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么眼神？”

    张云敌察觉到张绍杰的注视，一双摄人双目猛地看过去。

    被张绍杰盯着，总给她一种自家心思被看穿的错觉，让人很是不爽。

    “不敢，张将军神勇无敌，在下佩服。”

    张绍杰赶忙低头。

    连李晋仁都不敢得罪的女魔头，他小小一个师爷，除非吃了失心疯才敢去顶撞她。

    “你似乎有话想说？”

    张云敌眼眸微微眯起，摄人压迫朝着张绍杰袭来。

    “张将军误会了，在下只是在想，若少爷得知您这般辛苦来援，心中必然觉得对不住您。”

    张绍杰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背后冷汗直下。“不知将军可有什么喜爱之物，在下写信给少爷说明，让他能有报答您的机会。”

    “不需要做多余之事，告诉李斯即可。”

    张云敌冷冷开口，面容和缓许多，同时收回压迫性极强的目光。

    还说没有，一说到少爷，你心情都好了！

    张绍杰心中怒吼着，面上却是唯唯诺诺应下。

    “张将军，本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帮忙。”

    李晋仁拱手道。

    “何事？”

    张云敌面对他态度好了很多，转过头一副倾听姿态。

    “张将军，孙彪虽然已经伏诛，但投降贼寇里面还有他的心腹党羽尚存，这些人随着孙彪为祸一方，身上罪孽深重。

    不除去他们，百姓势必不能心服，还请您对投降贼寇进行审查，并请百姓进行指认，对造成杀孽的贼寇进行审判。”

    “唔，李郡丞所言有理，本将军差点忘了这茬。”

    张云敌点点头，开口道：“云嫦，你带着一队人马把百姓都喊出来，到城门口指认一下，切记做的漂亮些。”

    “诺，属下遵命。”

    云嫦双手抱拳应诺，说罢转身便准备要走。

    “等等，张将军，不介意的话，让老张也去一趟吧，他能帮着调动百姓，分辨贼寇说的是不是真话，能为您剩下不少事。”

    李晋仁赶忙开口请求。

    或许赤色骑兵队打仗杀人很厉害，但他们从来没有做过民事，不和百姓打交道，根本不知道军令和民间约定成俗规矩的差别。

    从刚才云嫦手拎人头的利索模样来看，这位主也是个狠人，杀人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李晋仁就怕他们压根就懒的分辨真假，只要有百姓指认便手起刀落，无端造下诸多杀孽出来。

    “嗯，可以，那就带着他一起吧。”

    张云敌无所谓的一挥手。

    “走吧，倒是省事了，你来辨认真假，我来杀人。”

    云嫦露出一抹真诚笑意，朝着张绍杰一招手。

    张绍杰见状打了个激灵，奈何自家恩主已经吩咐，只好苦着脸跟在云嫦身后，前往城门口做索命阎王。

    百姓们战战兢兢地躲在家中，听闻敲门动静差点被吓死，还以为是贼寇胜利了要搜刮呢。

    多亏有张绍杰在，用温言细语打消掉百姓的顾虑，这才使得百姓放下戒心，鼓起勇气走出家门，到城门口对于绑住的一众贼寇进行围观辨认。

    “乡亲们，不要害怕，朝廷派人来为大家做主了。

    现在请乡亲们好好看看这些人，哪个曾经杀过人，做过恶事，请大家都指出来。

    旁边这位将军会根据他们罪行大小裁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的。”

    张绍杰站在最前面大声说道，配合旁边衣甲鲜明，军容肃然的骑兵，显的如此有说服力。

    原先耀武扬威的贼寇们低垂着头，可怜巴巴蹲在地上，那副模样似乎并不比农家汉子强多少，一下子就给百姓莫大信心。

    “大人，我要检举张三，此人之前是我的邻居，两家因小事曾有口角纠纷发生。

    他上山为盗后，趁着孙彪恶贼下山打劫对小人全家进行报复，强暴小人妻子，还打断小人一条腿，可怜小人老父亲只是上前求饶阻拦，便被他活活打死。

    此事左邻右舍都可以作证，小人恳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人群中突然跪下一个瘸腿青年，含泪指着一名盗匪控诉道。

    其声音如杜鹃啼血，充满不得伸张的愤恨和哀苦。

    “张三，对于此人控诉，你可有申辩？

    大夏律令规定，若有诬告者，反坐同罪。

    你若是冤枉的，现在可以给你一个辩白的机会。

    可若是你胡搅蛮缠，则罪加一等，最重可能会判决腰斩，你可要想好了。”

    张绍杰面色严肃的喝道。

    “小人，小人....”

