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下(扶风鹤唳,命轮初动?)不,你不想懂
清冷的月辉飘洒而下,伴着秋夜的风,吹拂在腾起的热雾上,掠起层层浮光。
一眼望去——
这里的地面异常的光滑,既不是青石砖,也不是昂贵的花岗石。
假山?温泉?露天泡澡?
“这个世界倒是有趣。”
在澡池中腾出半个上身,幽芈渊敞开胸背,半靠在假山边沿放松神经,半寐轻笑,“看来这个世界并非是单纯习武修道、做文章的世界。”
外头的街市、住屋尽是青石砖瓦,最上乘的楼阁也不过是是雕梁画栋、飞檐翘角。
而往来的商客、行人中,除去常见的棉、麻、绸、锦……外,还多出了几种古怪的衣物材料,更有相当一部分奇怪的衣装。
虽然今天才刚醒,但幽芈渊很清楚,奇怪之处还远不止这些表面上的。
“可惜,都见过。”
幽芈渊看了眼手上的毛巾,揉了一下,十分的舒适,这种质感绝非是锦、缎一类昂贵华丽的布料,“活了那么长时间,哪还有那么多的惊喜和兴趣?”
“——嗯!!?”
正享受着泡澡多的幽芈渊,突然‘噌’地站起。
他漆黑瞳目中,繁复的瞳纹流转,神色平静地望向稍远的东方。暗道:如果估测的距离准确,那里正是他苏醒的那片荒地。
大致猜测了一下东边正在发生的事情,幽芈渊原本平静冷漠的脸上,不由得嘴角一抽。
“本帝甚是荣幸,一群炼虚期打起来了。”
……
‘——吼!!喤!’
荒地废墟中
似闻狂虎震啸,似闻洪牛怒吼,一道高亢威严的龙吟声自天地炸响!
白衣剑客,拔剑横指!
白芒如隔天地,骤然划裂瀚空。
‘咔,咔——!’
剑芒另一端,一道猩红色的垂天水幕应声破碎,无数妖冶花影在月辉下凋零飘舞。
应招一方,一指点出。
纷乱花影于月影斑驳间,如跨生死,霎那间——
——于虚空绽放,摄人心魄!——
瞬间将磅礴剑芒绞杀粉碎。
“天枢——天璇——!”
一道怒吼紧跟其后,似煌煌天威莅临。
白衣剑客一声敕令。
以经、脉、肉、皮、骨五体为根基,一张漆黑神秘的星图陡然自其周身显化。手印、怒吼齐至,两颗星辰点亮,震出两道气势恢宏的青色飞剑。
磅礴剑意朝着应招一方,直扑而来。
‘——滋,滋!’
应招那人步法鬼魅,自妖冶花影间穿梭。
手印掐诀。
猩红花影凝聚为霜,化霜为雪,与剑意相接,如雪遇烈火,两相对立,顷刻消弭了绝大部分的磅礴剑意。
但她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无法消弭所有剑意,只能驱步闪躲。
见敌退势,白衣剑客得势不让,手印极速掐动。
“天玑——天权……”
“……玉衡——开阳——摇光!”
漆黑如幽的星图上七星璀璨。
七道青色飞剑齐步而至,剑意磅礴冷冽。剑气流转间,一条栩栩如生、鳞爪飞腾的青色龙影裂空升腾。
望着升腾的青色龙影,应招一方神色清冷平静,无波无澜。
她衣袖挥震,猩红色的气罡流转,覆盖周身,瞳目冷漠望向白衣剑客,手中掐动一段不知名的神秘手印。
“束手就擒!”
见女子不为所动,本想凭势唬住女子的白衣剑客,暗自叹息,只得暴喝一声,剑势迸发!
‘——铮,铮!’
一道凛冽的轰鸣声充斥天地!
一道白芒纵横,龙形随影,剑意恢宏,似削开江面雾霭,似断海分浪,写尽逍遥与磅礴!!
浩荡剑意奔流,悍然朝着女子碾压而去!!!
