贱之人也有些交心的朋友。
“现今那城主还在查掳四王杀四王和我的人,以您的力量,我不说他必定也是查不到。
“但我若一死,到时我的朋友可不会让我白白惨死,到时候,满城都是你杀害四王的传言。难免不会传到四王耳中......四王若对你起疑......”
“宋清雨,威胁本王,你是第一人。那我们就看看,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嘴快”
六王盯着我,神情复杂。
“能让六王记住奴婢的名字,奴婢不胜荣幸。”我一点没在怕。
怕他还死心要加害四王,我决定还是和欧阳俊一起护送四王回府。
一到四王府,两个穿着紫云服的男子就扑到马车上,抱着四王一个劲的痛哭不已。责怪着自己看守不利,还四王遭此大罪。
一个着青云服的男子很是克制,保持着理智,对我拱手到:“多谢沧浪公主相救。”
我把盒子交与他道:“这是王爷遗落的东西。”
男子朝我深深鞠躬,双手接过。此时四王虽然伤势虽好转很多,但还是昏迷着。众人赶紧把四王接回府中修养。
至此,我抬头看天,不由感叹,我终于把你安全送到了。这一路终于走到终点了。
只是我的苦日子,要开始了。
我和六王的梁子,算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