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降魔之江酒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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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魔怪千般总是虚 一体还需拜真如

    小巷里很安静,院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路过的三两人的说话声,间或还夹着呵斥小娃娃的骂音,这时,家里叫赛虎的小黄狗,就会从干燥暖和的窝里窜到院门边,隔着门槛警惕地盯着外面,直到这一行人走过自家的院落,才放心地又溜回去自己的窝里。

    院子里竖着一块木板,上面画了个惟妙惟肖的真人图形,全身穴位都用朱砂对应点了密密的红点,大月儿站在木板前正不停的用钢针依次戳穴。

    张百果在后面看了一会,说道:“丫头,已经戳偏了十几次了,心不静,今天就不要练了.........”

    大月儿跺跺脚,把手里的针撒气一般使劲戳在木板上,却又偏了红点三分,气鼓鼓的坐在一边小凳上,张百果摇摇头进里屋把几个草袋子拿出来,摊开里面的药材,对大月儿说道:“丫头,这两天神不守舍的,昨天差点把没制好的乌头给柳婶用了,需知坐馆治病最忌心浮气躁,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若是病人出了差错可怎么好?.....”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一扭头看大月儿眼睛看着院子外面,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看来是一点没有听进去,不由叹口气,叫道:“丫头....丫头......去里屋帮你娘去把面磨一磨,小三他们不定今天就能回来了.....”

    大月儿“啊....哦.....”的站起来往屋里走,张百果摇摇头,又收拾起草袋里的药材,忽听女儿在身后期期艾艾的说道:“小山哥他们....都走.....都十三天了吧?.....刘....刘....小山哥今天能回来?”

    张百果将散碎药材用簸箕抖落的嚓嚓直响,看着碎渣都掉的差不多了,才扭头说道:“咋?想你小山哥了?顿了一顿,终于还是心里不落忍,说道:“......真是......刘小郎君不是凡人,过几天屋里那人骨头都长上了,肯定也是要走的.....”

    大月儿被说中心事,顿时满脸通红,叫道“爹,你瞎说什么?我只是问问小山哥他们,又...又..没问刘...刘大哥....再说刘大哥那天走了后....半夜轰隆隆的打雷....天都要震塌了一样.....”

    张百果叹口气,回想起来也是心悸,那晚上天边一片红光映照的天地全是红色,霹雳声一下一下的震得地动山摇,吓的全庄子的人都跑出屋子躲避,乱纷纷的只道是地龙要翻身,心惊肉跳的生生在寒冬的外面站了一夜,所幸被鲜血染红了一般的天空,在最后一声如响在耳边的炸雷般的响动后消失了,摇晃的大地也渐渐平静,那一夜真是让所有人都敬畏起了天地,知道了什么叫天地之威.....。

    第二日就有县城里的大官来,让大家待在家里哪都不能去,挑了足足百十个棒小伙进山,高小山也被选中了,这一去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他隐隐想到这天象变化是不是和伯谦有关联?毕竟在山中找到他们时,也有这般的天地异象,但这次的动静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看看自己的闺女呆呆的看着院外,心中一叹,这小地方何时出过这样神仙般的人物?

    不说那小郎君生的一副万中无一的好模样,就是现在还躺卧在里屋养病的,....那个不知道叫啥的小郎君的朋友,也绝不是凡人,前几日医治时,银针已不能刺入此人穴位,针尖一触到他的皮肉即弯折,在怎么用劲也不能入皮肉半分,摸脉象四五息居然只有一次脉动,却是不沉也不浮,始终这样不快不慢,这种奇脉自己行医这么多年,却是从没见过....

    ....难道在自行调养?....想到这里,张百果不由自嘲的笑笑,却是知道这人还在昏迷中,现在还需要每日用参粥汤水吊命,绝无这种可能........。

    和大月儿又说了几句话,见她始终心不在焉的,问一句好半天才回一句,也只能无奈叹息,自家这个丫头从来没有出过这个小地方,乍然见到了这般超卓人物,若不向往却也不可能,但是天上的神仙可能会落足凡间,但是却绝不会留下的....唉.....过段日子也许就好了。

    到了下午,高小山他们到底没有回来,天空又飘起了冬雪,却是一下就是一晚,到了第二天的清早,还是时断时续,牵牵连连一路绵延到中午,天才终于放晴了。

    难得一见的冬日里和煦的阳光,暖暖的映照在这被白雪覆盖的大地,各处房檐下悬挂着的冰棱,在阳光照耀显得晶莹剔透的,身上单薄的棉衣也被嗮的暖洋洋的,小孩子也活跃起来,人和骡马的嘈杂也开始此起彼伏,清冷的庄子似乎一下苏醒过来了一样。

    大月儿扫完院子,揭开墙角水缸上的木板盖用木瓢压碎水面上的一层薄冰,舀了几大瓢添进锅里,呵口热气暖暖冻的通红的手指,抓把干麦杆在炉子上点燃塞进灶火洞里,又接连填了些干树枝进去,灶膛里立刻红光闪动,看灶火已经旺烧起来,就添了两块大木柴,把手轻轻烤烤暖和,看着跳动的火苗,脑子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时刘大哥看她的模样。

    想起他吃醉了酒,阿爹和小山哥废了吃奶的劲都是拖拖拉拉的,不由笑出声来,最后还的自己上前帮忙,给他换绷带,本来都是干熟的活计,看着他半裸的高大身躯,不知怎么的一阵红晕就涌上心头了,那天晚上第一次睡不着了....

    第二天他只要靠近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心跳的厉害,以至于好几次险些扎错了穴道位置,那天他走了后,这么久了自己无论做什么事,他的影子总是眼前晃动,搞得现在总是精神恍惚的。

    阿爹和阿姆只怕也看出了端倪,这两天老是开导自己,说他们就像流淌的河水,终究是会流走的,“呸”我才不要听呢......

    ....他要是就象常老爷请来的戏班子里唱的那样,是个流落到人间的天仙,不是也要历经苦难之后才能重新回到天上去么?我就是想多看看他也不行么?

    小姑娘蹲在那里想着心事,不时被自己的心情闹的一会嘴角带笑一会又绷紧了脸颊,混没注意锅里的水早就咕嘟咕嘟的开了,张老婶出来看到,少不得又是一阵喧闹....

    突然院子外一声喊:“张百果在家么!”

    随着话音,四五个官兵已推开院门走进来,都是挺腰收腹,一手扶刀柄,看着甚是怕人。

    张百果慌慌张张从后面迎出来,看着带头的一个浑身上下扎束得整整齐齐,只是没披甲的校官,忙拱手做礼,说道:“老朽就是...军爷....有什么事?”

    这军官到像是个随和的人,摆摆手算是回了礼,说道:“张百果么?奉上命,征兆就近大夫游医军前听命。”

    张百果楞了半天,说道:“是老朽....啊....哦....领命....”

    张老婶在边上急忙说道:“将军....她爹年龄大...只怕不能行军.....”

    张百果道:“妇道人家乱说什么.....”,对这军官说道:“军爷,老朽这还有个伤重的病人需要....”

    见对方一脸严肃,忙道:“军爷,待老朽收拾一些治伤的药材....”

