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跟上，当心走散了。”老龚知道不走不行：“留下来我护不住你。”

    程曦恼火，本想骂他无能，不料背后突然被人用力一搡，她尖叫一声脸朝下摔进了泉眼。

    马姐活动两下，对老龚说：“不用谢”，说完捏着鼻子炸鱼一样直挺挺地跳了下去。

    老龚听到近处已经传来撕咬的声音，他急忙迈上石栏，猝不及防地，一条差不多两米长通体鲜红的蒙古死亡蠕虫闪电般扑过来！

    肉乎乎的头部在半空绽放，裂成一朵满口獠牙的死亡之花。

    冰冷的泉水淹没老龚时，他突然觉得寄生鲇也没那么恐怖了。因为蒙古死亡蠕虫给他留下的阴影更深。

    所有人都跳下水之后。

    “滋啦……滋啦……”

    大喇叭终于连上了信号，对着空荡荡的水面，开始按惯例播报【寄生鲇】的小科普。

    “亚马逊广袤的热带雨林孕育了丰富多彩的生命，也同样危机四伏，它被称为地球之肺，人类禁区。”

    “最令当地原始人害怕的并不是森蚺和食人鱼，而是一种叫【寄生鲇】的生物。”

    “【寄生鲇】被认为是目前世界上最小的脊椎动物。它透明而细长，体长不到1厘米，在水中如同幽灵很难发现。”

    “它平时寄生在大鱼鳃中，吸食鱼血。”

    “如果有人在水中裸泳或撒尿，就会被它钻入尿道，因为人尿中有类似鱼鳃中的化学物质氮。”

    “【寄生鲇】钻进器官后，会用锋利的牙齿吞噬血肉，宿主将承受下三路被撕咬和吸血的双重痛苦，直至死亡。”

    “滋啦滋啦……”

    ……

    “咖啡？”

    “奶铁谢谢。”

    贺蓝走进加油站里的小超市。他挑了能量棒、巧克力、打火机、小瓶高度酒……最后给马莎莎搞了瓶咖啡。

    结完账贺蓝把东西一样样塞进背包，手拿奶铁走出超市。

    一抬眼就瞧见并排停靠的两辆汽车，马莎莎扒着车窗笑得花枝乱颤，胸口直抖。

    坐在另一辆轿车里，隔着车窗逗马莎莎笑个不停的不是别人，竟是数日不见的小鲍。

    “砰！！”

    贺蓝把咖啡狠狠砸向小鲍车顶上，塑料瓶瞬间爆开，咖啡溅得到处都是。

    小鲍一推墨镜猛踩油门，赶在贺蓝冲过来打他之前，轿车嗖地蹿了出去。

    贺蓝重重锤了一下车顶。

    该死的。

    他合理怀疑马莎莎已经被小鲍催眠：“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马莎莎被他突然的暴发吓了一跳：“他靠上来问个路，怎么了？”

    贺蓝凝目注视了马莎莎一会儿：“没什么，那人很危险，以后不要跟他说话。”

    问也白问，她现在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在潜意识里被小鲍暗示过。

    上谋伐心。

    他们的行动刚开始，已经暴露在小鲍一伙人的眼皮下，并且中了离间计。不管马莎莎有没有被催眠，贺蓝都没办法再信任她。

    他叹了口气，把马莎莎的车门拉开。

    “干什么？”马莎莎莫名其妙瞪着他。

    “下车，打车到市区找一家酒店住下。”贺蓝果断道：“我自己去看地。”

    另一辆车里——

    “明白，我会尽快赶到。”小鲍麻溜地答。

    “……你在兴奋个什么劲儿？”副会长的声音在免提里喜怒莫辨。

    “SorrySir，”小鲍喜悦的嘴角压也压不住：“我控制一下。”

    “再说一遍，大敌当前，你给我清醒一点。”

    什么大敌？来自天琴星人马座的蜥蜴人？时空隧道另一头的神秘军团？小鲍趁副会长看不见翻了个白眼。

    搞宗教迷信是为了骗外人，怎么连自己人都骗。

    鸿钧会的对头又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科幻故事，是葛氏和他的神秘实验人。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小鲍说：“既然G氏负责生产Eve毒株，又掌握着基因检测大数据，干嘛不跳过鸿钧会，自己制造突变者？”