    张三眼神闪烁，不敢抬头看人，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来，把他砍了！”

    云嫦懒得走流程，直接一挥手，两名骑士将张三拉出来，不顾他的求饶和哀嚎，干脆利落一刀从后颈插入，送他归西。

    张三尸体轰然倒地，一滩鲜血慢慢从身下流出，染红附近土地，百姓却纷纷叫好。

    有第一个人做示范，百姓仿佛被点燃热情一般，纷纷开口指认犯下罪行的贼寇。

    张绍杰会根据罪行情况进行处置，杀人和奸淫辱掠者死，伤人和偷东西施展鞭刑，并判处不同时间的劳役。

    也有盗贼试图狡辩，大声喊冤，辩解自己是无辜的。

    可张绍杰缺德归缺德，询问案情很是敏锐，往往三言两语便能抓住盗贼言语中的漏洞，质问的他们哑口无言。

    这番情况发生后，围观百姓纷纷一凛，有几个试图公报私仇的百姓也收起小心思，生怕被张绍杰拆穿。

    毕竟诬告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大夏不是现代，没有所谓人权，你敢诬告就得承担诬告的后果，可不是说一句记错了就能过关的。

    半个时辰后，城门审判终于告一段落，地上尸首已经有数十具了，流出的鲜血染红城门口的土地，血腥气甚至达到呛人地步。

    侥幸死里逃生的其他贼寇吓得面无人色，哭叫声不绝于耳，不少人都被吓得尿了裤子，看他们的样子，怕是这辈子再也不敢做一件恶事了。

    围观百姓更是骇的扭头遮眼，再无之前的兴奋和叫好，甚至不少人偷偷溜走，不敢再看下去。

    张绍杰也觉得过火了，悻悻的让百姓先归家，随后请云嫦喊人将处决掉的贼寇找地方掩埋，这才回去复命。

    “好，辛苦两位了。”

    李晋仁听完汇报后颇为满意，同时心中暗暗庆幸把张绍杰派了出去，不然城门口尸体怕是要多一倍都打不住。

    “不敢言辛苦，为恩主做事，学生甘之如饴。”

    张绍杰笑着回道。

    “没错，杀几个人罢了，哪里称得上辛苦。”

    云嫦大大咧咧一摇头，“想当初将军带着我们在蛮子地盘转战数百里，一天杀近千蛮子，砍得刀都卷刃了，那才叫过瘾呢。”

    “咳咳，真是了不起啊，不愧是连殿下都称赞的精锐部队。”

    张绍杰咳嗽起来，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吹捧道。

    同时他心中暗自为自家少爷默哀起来，被这般煞星盯上，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随后，张云敌应李晋仁邀请，带着部队驻扎在城内，修整的同时等待上山扫尾的赤色骑兵队归来。

    竖日一早，大胡子骑士带着俘虏和山上缴获的物品归来复命，众人这才知道原委。

    如张云敌所料，山上留守贼寇压根就没想到自家首领败的那么快，真以为回来的是先头部队呢，又见领头之人是山寨老人，毫无防备将寨门打开，被大胡子骑士带着人马杀入山寨内部，仅仅两个时辰就结束战斗。

    只是因为结束战斗后还要整理战利品，处理俘虏，再加上天黑路不好走，这才挨到早上才回来。

    张云敌听罢很大气的表示战利品和俘虏都留给岚县，自家只要一些补给便好。

    岚县贫苦，山上盗贼更是如此，偌大山寨只抄出来三百多两银子，几百石粮食和布料，数十把生锈的劣质武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哪怕是给赤色骑兵队去分，每个人也就一两银子左右，还不够买一石粮食呢。

    也就是能出去改善一下伙食罢了，实在算不得什么，也难怪张云敌看不上。

    赤色骑兵队自然不会驳了自家将军的颜面。默认张云敌的安排。

    他们本就是为了执行任务而来，对于岚县山寨窝里搜刮出来的破烂根本瞧不上，几个小蟊贼更称不上什么战功，不如顺水推舟送给岚县做苦力，还能获得李晋仁父子好感，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事情，求在这父子身上也好开口。

    李晋仁闻言乐开了花，赶忙道谢，心中对于张云敌好感更甚。

    当然，他也不能真的毫无表示，除了补给外，还坚持把山寨抄出来的金银都给了赤色骑兵队作为辛苦费，感谢他们奔波数百里的支援。

    张云敌见李晋仁颇为坚持，想了想便应下了，赤色骑兵队多出一笔意外之财更是高兴，一时间双方皆大欢喜。

    张绍杰在一旁欲言又止。

    他其实很想问问自家恩主是否想过张云敌为何如此大方慷慨，能摒弃恩怨来帮忙又意味着什么？

    有没有考虑过张云敌实际上所图甚大，此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将李斯少爷套牢的手段呢？

    可惜张绍杰不敢说，作为亲眼目睹张云敌凶残手段的当事人，刚和云嫦处决数十名贼寇的亲身经历者，他并不觉得自己脖颈能比刀刃还硬。

    为了自己性命考虑，他选择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

    至于少爷，张云敌哪怕再凶悍，大概.....也不能在床上对着夫君大打出手吧？

    嗯，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