    这军官看了他半天,缓缓点头,招呼两个兵士过来,张百果忙道:“不用,不用....”让大月儿上前帮忙。

    张老婶也吓的不敢再说话,知道自己小小百姓,若是惹恼了这些大兵,只怕将自家老头锁拿走,那时候可就遭罪了,心中焦急,也只能无奈回屋去收拾衣物。

    待张百果把个大包裹收拾好,那军官指着大月儿说道:“她也懂医术吧?一块走。”

    张老婶心中一慌,一把将大月儿护在身后,哀求道:“将军,这娃儿只跟她爹帮过忙,不懂什么医术...求将军....”

    这军官下巴颏轻轻一摆:“把人带过来。”

    两个兵就上前拉扯,张老婶顿时慌了,滚在地上拽着大月儿死不松手,张百果急忙对这军官作揖,那两个兵看见张老婶的拖沓模样就黑了面孔,举起刀便一刀背砸下来。

    张老婶挨了一下,嘴里“嗷”地一声惨叫,疼得五官都有些走样,人也被砸得一下软到地上,张百果一声“她娘....”急忙挤过去扶,立刻后背也挨了一枪柄,一跤趴在张老婶身上,“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大月儿看到院子外面又进了好几个大兵,个个都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一家人,眼看着几个兵上来又要用枪柄砸下去,忙用身子护住二老哭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去....我去...”,眼泪从脸颊滚落下来......

    凛冽朔风之中,一队人马在漫天白雾般的雪道上艰难行进,天空大团暗色的乌云缓缓地漫过山顶,让山坡上干枯的林木摇摆的更加萧瑟。

    张百果躲在一匹马的侧面埋着头躲避寒风,此时他恨不得把脑袋全部缩进竖起棉衣中,刺骨冰寒的冷风让他的脸就像被刀子在割,使他不由自主的把围巾裹的再紧一些,但是后背的淤伤又让他不由疼的咧起嘴来。

    他半眯着眼睛透过风雪碎渣,左右打量了一下队伍,周围前后的几十个兵士都裹着簇厚的棉袍,顶着风沉默不语地前行,静静的队伍后面还有三十余匹驮着麻包的军马拉住爬犁,大月儿就被安置在上面,小小的身影蜷缩的像个看不清楚的小点,兵士们都把缰绳拴在前面一匹的马鞍上,宛如一条长长的线条缓缓移动。

    张百果双手插进袖筒里,艰难的跟在前面兵士的后面,只觉的双脚已经从冰冷变成了麻木,知道双脚已是被冻伤了,后面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心中咒骂一句,这都连着走了五天了,唉,什么时候才是头?她娘的伤有没有事了?还有那个躺在家中昏迷的小郎君的朋友怎么样了?

    他想着心事,不由烦躁起来,抬起头就看到队伍前面几个人在雪雾中旋风般冲出来,隔着十多步那队人就已经滚鞍下马,这边那个校尉迎了上去,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身边有个高壮的兵就这个空暇,拿出一个酒葫芦分给周边人都喝几口,张百果搓手顿脚吁着寒气,僵直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接过来,忙不迭的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的一道酒气顿时在口腔里如一条热辣的火线流淌弥漫下去,再喝一口,便觉得小腹间犹如烧起一团小火堆,烘烘暖意散发到全身,身体似乎又活过来一般,忙把葫芦递给后面的兵士。

    张百果转转身子,背上的伤患也不那么疼了,脑中也灵活了些,躲在队伍中看着前边兵士开始向前聚拢,心道:“这是怎么了?”

    猛然就听前面响起“咚咚”鼓声,身边的兵士突然都跳起身急速聚拢,张百果被两个兵左右一拽,跌跌撞撞的跟着急跑,不由问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已听得远处隐隐一阵阵惨厉的呼叫,不由吓的跟紧脚步,这些兵将拉辎重的爬犁迅速围成圈阵,匆忙列阵,个个刀出鞘箭上弦的,如临大敌一般。

    张百果看到大月儿也被撵下车来,茫然无措的站在纷乱的人群中,急忙跑过去拉着她躲在军阵后面,父女俩这几天来才总算待在一起。

    看着女儿的就像被追逐的幼鹿一般无助的眼睛,张百果心中一阵悲凉,但此时也顾不得多想,紧紧拽着大月儿的手臂,左右打量,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很快他就看到佰十步外崖壁半腰上,斜长着一颗粗大的松树,粗黄的松针还算密实,树冠后面似乎还有个凹进去的坑,假如人要是顺着这歪斜的树爬上去.....

    他看着那处绝佳的地方,寻思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时,忽然手臂被女儿猛的拉动,他转过头间就看到东南方向极远处的雾雪里里,似乎有一对红光倏然冒起,他注目凝望时,那点火光边上又亮起一对红点。

    也只顷刻,已陆续升起片片红点,红点接红点就像地面上忽然升起了漫天星辰,眨眼间已连成一片红色的海洋,后面的红色星点还在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就仿佛是天地尽头的雾霭中隐藏着巨大河流,汹汹奔流而来,朝着大营方向蜿蜒逼近。

    父女两早就被这骤然而至的诡异情形惊呆了,都是踮起脚尖让视线不受阻挡的眺望,猛然大月儿叫道:“是狼.....狼群....”

    似乎为了印证她的话,风雪中一头大灰狼已从雾气中奔了出来,狼嗥之声忽然就像闷雷般炸响在所有人的耳边,张百果再一张望,只见灰蒙蒙的一片雾气中,猛然之间不知有几千几万头饿狼张牙舞爪的扑跃出来。

    众人的脸色都被吓的苍白,瞬时间人群惊惶嘈杂,号角惊鸣,喊杀嘶吼,马嘶人叫,兵器交接碰撞的声响此起彼伏,混杂而成一片鼎沸喧嚣,宛如一幅连天接地的末世画面,一下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父女两个人就觉得脚下的土地似乎都如狂涛中的舢板一样战栗颤抖,惊惶后退,佰十名前方兵士组成的单薄防线,众军士虽然奋力抵抗刀剑齐下,但群狼密密层层的涌来,从竖起的爬犁上已窜进围成的车阵中,就如一个浪头一般淹没了他们,不时有人被扑倒在地,凄厉惨嚎中被群狼围住分食。

    张百果一把拉住大月儿没命般往人群中躲藏,躲在车阵后面的多是一些被强征的匠户,都是手无寸铁,就有两人逃跑不及被饿狼扑倒撕扯,众人吓的无不惊声尖叫,跌跌爬爬的往后摔逃,又有几个被群狼扑倒抢夺咬嚼。

    张百果惊慌中忽然手一松,却是大月儿把手抽了出去,忙道:“干什么?.....”