磅礴剑芒杀至,那女子周身仅是包裹着轻薄的猩红色气罡,在这遮天剑芒之下,显得渺小无比。
“呵,呵呵。”
见大势已定,站在一旁为白衣剑客掠阵的两道身影,望了一眼四周从浮动的水波状空间褶皱,相视一笑。
那老者杵着拐杖,抚须而笑。
“三年前开始布置的半阙帝阵,倒是成了杀鸡用的牛刀。”
完整的帝阵,足以碾压绝大多数的合体期修士。而动用半阙帝阵,插足炼虚期的争斗,无异于是大炮轰蚊子。
……
远处的澡堂
从澡池起身,擦干身体,幽芈渊似是再次感觉到了什么,再次朝东方望去,注视着这只是修士能察觉到的交锋。
“这波动是?全力运转的半阙帝阵?”
受自身修为和身体限制,幽芈渊现在的感知力并不强。
精确度上,金丹期以下可以顷刻间完全感知;神念和神识的覆盖范围,大约是直径一千米左右的一个圆。
当然,这是以幽芈渊的眼界看来不强。
别忘了,现在的幽芈渊不过是炼气期,还是一个‘让脑子宅了’三十七年的炼气期。
对于别人来说,炼气期就拥有如此诡异强大的灵魂和精神力量,这岂止是磕了头孢再喝酒!简直是天方夜谭!!
“呵呵,有意思。炼虚期修士亲自下场争锋,连半阙帝阵都全力释放了。”
穿戴好衣服,幽芈渊平静一笑,“在低阶星球的凡界,炼虚期可是中流砥柱。炼虚期及以上,是不可以随意出手的。”
以灵气为载体的修行界,总会有那么几条相同的规则:
一、不可随意在凡人面前‘显圣’,这关乎个人和整个修仙界的因果纠葛。
二、容易引起星球灵气永久性衰竭的修行阶层,不可随意出手。
三、神念和神识不可随意释放,侵犯修行者隐私,群起而攻之。
“这阵子还是当个凡人,老老实实地收集那十三种辅材。”
隐去瞳目中闪烁的幽色,幽芈渊面带微笑,推门而出,“明早吃顿好的,再去找找,有哪个行当,比较适合我眼下的需要。”
……
在澡堂刚走过一个转角。
“?嗯”
幽芈渊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别具一格的一幕。
眼前这三个家伙。
不着衣缕,也不穿裤头,浑身上下只有裆部围着块白毛巾,踮着脚,扒着墙,排头前进。从某种角度讲,不仅具有良好的武学基础,团队协调性也不错。
“你…你,你说,我们会不会被逮到。”
一个面容方正朴实的男子,踮着脚尖,侧扒在墙上,有些畏缩不前。似是因为紧张,男子说话都有些磕巴。
男子身后很快便传来一道恨铁不成钢地劝诫声。
“诶,处之。你这就说的不对了。圣人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你白天看了书,晚上怎么能不复习呢!”
“我,我…我,没看。是你硬要拉着我的。”
想起自己白天被人拉到角落,一边摸鱼,一边看‘那本有颜色的书’,男子脸色一囧,像是恰了一枚没熟的柿饼。
他那方正朴实的脸,此时仿佛会说话‘你不是读书人吗?说好的呢?你出卖我!’——他震惊地望向跟在身后的奶油小生,
“嗯?”
同样正侧扒着墙前进的王儒逸,见张处之回头,一脸震惊地看向自己,他稍是一愣,便回了一个眼神‘放心,我懂得,大家都是兄弟。这不,来这偷看大姐头洗澡,我带上你了。’
张处之:“…”
(不,你没懂,你不想懂)
“喂,姓王的,你又叽叽歪歪什么呢?老张,别去理他,你干你的,你要坚持要干就干得最好。要知道,你现在走在最前面。”
“我…我干什么了。”
像是猛地回忆起了什么,张处之神色紧张地望向排队伍最后的肌肉大汉。
“诶,老张,你这话就不中听了。上次你于沙场之中,一挑…”
“不不…不用说了,我……我我在最前面,我走…走走。”
磕磕巴巴中,张处之涨红个老脸,赶忙打断肌肉大汉的话。他‘深知’这个肌肉大汉的可怕,继续光荣地担任排头,匍匐前进。
“嘿,老子就知道,我家老张,不是乳臭未干的人。”
肌肉大汉跟在两人身后嘿嘿直笑,脸上的肌肉挣起,浑身肌肉随着笑声震动。
不敢回头,张处之和王儒逸两人闻声一抖,不再说话,默默前进。温暖的澡堂过廊中,两人感觉屁股后面总有一阵莫名的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