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至纯
浑浑噩噩中伯谦猛的被人拽起来重重摔在地下,只疼的一口凉气别在胸口,意识才渐渐回到身体,只觉的身体似乎被人拖着始终不断前行,接连被撞在崖石树木上,疼痛难忍下头脑也不由清醒些,眼睛睁开好一会视线才慢慢清晰起来。
顿时发觉自己是被人用绳索四马攒蹄牢牢捆住在地上被拖拽行走,那绳索一边已是勒进到肉里,痛彻难忍,伯谦明白自己不知被什么人给抓了,虽一肚子疑问却是咬紧牙关偷眼打量四周。
山路崎岖在地上呲呲磨磨,忽然身体顿住身心一松,顿时感到浑身无处不疼,不由的闷哼几声,就见远处四盏碧油油的小灯般的眼睛慢慢移近,仔细一看,却是两头全身锦毛斑斓的金钱大豹在走来。
伯谦“啊”一声闷在胸口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惊惧中忽听得耳旁一阵猛兽低吼之声,勉力转过头去,就见几只青狼张牙舞爪,目露凶光盯着自己。
伯谦环眼往周边看去,发现身边尽是猛虎、狮子、猩猩等凶猛野兽,每一只都显的格外长大凶猛,到处闪烁着一点点绿油油的眼睛,阵阵腥风窜入鼻梁,耳朵里不时传来尽是野兽低吼声,伯谦只惊得肝胆欲裂.
意识到自己居然正置身于一个庞大的兽群中,身上疼痛也顾不得了,惊慌四顾间就看到远处几只猛兽在踞地大嚼,间或吼叫争咬.
如此残忍恐怖场面,伯谦惊吓之下忍不住忽的一下坐起,猛然间身体如稻草一般被人凌空扬起重重摔倒地上,剧痛之下终于忍不住“啊哟”一声叫出声音来,一口气上不来只疼的不由把身体蜷缩起来,脑袋刚才磕撞在道边石子上嗡嗡做响,眼中金星乱冒,意识模糊,脸贴在地上好一会才缓过来.
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双大脚站自己眼睛前方,伯谦强吸口气勉力抬头顺着两条毛茸茸的兽腿看上去,赫然就见一个狼头人身的怪物,状貌狰狞,臂膀壮硕,极是高大雄壮,全身肌肉中似是蕴蓄着无穷精力,站定在前方回头瞪着自己,眼珠如火般通红,黑夜之中,说不出的凶猛可怖,伯谦只吓的心跳骤停,动不敢动.
所幸那怪物只盯看的一下,又转过头去,伯谦长松口气浑身颤栗,偷眼观察,就看到这些野兽虽然种类繁多,却和山林间两只猛兽遇见必有争斗不同,互相间并不撕打抓咬,虽然成群结队,或东或西,行走间却毫不杂乱.
心中思索看这情形若不想法逃跑,只怕不免要葬身群兽腹中,打量不远处有个陡坡,心想若是能滚下去就算摔死也好过被活活咬死吃掉,只是从这过去总有数十步,就算腿脚没被捆绑只怕也跑不过虎豹这些野兽,现在情形只怕挪不了几步就得被群兽分食干净,左右无计,心中大是焦急.
忽然间身前几只野兽四腿踞地呜呜发威,喉间不住发出低声吼叫,作势欲扑,伯谦一惊之下只道自己马上就要被群兽分食,惊慌之间就看到远处摇摇摆摆又走来几个兽头怪物,心中不由更是心若死灰.
就见这几个兽头人身的怪物将几只挡道的虎豹踢开,其中一个兽头人伸出毛茸茸大手一把抓起自己提起观看,伯谦眼前一黑,只感到自己呼吸上不来,就像个草人般被人毫不费力拿住摆弄.
耳中听得一个声音怪异的粗粝嗓音说道:“果然身有尸王的味道,虽然浅淡些,气味却是决计没有错,想是被尸王养在那片山林中的血食,今儿不知道怎么误闯过来了”,
沉吟片刻有说道:“尸王久不见驾,确实也需要责问一番,这几日山主忙着挑选精兵对付那几个和尚,却无暇管这些琐事,先绑在后园吧,待拿了那几个远来的........再一并处置”。
伯谦只觉的脑后咚一声被重重砸击了一下,剧痛之下眼前一黑再无意识。
..............良久良久,伯谦就感到身处空无之中,我是谁?意识中就感觉自己亦步亦趋的行走,不知多少时间,又好像时间已经静止,自己一直都在不停往前行走,无止无尽。
渺渺茫茫间好像看见老父在前招手,缥渺而去,忽然觉醒意识,我是刘伯谦啊,对,想去追赶父亲时,却发现自己正处在茫茫天地中一个极宽极阔无边无际的荒郊草野之上,空旷寂寥.怎么也找不到一条道路,只有自己一人在天地之间孤独徘徊,分外渺小.
踩着齐锺荒草慢慢往前,不知道走了多远,走了多长时间,又似乎只是过去了瞬间,隐约看见远处空旷的天地间,漫天阴云随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挪动靠近.
渐渐清晰,展眼望去云雾一望无际,就像巨大的幕幔一样从天上直垂到地,
云雾上部透出五光十色的晶莹彩色,下部圣洁白净静静缓缓流动,亦真亦幻,
耳畔似乎传来阵阵悲戚,声音庄严而纯洁,就像幂幂中有人指引一般,伯谦不由拔步前行,径直走入进这白净静谧的雾气中.