    就见她脱下身上皮袍,在他背后晃开火折子点着,皮袍子干燥火苗一下窜起燃烧,转眼间就全部烧起来,大月儿一把将烧着的袍子抛将过去,正盖在地上撕咬血肉的三头狼身上,这几条狼顿时滚作一团,互相乱咬狂叫,拼命逃窜,旁边一众人有反应快的立刻脱下随身衣物点着挥舞,驱赶闯进来的恶狼。

    张百果眼见后面狼群不断跃扑过来,马上就要淹没这里,拉住大月儿拼命跑到那处崖壁下,叫道“快快快上去.....”蹲下来让大月儿站在自己的肩膀上。

    大月儿拼死抓住一个枝杈攀上去,张百果手颤脚滑的爬上树干,就听后面凄厉的惨叫伴着“咚咚”的脚步声传来,此时哪里顾的许多?使出浑身的力气往枝杈上爬,只是到底年龄大了,又是害怕又是手脚酸软,大月儿死死抓住他往上拉,但是就差一口气怎么也翻不上来.....

    张百果咬紧牙关身体一丝一丝往上挪动中,就看到那强抓他们的军官带着寥寥几人也往这边崖壁奔来,他们都是手持锋利器械,横扫乱打,招式猛恶,群狼一时倒也难以逼近。

    几人相互掩护奔到崖下,终于有几头饿狼乘暇扑将上来,一头恶狼一口咬在这军官腿上,他吃痛下使劲一刀将这恶狼劈翻地上,但是腿上也被生生撕下了长长一条皮肉,他又奋力一刀逼开另外一条扑击的恶狼,腿脚一软跌倒地上,钢刀也摔在一边,三五条恶狼立刻猛扑下来。

    这军官却有些武艺,就地翻滚,顺手将一个同伴拉倒覆盖在自己身上,那同伴被群狼死死咬住,他则趁乱几个翻滚到树下,一瘸一拐的就往树上爬,看到张百果挡在前面,情急之下一把推开,剧烈力量让张百果猝不及防,身子直荡了开去,大月儿一声惊叫拼死扯住。

    此时七八条恶狼已追到树下撕扯,这人连踢好几脚,往上一探手,抓住树干往上挤爬,此时张百果荡回的身体撞在树上,撞的这人往下一滑,险些被饿狼拖着脚尖,这人躁怒之下,一把掐住张百果的咽喉,就要把他甩下去先抵挡群狼,张百果双手只顾的死死拉住树干,哪里能抵挡?顿时被卡的舌头伸出,双眼金星乱冒,喉咙似乎已被捏断。

    正危急中这人忽然一声惨嚎掉了下去,大月儿站在上面拼死一拽身子仰倒在枝杈上,将张百果拖了上来。

    张百果趴在树杈上捂住喉咙咳嗽,接连吐出带血丝的唾液,抬头就看到大月儿嘴唇都被咬出了鲜血,软软靠在树杈上,急忙扶住她,就听她低低声音道:“我用银针戳了他的眼睛......”

    张百果回头一看,树下这人已是浑身血淋淋的被群狼扑在地上乱嚼乱咬,只剩一团血糊糊的残体在群狼扯咬肿挣扎翻滚,凄厉嚎叫,转眼就被饿狼分食抢夺干净。

    另有几只饿狼虎视眈眈的盯着父女俩,喉咙中“呜呜”摩擦发出贪婪的饿嚎,更有几只沿着略歪斜的树干往上扑击,父女俩只吓的手脚颤软,没命价的往高里爬,幸亏这松树斜着长,有些角度,两人慌慌张张的爬到了最高处的枝杈后,身体蜷缩一动不敢动,透过树枝缝隙就看到千万头饿狼围在下方,将这百多兵士驮马民夫全部拖倒争食,撕咬嗥叫,血流遍地,两人的四肢不由的颤抖,苍白的脸上都是惊恐。

    下方群狼猛扑狂咬,惨厉异常,张百果感到大月儿身体抖动幅度越来越大,想到她刚才把御寒的皮袍都烧掉了,忙将棉衣解开,把大月儿紧紧包在怀中,也怕自己一个发软掉下树去,用腰带把两人牢牢系在树干上,这才坐靠在树杈上心中稍安。

    几条巨狼就守在树下不远,犬坐地上呜呜怒嗥,露出又尖又长的利齿,馋涎滴滴的流在鲜血狼藉的雪地上,不时的有二三条半人高巨狼绕树盘恒,双爪倚树直立起来,似要爬上来,父女二人心惊胆战之时又都是庆幸,若不是侥幸爬上这颗松树,只怕现在也化为了狼腹中的食物,越发一动不敢动。

    就这样在树上苦苦挨了一个时辰,忽然一阵颤鸣从群山中穿过,父女俩都有感觉到,这音波一瞬间直透脑中,张百果就觉脑袋里一阵剧痛,不由抱住头,失控下脑袋“咚”的重重撞在树干上,好容易缓了一缓,才惊愕发现自己和大月儿居然都是歪斜到了空中,若不是腰带系在树上,此时已跌了下去,忙死死抱住树干。

    又一下颤鸣如尖刀利斧劈砍在头脑中,剧烈疼痛让他歪倒在树杈上,眼神意识逐渐模糊,只感到痛楚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召唤,让自己释放兽欲,去撕咬去杀戮去毁灭,张百果感到自己已经无法压抑这诱惑,但是他行医数十年,下意识里一根银针已插在自己的“百汇穴”上,脑子顿时一清,跟着一针插在“风池穴”,虽然嗜血的欲望还在涌现,到底已能勉强克制,所幸这声波似乎只持续了一会就停了下来,顿时就如劫后重生一般软到。

    才喘息几口气,突然狼嗥之声大作,震耳欲聋,张百果一惊,怀中的大月儿不知怎么的猛然剧烈挣扎起来,若不是腰带拴住树枝两人已然翻滚刀树下,张百果死死抱住她,就见她双眼凶恶,喉中呵呵出声,手臂被抱住不能动,猛然张口咬来。

    张百果心中已知道女儿是受了刚才那音波里的刺激,手在靴筒内一抽,两根鍉针已扎在大月儿的风池穴,接着又取针扎在角孙穴,眼看女儿身子一软,忙取出毫针轻刺耳穴,看大月儿安静下来,取出鑱针在大月儿劳宫穴和太冲穴依次放血,一番折腾大月儿依靠在他怀中沉沉睡着。

    张百果不知又有什么惊吓,抱着女儿缩在树上越发不敢动弹,好在群狼也只是齐声狂嗥,虽然声调凄厉,令人毛骨悚然,但是却无多余动作,又等一会,狼群如得到号令一般,整齐往西奔去不多时已散进雪雾中。

    张百果欲要下树,却发现还有几条牛犊般的大狼湛恋不去,依然徘徊在树下不远处。

    直到申时过半,大月儿才悠悠醒转,问起来只说自己忽然就像做了个噩梦一般,却是怎么也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张百果也不说破,心中寻思:“这声波似乎能影响人的脑部?这是什么道理?.........哎呦...这些狼如此凶残嗜血,却是活了这么多年没有见过的,狼行千里也只为果腹,刚才这些狼可是大违本性,难不成是受了这音波的刺激?....”

    联想起自己听到那些声波涌起的嗜血残暴感,越想越觉的有道理,又思索自己为什么没有像大月儿那般受到影响?

    想来是自己年龄大了,所经历的也多,生平只做善事,却是不曾亏过良心,从来不做负心之事的缘故吧,而自己姑娘却是未经世事,思虑单纯.......