    “因为Eve注射时需要配药，而这种特殊的药引，只掌握在鸿钧会手里。”

    “药引是啥？”小鲍不懂就问。

    “想知道？副会长干脆给你干。”副会长冷哼一声，不悦地挂断。

    干就干，作为零零后，小鲍觉得鸿钧会完全可以整顿一下，但……不重要，重点是他又能跟蓝爸爸并肩作对，这就够了。

    ……

    “咳咳——”

    程曦猛烈地咳嗽，接连吐了好几口水。

    老龚抓住着她的胳膊防止她沉下去，脚下不停踩着水，喘着粗气问：“没事吧？”

    程曦说不出话，她一掉下来就呛了水，鼻腔现在还剧痛，没有老龚她已经是个淹死鬼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有董停云的手机顽强地闪烁着一点微光，灯塔般将几个人重新聚拢在一起。

    也是这一点微光，映出头顶无限逼近的岩洞，让人绝望。

    喷泉池下的泉眼原来是地下暗河的一个天窗，形成天然的U型水路，U型另一边连接着一大片地下洞穴，坑坑洼洼高低不平，但，这片洞穴已经彻底被地下河淹没了。

    所以现在状况是：他们脑袋以下全泡在冰冷刺骨的地下暗河里，洞顶岩石和水面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

    更让人压抑和绝望的是，身边之外漆黑一片，手机微弱的光线划过去，目光所及，洞顶无穷无尽。

    没有方向，没有希望。

    头大脸大者最先杯具，比如赵大时，他连嘴巴都泡在水里，只能拼命仰着头，享受洞顶压脸的待遇。

    “呸呸。”黄若辰使劲吐两口不小心吃的水，连口水都tui出来了，开玩笑，她可不想吃到寄生鲇那种鬼东西。

    她冲着董停云一张嘴，冒出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手机什么牌子？还挺防水。”

    董停云：“废话少说。”

    他平举手机贴近洞顶，点开指南针，缓缓转动观察方向。与此同时，他脑海里一副QH省地图正徐徐摊开，不断放大局部。

    当前位置（38°6'23.9“N，90°34'45.41“E）

    地下实验室位置……锚定。

    暗河水系分布……未知。

    前进方向……

    路程及用时……

    备选方案……如下……

    “氧气有限，缓慢呼吸别说话，跟上我。”

    董停云音量不高，却像定海神针一样稳住了所有人。

    细碎的水波声响起，六颗脑袋贴着岩层一沉一浮，慢慢向前移动。

    寒冷刺骨的地下水，极致黑暗，大脑缺氧，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下，马姐终于最先撑不住了。

    她划水的动作越来越慢，人越来越往下沉……

    没顶的瞬间，跟在她后面的老龚急得喝了一声：“马姐！”

    董停云停了一下，回头吩咐赵大时：“你去托着她。”

    赵大时不想浪费体力，正要推脱，被董停云一瞥之下的眼神吓了回去。

    这小子……什么来路？大学生的岁数怎么有杀人犯的眼神儿！赵大时默默咽下嘀咕，伸手托住马姐腋下。

    这么一折腾马姐也清醒了些，继续奋力地划着水。

    没人想到，在马姐拼命游水剧烈运动的时候，开始无意识地漏尿。

    生育过的女性本来就盆底肌松弛，再加上岁数大了，平时使劲儿咳嗽或者打喷嚏也会漏一点尿。

    不至于影响生活，她也从未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大家都失去了时间概念，只是机械地向前游……

    游……游……好像要这样一直游到死，游到时间和宇宙的尽头……

    黄若辰忽然感到眼前一空，头上一轻！

    她激灵一下清醒过来，仰头望去是骤然变得空旷的巨大山洞，洞顶太高，以至于手机的微光根本照不到。

    但黄若辰开了挂的视力可以一窥全貌。

    出来了！

    就在所有人刚刚呼吸到足够的空气，还没来得及开心的时候，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忽然从马姐嘴里迸出来。

    “啊……”

    “啊啊……啊……”

    “啊……”

    她一声接一声不停地尖声惨叫，在空旷的地下洞穴里激起一阵阵瘆人的回音。

    吓得赵大时一把推开她：“这女人疯了吧？”

    董停云和黄若辰对视一眼。

    糟了，是寄生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