漫步其中满眼洁白,伯谦只是随着心中召唤慢慢行走,视线中渐渐能看到白雾逐渐变淡.
忽然就进入到一个人山人海的集市中,街市两边多是卖烛火纸马的,一摊一摊一直往远方延伸就似没有尽头一样,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不时有人上两边摊位买来纸马去祭奠.
伯谦跟着人流中缓缓往前走,打量两边又看到道路周边挖了很多大坑,有些只有一人多高有些却是深不见底,坑周边和坑底红彤彤满是堆积着各色祭奠品,还有人点着放进去的排排香烛,不时有人爬下到坑底跪拜哭泣.
种种悲痛相思,伤心轸念,锥心刺骨的情感哀伤从祭奠的人身上流淌出来,让自己也感同身受,伯谦站在坑边看到一个女子跪在坑底哀哀痛哭,眼泪滴滴落在香烛上,忽然就明白了这是真真切切发自心底的一种悲伤,是对亲人的思念不舍,是内心深处真正的悲哀.
不由感同身受落泪悲戚,随着悲伤从心底泛起,就感到自己的灵魂也被濯净洗涤一样杂陈纷落,只想永远沉浸在这悲哀里,净化己身,用这至纯的悲伤洗干净自己身心的杂质墨彩,只留下心灵中的清纯立在这世间,如青青白莲出水,清涟不染,只有自己天然的芳香,永生永久。
隐约间不知哪里传来轻轻梵音“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语句一闪而过,却如洪钟暮鼓,直荡心底.声音时隐时现,却非常清晰,“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的话音,就似心头有人在念动一般。
伯谦心境如细浪起伏,渐起涟沥,猛然从悲伤中抽身出来,心中的声音让自己不由拔起步往前寻找。
在这无边无尽的集市中往南走去,只见到道路渐渐晦暗,路尽头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堆,在大地延伸出去似乎无穷无际;
当下回头往北走去,就看见道路渐渐隐在一片沉沉黑暗中,沉寂无声,黑漆漆黑暗里没有任何生机,笼罩在虚空,不知多远没有尽头;
伯谦无奈往回走又返回西面,熙熙攘攘人群已然不见,只零星看到几摊子卖香烛的老者,皆是默默守在摊后双手拢袖,无声无言看着自己,集市上间或有零星人影匆匆来去,都是传来死寂悲凉的情感。
当下穿过集市又往东走去,不多时渐有淡淡流雾如白纱轻抚,似梦似幻在眼前飘动,随着脚步深入,雾气飘散在身体周围,缓缓流淌,渐渐绚丽多彩起来,烟霭缥缈,轻盈飘荡,伯谦不由的身心俱静,慢慢跟着曼妙流雾前行,前方好像没有尽头,眼前似乎不断流过艳丽绚烂。
时间流逝,不知多久,寂静中感知里似乎传来一丝召唤,渐渐变大,伯谦遁声望去,跨出多姿彩雾,就见前方黑云迷空,云雾间凭空多出一座高山,凸凹崎岖,肃穆沉重,山势似乎一下压到心头。
顿时意识清醒过来,看到四周黑雾漫漫阴风飒飒,处处俱是悲声惊叫,这和适才那种内心悲伤完全不同,只感受到是一种无法比拟的恶,更多了一种内心深处的惊吓、恐怖、凄惨。
伯谦心中不由悚惧,回头寻找,彩雾却是已起在天空上,转过身眼中似乎看到很多魑魂魍魉,孤魂神魔在漫漫黑雾中往往来来,伯谦使劲闭紧睁开又似乎什么也看不到了,心中召唤就像绳索牵引,伯谦战战兢兢间沿着黑雾边缘前进。
走出去一炷香功夫,广袤大地似乎被断开一层一样,不远处地势忽然垂直下沉,轰隆隆水流和遮天盖地的巨大撞击声音不绝入耳,
伯谦就感觉寒风滚滚自断开的下层呼呼刮出,那寒风吹在身上阴气透骨,寒气直冻冷到心底里面,发自灵魂深处的冰冷让自己不由的全身战栗,牙关上下打颤,身体难以自制的哆嗦。
举步挪到一处断崖往前看,入目就见一道滔天血水,鲜红浓烈,这血河无边无际湍急流淌,层层浓浪波翻浪滚,里面全是断肢伤体之人,红涛漫漫里满是累累白骨,血色混浪里又有铜蛇铁狗水中竞相争食,种种恶怪潜在激流中扑人撕咬,罡风起处血浪千丈无穷无尽,奔流浩荡里人人具在风浪中挣扎求命,但却是坠入其中天地无应,红波滔滔不息悲伤震耳,血色急浪间鬼哭神号,嚎泣之声不绝。
看到这眼前惨像,伯谦心中悲苦不由的让全身颤栗眼泪不觉流淌下来,只觉得人在世间太苦太难,为何要经受如此苦楚?如何救赎?人生短短百年,天下谁能逃过这浑涛激流?想到这里泪水如雨下打湿了胸前衣襟。
正在此时忽听到一声大喝“你是何人,敢来此处?”
声若洪钟,急回头只见一个巨大如山般的铜头环眼鬼使,下辖一伙拖腰折臂有足无头的鬼魅长牙舞爪,恶叫狰狞,正往自己这边急步追来,伯谦只吓魂飞魄散,腿一软脚下顿时踩空咕噜噜自崖上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