    不知不觉又等了快一个时辰,那几条狼再看不见了,大月儿说道:“阿爹,树下的狼似乎散了,天气太冷,若在不生火就要被冻死了,我采些松枝点着了,一可以取暖,二来看看有没有人来相救.....”

    张百果道:“可不能下去,这些畜生狡猾的紧,不定藏在哪里忽然就扑出来....”

    大月儿想想道:“阿爹,我在那个三岔的树杈扑上一层松枝,迭上几层然后在树上点,松枝烧着了燃的慢,烟又大,必然能让远处的人看到....”

    张百果道:“我身上还装着火石,但是现在手脚冰冷,先活活开了.....”

    两人急忙搓开手脚,缓过气血,大月儿灵巧些,在树上折些树枝铺好,把引火的干枯松针揉搓撕碎,用火石打出火星慢慢燃着,小心放上半绿半黄的针叶,不多时一道黑烟缓缓升起。

    大月儿小心照看,烧了半个时辰,只怕引着了树木,不敢再点,将火星踢下去,此时天已渐黑,却是依旧没有动静,父女俩都是心灰意冷,所幸身体烤暖了,看树冠后崖壁上那个浅浅石窝勉强能靠坐,折了些大的松枝垫在几个树杈中间,扎个小木排挤坐里面,准备度过接下来的漫长冬夜。

    寂冷中,只有风声划过的呼呼声,两人靠坐一起用体温取暖,不知多久忽听得远处隐隐有叱喝之声传来,父女俩都以为是听错了,直到遥遥见到白光一闪一闪,才反应过来那是从兵刃上反照出来的,转头四望,满眼雪雾杂乱,但是明明就听到了,是有人正在争斗而来,父女俩先是大喜,又是一惊,缩在树上一动不动。

    渐渐远处兵刃叮当相交声越来越大,似是几个人呼斥奔逐踏雪而来,父女俩盯着远处山丘始终不见人影,相互对视一眼,大月儿正要说话,张百果一把捂住她的嘴,大月儿一回头就见远处东北角上,雾气中突然跃出两条黑影,身法甚是迅速,一转眼间,人影已然不见,正自惊诧,突然一个灰影也是一晃即逝,比那两团黑影更加迅速,就听几声争鸣,三人早已去得远了。

    父女俩都惊愕不已,面面相窥,也只炷香功夫,这三道影子又缠斗而回,动手招数奇快,隔得虽然远但是呼呼风响,居然是这三人挥动手足时发出的声音,父女俩哪见过这般力量?不可思议之下,长大嘴巴呆呆偷看。

    在旋风卷起的白雾中,就见身形飞舞,纵跃来去,掌勾剑刺,几人举手投足均夹隐隐雷鸣,直如虎跃豹翻一般,父女俩也只能勉强分辨出两道黑影是一男一女,正在合力围攻那道高大的灰色影子。

    那一男一女两人如影随形,似旋风般在灰衣人周边旋转,相互呼应,三人出手,也是一招快似一招,目不暇接之际,忽然拍的一声巨响,一圈劲气如扩散开的巨浪向四周席卷狂飙,劲风只震得父女二人耳朵震鸣,身下松树都簌簌而动。

    大月儿只惊的险些惨叫出声,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生怕殃及池鱼,这几人如此凶狠,缠斗时身体周边罡风烈烈,砂石乱飞,被这锐风擦刮到,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若是被飞石打中一下哪里还有命在?

    眼花缭乱之际,忽然看到前方山中雪雾大起,中间夹着点点反光,仔细分辨,却是阳光余晖照耀下的刀枪在闪闪发亮,原来官兵大集而来,不多时就有马队驶过来,看到三人相斗甚烈,均勒马停在远处查看。

    大月儿一喜,就想站起来,张百果一把拽住,比比划划让她安静不动,此时如临战场,最好的方法就是静观其变,突然树下不远处的雪丘后中扑出七八条大狼,模样甚是凶恶,一溜烟往山后跑了。

    大月儿一捂嘴巴,心道:“这些恶狼居然如此狡猾,若不是父亲谨慎,只怕刚下树就被这些狼给吃了.......”

    此时远处喊声大作,又隐隐有金鼓之声,突然砰砰砰的大响了数下,号鼓齐奏中密密麻麻的官军踩在白雾中行来,东边打着黄旗,剩下三队兵士,分打红、白、蓝三色旗号,分列南、西、北三方,

    这些官兵或执长枪、或执大刀盔甲鲜明,兵器犀利,父女二人前几日刚被抓过,现在看到如此军威心中不由大感恐惧。

    队伍中间两面大旗招展,隐约可见数百名精骑拥着一位将军骑马而行,大月儿眼神好些,忽然悄悄说道:“好像是个女的.....”

    张百果轻“哦”了一声,眼中除了看到密密的黑点却是分辨不出什么来,忽听得相斗三人一声长啸,拍拍拍拍四声响过,三道影子分开而立,那灰色身影呼呼怪吼,声振山谷,身形伸缩似在积蓄更大力量。

    那个黑衣男子说道:“梁毒花,赫连....就在前方,这怪物实力强横,只你我二人挡不住了。”声音凝儿不散,相隔甚远还是能听到。

    那个叫梁毒花的黑衣女子说道:“月行九,刘伯谦说一定要杀了这怪物,咱们才能东归.....”

    月行九道:“都打了七日七夜了,北昆仑阵法已破,三王子重伤,刘伯谦也被困在飞遳里生死不知,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梁毒花道:“大丈夫一诺千金,你什么意思?”

    张百果心中吃了一惊:“居然打了七日七夜?这都是什么怪胎?”

    月行九叫道:“就为一句誓言,让老子如此卖命,你们当真打的好算盘。”

    梁毒花道:“你若是能自己掀翻伏龙寺,现在就走,敢不敢?”

    月行九沉默一下道:“有甚么不敢?只是大丈夫一诺千金,我岂是那样失信的人?”

    梁毒花哼一声道:“少说疯话,挡住这怪物才是正理。”

    两人话声甫歇,那灰衣人身上已爆发出刚猛无匹的劲风,双手就像推出一团凝固的能量波一般,一下击打在峭壁的一块硕大巨石上,隆然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中,那巨石应手飞脱,如弹子般向两人翻滚撞击过来,一路轰出无数碎石,如骤雨急降,两人一惊之下,难掩其锋,都是疾闪躲避,极是狼狈。

    那马队离得近,猛然被这四方八面逼射而来的碎石击倒一片,中者非死即伤,随后那巨石如万斤压顶般滚落,数十人连人带马,瞬间被压成肉酱,血肉横飞惨不忍睹,巨石轰隆隆毫无窒碍滚下山坡。

    这灰衣人此时就如可以凭空控制万物一般,随手一挥就有山石树木迅猛砸出,挡者披靡,他只管大步往下疾冲,所过之处,碎石就如劲箭硬弩般无死角的往四面射出,那马队一百多骑兵无论人马都被碎石贯穿,一片撕心裂肺惨叫,瞬时间遍地死尸,血流成河。

    后阵官兵见到了,大惊之下箭如飞蝗,乱射上来,只听得登登登之声不绝,箭枝但有接近这人身周丈许的尽碎成粉末,箭头反而更迅猛的倒飞回去,连同碎石疾射登时又打到一片,一时间战马奔腾喧哗嘶鸣,四队兵马前列阵势大乱。

