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同守岁
第一天开门迎客,人也不算少,主要是三瘦和二胖两个人在店门口杂耍,引来了不少看客,容情这时候再出去招揽客人,一来二去,也招揽来了五六桌客人。
大胖在后厨忙的手不离锅,三瘦人机灵,和客人说话聊天也能频频让人捧腹。
店内一片热闹祥和,容情就开始收钱算账。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落在容情手边,洛梁也不由感叹容情经商的小脑袋。
客人都离开后,容情拢了账,发现赚回十几两的银子,不由得狂喜,如此一来,很快就能回本,洛梁的钱也能尽快还上。
三兄弟今晚搬进了客栈,三个人不想占用太多房间,要三个人挤一间,容情劝不动,便让他们住楼下的唯一一间大通铺。
当天晚上,容情出去买了些果子,准备酿一些果酒来卖。
大胖知道酿酒的方法,说得把这些秋果子泡一晚上,第二日才能酿果酒。
几人收拾好东西,这一天磕磕绊绊也就过来了。
容情腰背有些酸,躺了半天也睡不着,就起身准备去厨房里看看果子。
她拿着烛台刚下楼,便瞧见三瘦背对着她坐在门边,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大胖二胖的鼾声隔着一道门都能清晰地传出来。
“三瘦。”
容情脚步很轻,走到了三瘦的身边。
三瘦似乎在愣神,被容情一叫也吓了一跳,不过没有叫喊出来。
“容掌柜。”三瘦对她说道。
容情拽过一旁的矮凳坐下,轻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不休息?”
“心里琢磨事,琢磨久了就睡不着了。”
三瘦挠了挠头,眼神中有些迷茫。
“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三瘦有些难为情:“就是有些不适应,我们流浪惯了,一下有了容身之所,倒是不习惯了。”
“其实我和你们差不多。”容情道:“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有时候就觉得这都是一场梦。”
“看得出,容掌柜你心里也有事。”
三瘦人很聪明,相比于憨厚的大胖和直爽的二胖,他算是兄弟三人的智囊袋。
容情就笑,有些感慨:“人生下来就是为凡事所扰,你我都一样。”
“我们都是贱命一条,哪能和容掌柜一样。”
三瘦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没有嘲弄的意思。
“人哪有什么尊卑贵贱,都是吃着粮食长大的,也没见谁比谁多个鼻子多条腿。”
容情看着三瘦接着说道:“我只相信,命在我手。”
三瘦看向容情的目光有些变化,语调低沉了下来,轻叹一声:“我也算见过许多人,却从未见过容掌柜这样的姑娘,感觉同别的姑娘不一样。”
容情把鬓边的碎发捋到耳后,门口的冷气让她打了个哆嗦,但她还是裹紧衣服,接着回应道:“其实我并不特别,也许千百年后,世上所有的姑娘都会和我一样,命运只在自己手中。”
三瘦似乎觉着这话有些荒诞,笑着摇摇头没说话,容情知道她现在说这些肯定像个疯子,不过气氛到这了,她也是有感而发,毕竟千百年后的事,她还是说得准的。
最后是门口的寒冷让二人齐齐回房休息,容情走到楼上,从廊上往下看,三瘦正在把凳子放回原处,转而才回了房间,背影单薄。
这一刻,她突然感到一阵的怅然。
世间苦难如此多,她这些小事,真的不足挂齿。
第二日照常开门迎客,大胖起了个大早酿酒,容情醒来的时候,楼下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因为天气转冷,洛梁做了个泥炉子,三瘦就忍不住赞叹,说这炉子做的漂亮。
泥炉子上烧着热水,咕噜咕噜冒热气,如此一来,整个店里都暖和起来。
早上没有客人,二胖和三瘦说要出去拉客,容情也没让,现在早上冷得很,容易给人冻坏。
于是五人都坐下来聊天,经过昨晚和三瘦的对话,兄弟三人都放开了许多。
三人走南闯北,奇闻轶事见得也多,连原本有些打瞌睡的洛梁都听了起来。
三瘦讲起来跟说书先生一样,还颇有意思。
二胖端来了一盘子瓜子,除了洛梁之外,一人抓了一把,边听边磕。
“是容情容小姐吗?”
店门口站着一个男子,个子不高,看着容情问了一声。
容情吐掉瓜子壳,起身拍掉手上的渣滓:“我是,何事?”
男子把一封信和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来,双手呈给容情:“这是容黎容公子托小的带来的。”
听到这个名字,容情便是一怔。
送信的人似乎还有什么事,把东西交给容情便离开了。
容情捏着信封,依旧是几个漂亮的楷体字写在信封上:“阿情亲启。”
她打开锦盒,里面放着用红绳编织的同心结。
容情随便坐在角落里的矮凳上便打开了信封。
容黎询问,为何容情一直没有回信,又问了她近日如何,依旧是满满关怀之意。
最后有这样一段:阿情,已近初冬,近日启程归家,尚能同守除夕,且同为爹娘上香祈福。
容情算了算日子,还有三个多月就过年了。
要回去吗?
她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好不容易开了这家客栈,要是就这么回去,还能不能出来都是未知。
洛梁见她愁眉不展,心里也有了打算。
“公子是不是让你回家?”
“是啊,不过…”容情迟疑片刻,又坚定下来:“我不会回去的。”
“你不会是想听容黎的,把我抓回去吧?”
容情看洛梁神色有异,自个儿的脸色也变了。
“年关之前,我必须带你回府。”
洛梁没打算骗她,他帮容情开店已经是违反了他的原则,容黎定然知道这件事,回去以后,洛梁必然要领罚。
“为什么?你不是帮我开店的吗?”容情哑然,随即脑袋一转又道:“这样吧,你别回去了,你就跟着我,咱们一起在这里开店赚钱。”
她这算是贿赂洛梁。
洛梁眸色微沉,轻轻摇了摇头。
容情只以为洛梁是侍卫,按月拿钱,可他身后,有整个夺魂冢的兄弟,他的命是容黎救下来的,在还清这份恩情之前,洛梁不会违逆容黎。
容情见状脑仁儿一疼,三兄弟见情况不对,都借口跑到后厨去酿酒了。
“总之,我不走,要回去你回去!”
容情一甩手,小跑着上了楼。
洛梁叹了口气,寒风从门缝中吹进来,让人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