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寒石散
开业当天,古川忠一特意过来为紫藤花医馆站台。
作为町内代官所的手附,古川忠一的影响力不低。
不少人进来捧场,问药问诊。
一些想找麻烦的宵小,也都熄了心思。
算上模拟中的日子,秦野平已经行医上百年,经验丰富。
一些微小病症,不用药品,只靠针灸就能治疗,赢得患者一片赞赏。
再加上神乎其技的疗伤绷带,更是点燃了患者的情绪,紫藤花医馆的名声响彻町中。
行医过程中,秦野平发现了一些问题。
风寒伤病他可以理解,大家都是凡夫俗子,不可能不受风寒,不可能不受皮外伤。
但医馆开业以来,经常接受一类病患。
不是风寒伤病,也不是常见的疑难杂症,而是中毒。
头晕脑胀,肌肉无力。
这个时代,中毒是很难治疗的。
没有化学工业体系,就无法生产高纯度的解毒成分,也就无法通过静脉注射的手段将解毒药打入人体。
秦野平只能开点滋阴补阳的药品,强化肝肾功能,期待患者自行排毒。
大多数患者的中毒症状较轻,通过这种手段都成功治好了。
令秦野平奇怪的是,患者治好后,隔几天还会再中毒。
这让他提高了警惕。
秦野平一度怀疑,是町内的饮水又问题。
经过排查,问题不在饮水上面。
“忍美夫人,有没有从患者嘴里打听到什么?”
“先生,叫我智子就好!”
发现异常后,秦野平就开始跟患者旁敲侧击,询问町内的情况。
可惜病患都不怎么跟他说话,反倒对忍美智子很热情。
索性,这个探听情报的工作就落到了忍美智子身上。
“我打听到一些情况,那些中毒患者,经常吃一种叫做寒石散的药物。”
“寒石散?用来干什么的?”
忍美智子面色微红,不好意思地说道:
“说是,说是能提升花柳街的体验。”
忍美智子说的隐晦,但秦野平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想明白是什么。
所谓寒石散,应该就是特殊的“伟哥”。
而且听名字,就知道药里面有矿石成分。
古典医学的药方,很多都有矿石成分,如果处理得不谨慎,或者没控制剂量,服用后就会中毒。
“没人告诉他们寒石散有毒吗?”秦野平问道。
“没有,给他们开药的还说,吃得越多,效果越好,越吃越有劲!”
“谁给他们开的药?”
“是隔壁医馆。”
“这样啊!”
秦野平不再言语。
忍美智子所说的隔壁医馆,名叫白石,是吉野町的老字号。
说是隔壁,实际上不挨着紫藤花,两者还隔着几间店铺。
对于这种老字号,秦野平不想招惹。
能够正大光明地出售有毒方剂,还不受反噬制裁,必然是各方都打点好了,和当地势力盘根错节。
他初来乍到,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反正又不是他中毒!
……
白石养生馆。
灰白色的大石坐落在门口,上面刻着“白石”二字。
一名身体有些浮肿的男人被人从养生馆推了出来,跌倒在大石上。
穿着干净白衣的小厮站在门口,扬手将几十枚铜币仍在男人的身上,咒骂道:
“没钱看什么病?回家等死吧!”
骂完,小厮转身回去,顺手关上大门。
男人强忍着不适,挣扎着从大石上起身,弯腰捡取地上散落的铜币。
没有多少钱,但那已经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他的病很奇怪,不是什么常见病症,村里的医生看不了,建议他来町里看看。
多番打听,知道白石养生馆是吉野町最好的医馆。
他慕名而来,却因身资不够,被逐出门外。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身上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再拖延,估计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想到这,他心中凄然:“我只想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眼前是最后一枚铜币,他刚要伸手,却被一名路人捡起,放到他手上。
“朋友,白石养生馆看不了病,就去紫藤花医馆吧!”
“紫藤花?”
男人面露疑惑,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紫藤花医馆,是吉野町最好的医馆!”
“可是,我听说,白石才是最好的。”
“那已经是过去时了!”
“紫藤花……”
男人拎着钱袋,试探道:
“我这点钱,他们会给我看病吗?”
“没关系的,波多野先生是个大好人,你要没钱,可以先欠着。”
“那实在是太好了!”
男人心中,重新点燃了名为希望的火炬。
……
白石养生馆问诊室。
刚刚赶人出去的小厮,被同样一身白衣的医生叫住。
“这几天,患者怎么这么少?”
“美多川先生,听说是因为新开的医馆,大家都去那边了。”
“是吗?那个叫波多野的,似乎有两下子。”
美多川医生继续翻看着账本,眉头皱起来,又问道:
“怎么老顾客也不来了?”
小厮知道所谓的老顾客是什么意思。
那些购买了寒石散的人,因为毒性累加,必须要定时来白石养生馆看病。
别的医馆不懂得如何治疗寒石散中毒,只有他们白石养生馆有解药。
寒石散卖的不贵,但解毒药,就贵多了。
这也是白石养生馆的主要收入来源。
“先生,我打听过,听说是,老顾客也被紫藤花医馆治好了!”
“混账!”
美多川猛地把账本合起来,问道:
“他不知道规矩吗?”
别的医馆不治疗寒石散中毒,不是他们真的不会治疗。
滋阴补阳,保养肝肾,强化排毒功能。
这一套,是个医生都会点,只是疗效上有差距。
别的医馆不治疗,是因为他们知道规矩。
寒石散导致的病,不能治!
小厮被医生的愤怒吓得一哆嗦,低头小声说道:
“他们是新来的,可能真的不知道吧!”
“没人告诉他们吗?”
“好像是没有。”
“那就让人去提醒下他们!”
小厮偷瞄了医生一眼,迟疑着说道:
“紫藤花医馆,有古川忠一给他们站台。”
“哼!”
美多川医生狠狠地瞪了小厮一眼,说道:
“这用你说吗?古川忠一,不过是个手附而已,我们每年给代官大人那么多钱,是白给的吗?”
“古川忠一,他算个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