    号角声中,一队官兵手持高大重盾冲出,挡住前阵,那碎石击到铁盾上就如暴雨打萍,爆出一片猛烈砸击声,一众军士如在狂暴风雨水中苦苦支撑一样,只是这雨点劲风但凡稍有碰触,即被贯穿砸倒,支撑不到一刻,盾牌手已是摔倒数十个人,连带后面军阵引起越来越多的纷乱。

    十数个带火的油罐从阵后高高落下,“轰”的烧出一块火海,那灰衣人所站位置瞬间被烈火包围,随着火罐不住落下,烈焰高温卷起如山般的火墙,四处激射的碎石暴雨顿时消失。

    众军看到如此烈火,只怕钢铁也要立时融化,何况区区一人?无不高举刀枪大呼,山呼海啸的声音刚起,猛然就被卡住,却是所有人都看到熊熊烈火中隐隐一个人影缓步走出,不多时就出了烈焰,正是那灰衣人,火焰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一样,围成个圆圈被阻断在他身周丈许,不能伤他分毫。

    如此不可思议的表现,让所有人不由的如临大敌严阵以待,就见这灰衣人走到阵前数十步远时,无视疾纷纷射来的劲弩,伸手一划,一道极度的高温热能由他指尖射出,一瞬间,前方延伸百步内的一圈军阵,无论兵器人马被高温烧灼的如火般白炽,随后全部溶解在地上,就像蜡烛融化一样只留下少许粘液的印记,百步内再无一物站立,如此神迹就发生在眼前,众军全部惊呆,如被定身术定住,数万大军齐齐鄂在当场。

    这灰衣人又将手举起,前军万千人马顿时惊乱,惊叫马嘶此起彼伏,自相践踏,抛旗投枪的往后退却,阵后督战队接连砍杀,乱成一团。

    灰衣人于纷乱中只管往前大步行走,但有冲击过来的人马就随手一挥,前方百步无论车马人畜瞬时融化,整个大军就像沸腾的江水被人为分向两边,他身周百步内就如死亡禁区,不存半点活物,如此往前推进,不一刻露出中军大纛。

    中军亲卫虽然还算整齐,但此时给如潮水般涌来的败兵一冲,虽拼命弹压,阵势已乱。

    这灰衣人站在离中军九旄大纛百步外,说道:“赫连人王,请现身一见。”声音传的四野都听的清清楚楚。

    前方南院亲卫兵马密密层层,虽慌乱但是却无旁的动静。

    等了片刻,这灰衣人双手忽然高举,又是引动大片恐慌,就见天空雾蒙蒙的厚沉云堆,迅速往四外移散,忽然扩展开来露出湛蓝的天空,一道阳光如金色的光柱般直射下来,映照的他如佛陀般神势肃穆,超凡脱俗。

    噗噗噗……”周围的原本慌乱的战士竟然有不少人跪倒在地,人类天性本来就倾慕强者,遇见如此不可理解之事,只道是天上仙神下凡,站或跪的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天空这神迹般洒下的阳光,有人已流下无法制止的热泪,愈来愈多坚强的战士跪往地上,再无战意。

    低沉号角“呜呜”传出,后阵督战队上前大声呵斥,将跪着不起的一连斩首数百人,人头滚滚,众军惊惶,依令纷纷后撤。

    又是一声长号传出,中军人马层层分开,赫连明玉一身明黄金甲缓缓驱马出来,站在队伍前面。

    那灰衣人说道:“人王,我此来只是请你交还能量晶块,并请你履行对我们的契约。”

    赫连明玉打量他一阵,眼神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疑惑,说道:“你是...玄虎?”

    那灰衣人说道:“一个名称罢了,现在通往这片土地的宇宙通道被封闭了,只能用这种方式和你见面,人王,请即刻履行你的契约。”

    赫连明玉道:“我的父亲拒绝了你们,我也是同样的选择,我不会履行那个契约。”

    那灰衣人说道:“人王,人的生命短促而脆弱,你履行契约就可以得到更长的生命和这世间的一切权势,这不是你始终在追寻的东西么?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赫连明玉笑道:“我是人,而你们不是,你们也不会懂我们真正想要什么.......”

    那灰衣人忽然说道:“我能感觉到有巨大的能量在靠近,你们人类总是自作聪明。”

    他举起双手,极热的灼烧射线在赫连明玉身前瞬间就像暴起了一轮明亮刺眼的太阳,却没有像刚才那般融化掉她,强光落下。

    赫连明玉一挥手,身后人马散开,露出佰十位的道士僧人,张麻衣、萧铁笛等也赫然在列,他们各按方位站立,每人或是掐道诀或是结手印,组成一个劲力护罩,这透明的防护不断延伸护住整支大军,僧道身体设下的阵中另有三道两僧,托着一个半人高的瓷瓶,瓶中释放出的能量滚滚波动和阵势相合,正是那个乾坤阴阳瓶。

    这灰衣人手中可毁灭一切的灼热渐渐暗淡,直至消失,说道:“你们能阻止我们的九鼎已经毁坏,这个瓶中晶块里的能量也终会熄灭,短暂的抵抗换来的只是你们的全部灭亡,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赫连明玉拔出长剑:“这世界给了我躯体,我就会用我的眼睛寻找光明,与其苟苟的活着,不如光荣的死去!”

    她举起手中的长剑猛的一挥:“不如一战!!!”

    她身后的亲卫们纷纷拔出刀剑,异口同声地呼喊着:“不如一战!”这个声音就像洪水涌向四周,所有的士兵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高喊道:“不如一战.......不如一战......”

    巨大的声响将他们包围,连那些僧道也加入了进来,整个战场仿佛都在呐喊。

    灰衣人仔细审视了赫连明玉一眼,说道:“原来你体内的月华完全消失了,如果你没有失去它,你不可能有这些问题。”

    他的身影忽然腾空而起,笔直的向后飞走,就像要隐入黑暗的夜枭,一个声音远远传来:“既然你们选择了死亡,那就给你们。”

    落日的余晖照在树丛般立起的长枪和头盔上,也映在这些将要战斗的士兵的脸庞上,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将要落到了山脉之后,一条黑线却从山脉顶上缓缓平移而来,大地开始轻微震动起来,越来越剧烈,伴随着扬起的号角,传信的骠骑开始在军阵中往来驰骋,似乎在和一声又一声的号角声彼此呼应。

    灰衣人在空中的身影,鹫鹰一般越升越高,一道白光忽然从北方冲来,像是平原上的一道流星风驰电擎射向他,他的手中闪动着耀眼的光芒,间不容发间推出,两团不相容的光球碰撞在一起,一下闪过巨大的能量爆炸,这撞击让他发出了一个彷佛可以冻结一切的刺耳的尖叫,这剧毒的绝望声毫不留情地刺进所有人的心。

    伴随着一声致命的声音,那个像长着翅膀的灰色身影从空中俯冲而下,就像地狱冲出的恶灵带来无尽死亡,所有听见这个声音的人,脑中的思绪就像被黑暗笼罩一样,一时间只想躲藏逃窜,稳固的军阵顿时纷乱起来。

    这时慌乱的人群中,一个身穿坚硬黑甲的战士就像是雪原上刮起的疾风,一下跃起在半空,如闪动耀眼光芒的雷电,和灰衣人重重撞击在一起,呼啸的劲风中一声难以忍受的凄厉尖叫,一下掠过半空,连意志最坚定的战士都不由的捂住双耳,那个灰衣人浑身僵硬重重摔落地面上。

    天上的光芒正在不停地扩散,似乎一下就将阴影驱散开来,看到这个不可一世的妖魔般的人受到如此的重创,底下万千人的军阵一下发出了极为震耳的欢呼,所有人都大呼“不如一战!!!”

    突然间刺耳的咆哮声出现了,天空中一个庞大惊人的火红圆球忽然浮现在所有激昂的人的眼前,立刻引起片片惊呼,这个飞遳就像一个忽然冒出的巨大城池,就像一个隐身的人一样忽然就出现在山脊上,它猛然射出一道遮天蔽日的烈芒,巨大的声响如同闷雷一般,响彻旷野。

    乾坤瓶释放出的巨大能量罩发出剧烈摇晃的闷响,几十个僧人道士重压之下猛然跌倒,口鼻都渗出鲜血,但是紧接着的三次巨大响动,在一片念诵的经文中,防护大军的护罩轰然一声炸得粉碎,瞬间在地面上制造出一大片摔倒的战士。

    千钧一发的时刻,那三道两僧托着的乾坤瓶射出千百道光束,就像一个巨大的渔网把这庞大的火红色飞遳一下罩住,上下翻腾的晶体能量风暴般席卷了整个飞遳,在火热的飞遳躯体上蓦地大亮了起来,随后生出以万计的光斑,难以计数的火柱冲天而起,把这飞遳炙烤的由红转白,裂变出的无数炽热的射线倏忽间填满了天空。

    原先在地表上的缓慢移动的黑线,已经变成了长龙一样波涛汹涌的滚滚洪流,一列一列的兽头人指挥着不可计数的兽群发出震天的喧嚣,如同爬满食物的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填满了整个平原,它们势不可挡的冲了下来。

    赫连明玉身处在先头部队的中央,北昆仑悬空寺的僧道全部站在她的身后,王府亲卫紧紧包围着他们,接着就是成片严阵以待的士兵,组成了荒原中的一排排直立坚挺的高大胡杨树林。

    此时的天空被巨大的能量占据,箭矢和火油已不能投射,只有血与肉,意志和灵魂的搏斗了。

    那个击倒灰衣人的黑甲战士站在赫连明玉这个大军统帅马前,将手中散发光芒的雷电重重插在地面上,反手将身上的长弓拿下,瞄准乌云般的狂暴移动来的沉沉兽群,随着弓弦的来开,一团刺眼的明月在他的手中逐渐绽放开来。

    野兽们就像翻滚着的快速移动过来的乌云,充满了恐怖和死亡的气息味道,不由的让看到的人们惊疑恐惧。

    赫连明玉四处转头看了看,高举手中的长剑,清丽的声音四处传响:“将士们,关键的一刻已经到来了!王的旗帜就飘扬在这里,让我们的英勇永传世间,战战战!!!”

    所有的士兵不由的纷纷呐喊,用刀枪敲击盾牌,整个大军发出惊天动地的震响。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重重扎进那沸腾的乌云中,广袤的平原彷佛被巨大的轰鸣雷电重重击打了一下,刹那间,昏暗荒野都变得黑白分明,就像发着光芒的雷电爆炸在墨一般的乌云中间,就像阳光排开层层浊浪,露出了乌黑里的一圈原白,很快,黑暗的乌云又再度掩没一切,低沉的轰隆声随着地面的震动不断飘移过来。

    赫连明玉看着身前的高大身影,低声说道:“刘伯谦.......好好活着.....”

    伯谦把“紫金弓”背在身上,拿起散发着无穷能量的混铁棒,回看了她一眼,说道:“小郡主,荣耀只属于追寻它的人,希望我再找你的时候,你不要想的再打我的脚心。”

    赫连明玉不由的微微一笑,顿时在如画的脸颊,盛开出了两个浅媚的酒涡。

    她猛然挥动长剑,身后的一支支巨大的号角,同时剧烈响起,这震耳聋的号角声,声音之大似乎是想要将号角都炸成碎片一样,几息之间这遮天蔽日的嘹亮就织成一阙壮烈的响曲,像是天上的滚雷空中的闪电一般席卷过这圣白的平原和山丘。

    成片的弯刀让战场上充满了如星辰般的明光,所有士兵都看到了无边无际的沸腾的黑暗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发出了怒吼:“战战战!!!”

    伯谦高举着厚重的牛王的武器,全身似乎闪耀出万道金光,他一马当先地冲向这无边的黑暗,一瞬间就像一道明亮的光驱赶着汹涛的黑色火焰,士兵们就像浩浩荡荡的烈马群,奔腾着紧跟在他的身后,他们就像黎明的光闯进了漆黑的夜里。

    倏忽间,暗和光以雷霆万钧的气势互相冲撞在一起,各种刀刃撞击的声音震耳欲聋,其中夹杂着人们的呼喊和马匹的嘶鸣声,野兽的号叫。

    号角和金鼓不停发出刺耳的音鸣,兽群也发出了凄厉残忍的吼声,高大的兽头人、狂暴的野兽群、巨大飞禽,燃烧的火焰把整个天空染成一片火红,所有的洁白的山丘彷佛都沾上鲜血,阴沉的群山似乎也在变成了红色,雪原被各种血液燃成了一片赤色的海洋。

    无尽的黑暗中,伯谦就像一道无人能阻的雷电一样,在敌阵中来去自如,他手上的武器就像一道旋转的九重雷劫,无论是巨大的长蛇,庞大的异兽,凶悍的兽头人全部被他碾压成齑粉,以至于他的身前就像滚烫的热油,一切敌人全部远远避开他,他带领着士兵们就像最锋利的快刀,斩过这片黑夜的阻碍不断前进。

    一只体型惊人的怪鸟,它赤裸的脖子上没有任何羽毛,长着一对蝙蝠一样的巨大翅膀,尖鹓就像斜长的黑针,尖利的指甲就像生锈的尖钩,它的同伴被伯谦手中雷电击打的粉碎,它也晕头转向的摔到在一片兽群中,短暂尖锐的厮打后,它挂着成片血淋淋的残肢又飞回天空,无意间它把头转向了那面始终飘扬的大纛,下面的马上坐着一个最重要的人。

    它发出一声尖锐的野兽嘶鸣,拼命拍打着丑恶的双翅,带着阵阵腥臭,极快的朝她俯冲过去,电光火石间,一把利剑像横过半空的闪电,一下将它的脑袋砍了下来,这怪鸟巨大的身躯轰然巨响的滚落地面,李青风长剑“锵”的入鞘,他从容的挪开几步,冷静地看着这飞溅着粘稠黑血的丑恶生物重重砸在身旁。

    但这次突袭也提醒了其它的野兽,不时就有异兽从天空地面扑来,让李青风也开始疲于应对。

    灰衣人从一团模糊的血中苏醒过来,它高大的身躯一下就散发出惊人的能量声波,让正在它身周激战的无论人或野兽都化为一片血沫,猛然他一阵头昏眼花,跪倒在地上,能量枯竭的干涸让他知道,自己的这具肉体经过刚才的重创,已不能再用这种能量攻击了。

    灰衣人抬头看到被束缚在半空摇摇欲坠的火红飞遳,此时它已爆出一蓬蓬爆起的能量光雨,左摇左摆的发出团团眩人眼目的烈芒,他知道那是护罩能量持续骤降,需要马上脱困。

    在同一瞬间,他摸到了一把兽头人遗留下的巨大的锤斧,他使劲全力向赫连明玉扔过去,这斧锤瞬间化为狂暴的能量波,雷霆万钧的跨越半个战场向她撞击而来。

    赫连明玉身边亦射出一柱强芒,准确无误地迎击在这极速飞来的锤斧锋端处,这毫无假借的正面交锋,实力比拚,“轰!”爆起一团眩人眼目的刺芒,就像两束极光交击,斧锤破开长剑势不可挡砸在许妙清的玄龟盾上,在此重击下坚硬的龟壳立刻布满裂痕,许妙清被这余劲撞击的踉跄跪倒,持盾的手臂也“咔”的骨折歪斜。

    灰衣人猛然跃起,瞬间跨域战场的阻碍,就像一只野兽一样发出沙哑的鸣叫,他就像黑暗笼罩大地一样,带来的震荡,让守护赫连明玉的亲卫军顿时从马背上被抛跌下来,马匹哀号着摔落地面,一时间死伤枕藉,李青风的快剑如穿透闪逝的霹雳,准确刺在他的咽喉里,但是宝剑忽然炸成了碎片,他也被这排山倒海的一击滚落地面上。

    灰衣人稳稳的站在赫连明玉马前,发出一个冰冷的声音:“立刻停止你的反抗!遵守我们的契约,否则将不会只杀死你而已,我还会让你的子民承受永恒的磨难。

    赫连明玉明亮乌黑的双眼看着他,伸手拿下了自己黄金头盔,她的乌黑秀发一瞬间随风飘扬起来,赫连明玉提着手中的剑说道:“生亦何欢,死又何惧?我的家族始终是这片土地上的荣耀,我也不会让他们蒙羞。”

    像是在回应她的骄傲,巨大的声响将他们包围,整个战场的号角似乎都响了,她指着战场说道:“你看,你们就要输了”

    灰衣人也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道明亮刺眼的光一下照亮了整个战场,那是飞遳爆起的漫天能量冲击的光雨,七彩缤纷,充满毁灭性的美丽,狂暴的冲击,使它失去了控制,打着转朝山脊下断线风筝般抛飞过去,山体后像太阳般亮了起来,接着化成一团强芒,往四外扩散。

    “不....”,灰衣人才吐出一口字,整个战场都被这股惊人的力量所席卷,地动山摇间,高山落下,血肉粉碎融化,浓密的烟尘和雾气冲天直上,暴雨一般落洒的岩石,大地传来了闷响的变成怒吼,雪原像被炸开了多处裂口,焦灼的能量冲击波让这万千生物的战场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隆隆之声不绝於耳,雪崩处处淹没一切。

    短短瞬间,雪野就露出了荒芜的沙地,原本被冰雪枯林铺盖的山峦也露出嶙峋的骨脊,一时间,除了狂风呼号,大地一片死寂。

    灰衣人踉跄站起,他双眼冒着冰寒的光芒,积聚浑身能量,准备给站乾坤瓶能量护罩中的她发出致命的一击,下一刻,他突然发出痛苦的号叫,脚步不稳地仆倒向前,身体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梁毒花的毒剑从他身后刺来,穿透了他的身体,这把至毒的宝剑蕴含着这天底下最痛楚的惩罚,一瞬间让他的肉体扭曲成奇怪的曲形,软瘫在地上。

    灰衣人的眼中闪过远处慌乱不已的兽人丢盔弃甲,野兽们在望风逃窜,但是人类的援军正在不断从四边的山口涌出,像是狂风一般席卷向这些绝望的兽群,这些妖物如同捣烂巢穴的蚂蚁一般,不分东南西北的逃窜,如无头苍蝇般的没命狂奔,甚至为了逃命自相残杀,惨叫着跳下悬崖。

    赫连明玉笑了笑,说道:“绵延千年的兽族被消灭了,你们的力量也被天门封闭在宇外,所以你们挑选人类中的掌权者散播兽灵,为你们所用?

    灰衣人嗜血的双眸死死盯着她说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赫连明玉说道:“也没什么,只是正好有一个可以加持阴阳能量的人,我们把所有的星石能量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击中了你们。”

    灰衣人狰狞的脸孔,艰难说道:“果然是他,你一直在示弱引诱我们在这个地方决战,果然让你得逞了,但是,这样规模的能量输出,只怕那个人也神魂俱灭了吧,这样独一无二的人就这样消失了,你们的思维我真的搞不懂...”

    赫连明玉深深看了远处一眼:”所有我们是人,你们不会懂的,我还是奇怪,你们吸收天地精华,我们也阻止不了你们,但你们不断跳动人族自相杀戮,到底是为了什么?”

    灰衣人被毒剑剧烈纠缠扭曲的越发丑恶,他说道:“在这方天地里恶浊无处不在,不说动物昆虫残虐凶狠,就是植物也是,遍观这方世间,没有一处不是凶戾残酷,就是万恶的根源,而你们人类更是其中首恶,我们扶植禽兽对抗人类,是因为禽兽只凭借体力解决问题,不像人类用智力可以残害一切生物和同类,甚至你们掌握了同等的能力,只怕连我们都要消灭,就像你们现在做的这样。”

    赫连明玉道:“我等既然生存在这方世界里,自有这方世界的道理,于你等何干?”

    灰衣人说道:“人残酷虐杀,牺牲万物而滋养己身,从你们诞生到现在和将来,必然是沾满鲜血,放任你们的文明发展将是对宇宙的罪恶......”

    赫连明玉笑道:“所以绵延千年的人类和兽族的战争,死伤数以亿兆生灵,就是你们要阻止人类的罪恶?那你们造成了这么多的杀孽,是不是一种更大的恶?”

    灰衣人因疼痛颤抖的声音说道:“人王,如果没有这样的牺牲,你们早就做出来更大的恶了,我们不过是两害取其轻吧了”

    赫连明玉道:“说一千道一万,不就是你们的实力不够了么?如果没有凌霄宫的介入,让你们的几次入侵都以失败告终,你们早就毁灭这里了吧?现在那些兽族被消灭了,凌霄封闭住了天门,人族崛起已不可避免,所以你们就要挑起人类之间的争斗,只不过是更方便获得这方天地的精华吧?你这样迷惑的话语,对我是没有用的。”

    灰衣人扭曲着脸庞:“你以为你们这就赢了?呵呵,你根本不懂,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已....”

    月行九拿着一把断了几道齿的沉重弯刀,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使尽最后力气,狠狠的劈在他的头颅上,“啪”的巨响中,就像是燃响了一个巨大爆竹,灰衣人瞬间炸成碎片,只剩下头盔滚落地面。

    月行九也被这爆炸的气流崩倒在他的尸体上…惊奇的发现,这灰衣人的盔甲竟然在嘶吼!它们残破地散落四处,凄厉的惨号声直冲向天空,但是没一会这薄弱的声音就消散在凌乱的战场中。

    梁毒花弯腰捡起毒剑,脚下一软摊坐在地上,月行九喘息了一会说道:“和一个傀儡说那么多干什么?这种东西见一个杀一个总不会有错,呵呵,玄虎?好大名头么?....”

    护罩渐渐消散,赫连明玉下马,对着那三道两僧抱拳深深一礼,为首的道人十分的高大,长着一把长长的美髯,苍老的脸庞上,一双闪烁着星辰般光芒的眼睛,似能看清一切混沌,他看着赫连明玉,也鞠躬一礼道:“王上,尘埃已定!老朽也要回去闭关了,但这些邪魔虽败,却难除恶务尽,三十年后必然还要生乱.....王上不可轻忽。”

    赫连明玉道:“大师,善恶如阴阳,就如月色光华,先天法象,阳魂之金散尽,而必然阴魄之水盈轮,平平气象何能长远?”

    这老道闻言哈哈大笑,说道:“是老道着相了.....”向赫连明玉打个稽首,他身后的僧人道士纷纷抱起地上的僧道尸体,低首祝告。

    赫连明玉说道:“冷桥大师,昔年父王被这些宵小暗害,做了错事,孤王也受其诱惑,做下不可弥补的恶行,至今思之任然夜不能寐,还请指点”

    这老道士说道:“一念才生动百魔,修持最苦奈他何!但凭洗涤无尘垢,也用收拴有琢磨。扫退万缘归寂灭,荡除千怪莫蹉跎。如若跳出樊笼套,行满飞升上大罗。”转身而去。

    边上月行九叫道:“西冷桥,你说要帮我去伏龙寺的,怎么履行约定?”

    这道长充耳不闻,众僧道跟在他后面,头也不回的前行,似慢实快,不一会已隐没在远处风雪里。

    边上张麻衣、萧铁笛扶住李青风和许妙清,许妙清白了月行九一眼说道:“这事师尊早有安排,我们也要陪着刘伯谦东归,你担心什么?”

    月行九“哼”了一声:“虎落平阳,居然沦落到和你等几个为伍。”

    看到几人都是神色不善盯着自己,想到自己现在实力大减,若是被这几个低辈分的弟子打一顿,那可丢大人了,忙转移话题说道:“看我干什么,还不去找找刘伯谦还剩下几根骨头?”

    众人都是受伤不清,难以移动,赫连明玉身边也只剩下百十骑人马不敢擅离,张麻衣拿出罗盘用起师门所传分金之法搜寻,剩下几人都不愿和赫连明玉久待,受伤虽重到都能勉强支撑,慢慢随着张麻衣在战场上找寻,赫连明玉但只微笑看他们远去。

    所幸战场尸骸被刚才一场天崩地般的冲击掩埋,只是积雪深厚地貌大异,张麻衣颇有手段,也只个把时辰,寻找到一处被积雪掩埋的崖壁上方,说道:“应该就在此处”

    现在也只他现在未受大伤,使出双掌内劲分开掩埋积雪,恰是钻开了个雪洞,一会就挖下去十来丈深,外面几人等了会,忽听他在下面让吊绳索下来,几人急切间哪有绳索?若在往常,这点高度也只垫垫脚尖,现在几人都是相顾无言,也耻于找赫连明玉调人手过来。

    只得找到崖上几颗大树剥了树皮搓成一条长索垂下去,不多久张麻衣示意他们往上拉,月行九骂骂咧咧上去拽了三次,分别吊上来一个昏迷老头和少女,最后才是浑身酥软的伯谦,这一老一少正是张百果和大月儿。

    张麻衣自攀绳索上来,对几人说道:“刘兄弟也是运气,他重伤之下恰好掉在这处地方,应是被这二人救了,挤在崖壁上的一个石窝里,躲过了灭顶之灾,这老少二人如此危急凶险还能想到救人,真大德之人。”

    梁毒花上前查看三人片刻,说道:“这一老一少也只闭气昏迷,缓缓就好,只是刘伯谦内元尽绝,血气锈蚀,虽丹转神却散,这.......”

    萧铁笛在旁也是把脉入息察看,说道:“他玄牝滞涩,难以归神聚气,现在只能用慢功夫了,怕没个三五年不成...”

    张麻衣道:“此行往东一路过去,到了东胜神洲怎么也的三五年,时间正好够用。”月行九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多言语。

    许妙清查看的细,忽然从大月儿腰带处摸出一卷针袋,喜道:“这却是缘分不是?”虽右臂伤重,但是左手略略施展,已将伯谦咽喉,重楼,明堂,丹田,涌泉、泥垣等宫室大穴遍插银针,不多时已听到伯谦传出肠鸣,几人都是大喜。

    张麻衣用内气轻轻梳理张百果和大月儿內腹,不多时两人苏醒过来,父女俩经历这番生死,都是忙不迭的跪倒谢恩不提。

    此时天色大黑,几人又冷又饿,找个避风处略略搭了个雪棚,升起一大堆的篝火,不时远处还能传来隐隐喧哗嘈杂,萧铁笛看着躺在草草扎的树排上,静静不动的的伯谦,忽然笑道:“若是刘兄弟好好的,现在必然能弄些吃的回来,削些碗筷让我等大快朵颐”

    几人听到,想起伯谦忙碌做饭的身影都是不由一笑,许妙清拉着大月儿的手,女人家的似乎总是能说一些悄悄话,张麻衣忽道:“赫连....郡王刚才派了几个千人队去了山后么?”

    萧铁笛未及答话,月行九在旁冷笑一声:“她去看看也好,只是不要再翻出些不明不白的东西来,赫连擒虎当年....哼....”

    几人闻言都是一惊,只梁毒花闭目盘坐在篝火外围处,被火光映照的半明半暗。

    李青风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几片松枝铺的垫子上,忽道:“休息到三更就走吧,迟则恐变”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是缓缓点头,张麻衣道:“咱们都是伤重,直接东归却是不妥,为今之计需先找个地方修整一番为好....”

    几人都沉默,心中转着念头,忽听张百果期期艾艾的说道:“各位恩人,老汉家离此只三五日路程,众位恩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先去老汉家落脚,老汉家里世代行医,备了积年的药材,也可方便各位养伤....”

    几人听到不由都是大喜,梁毒花站起身道:“那现在就走”

    月行九道:“不歇息到三更了?”

    李青风站起来说道:“那个女王上心思难猜,早走最好”

    众人想起赫连明玉的手段,都不由大是警惕,纷纷站起,一行人趁夜取道南下往蛇盘庄走了。

    三更时分果然围上来万许精兵,刀戟如林,漫山遍野,却是扑了空,遍寻不见几人,至清晨赫连明玉亲至,撒出无数探马寻遍方圆百里,但找了十几日却是一毫踪迹也无,待要加大搜索,毕竟是异地客军,无奈怏怏而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