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战孤峰堡 第一节 有敌来犯
第一卷血战孤峰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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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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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有敌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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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天宝十五年。
三月，十六。
申时过半。
天山下，古道中。
夕阳似血，春风鼓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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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臂猛然挥起，圆形战盾迎了上去，推挡开城墙垛口外狠狠砍来的弯刀，没有丝毫犹豫，罗六的右臂，高高抡起，自上而下，右手的长柄铜锤，奋力斜击而下……
“啊”的一声惨叫，一个想从云梯跨上城头的重甲武士，被重锤击中战盔，翻身摔落在城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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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下，云梯边，已没有活着的异族武士。
放下铜锤，摆好战盾，弯腰，顺手抄起靠在垛墙的劲弩，举弩，扣动扳机，疾射而出的破甲弩矢，将一个蛇形狂奔的武士，撂倒在地。
罗六又控弦上箭，想要继续射杀回跑的敌人……
远处的收军号中，却见到七、八个拼命回跑的异族武士，在城头大唐战兵的弩矢激射中，后背中弩，陆续倒下……
近百名的异族武士，高举大盾，飞步冲进城墙百步内，用大盾掩护着剩下的数十个攻城武士，疾步退去……
“娘的，比老子还快！”罗六在心里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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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中的乌孙古道里，大唐的军镇，孤峰堡下，两军儿郎正在厮杀。
战场上，兵器的撞击声，重创的惨叫声，激烈的奔跑声，很少再有其他声响。
远处马队的战马也沉默伫立，少有嘶鸣，更没有浴血沙场上，难免的杀喊吼叫声……
久经战阵的两军武士与悍卒，在沉默中，拼命厮杀。
山道里，狂烈激荡的山风，裹挟着花草的清香，夹带着河水的湿润，迅猛地吹散去战场上的血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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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起身体，站在城头，罗六的冷静目光，紧紧地盯住千步外回纥战旗下的马队；虽没有乱，但躁动不安的战马上，已没有策马冲出，继续攻城的异族武士……
“呸，孬种！”
罗六抬手推上面甲，狠狠地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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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下身边持弩警戒的大唐战兵，罗六蹲坐下来，将身旁几个射空的大小劲弩，依次拉满弦，装上弩矢，靠放在垛墙壁上，随手摘下挂在垛墙上，用牛皮包裹着的行军铜水壶，猛灌几口，抹去嘴角的茶水，起身将战位上所有的兵器，逐一摆放回自己习惯性就顺手抄起的位置。
罗六又举目看了看远处的马队，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两肩，轻松轻松了有些酸胀的双臂肌肉，呼吸了几口战场上略带血腥味的空气，这才大声喊道：“左右各队报数！”
城头上，传出南腔北调的报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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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队五十一人，无阵亡。”
“左队五十一人，无阵亡。”
“城门楼二十人，无伤亡。”
“左箭楼十人，无伤亡。”
“右箭楼十人，无伤亡。”
须臾，略显寂静的城墙上，相隔虽有些距离，各队主官依次传来的回应，仍清晰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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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六又大声喝问：“左右两队，可有伤者？”
“右队马大柱，连枷击伤左肩，左臂无法举起，重伤，可战！右队齐五斤，胸中两箭，未透入内甲，轻微伤，可战！”
“左队王虎，箭透面甲，伤右脸颊，轻伤，无妨，可战！”
左右两队的队正，大声回禀到。
……
“重伤者下城疗伤，各队检校器械，警戒备战！”
旅帅罗六大声发出军令。
……
金乌欲坠，落日西下。
远处的马队，伫立约一炷香，才心有不甘地响起牛角号声，拨转马头，向远处宿营地奔驰而去。
……
一天又将过去……
（注：旅；大唐军队的低级作战单位，编制；103人，分为两队。设有；旅帅一人，队正两人。）
……
三天前，回纥旗号的异族马队突袭而来。
三日猛攻，孤峰堡城墙下，城门外旷野上，留下来犯异族武士的数百具尸体，突袭马队一无所得。
大唐安西军，伤了一十七名戍守军卒。
凝视着远去的马队，旅帅罗六有些憋屈，心中恨恨地暗骂；娘的！俺大唐出了叛贼，封帅东去勤王杀贼，西域鼠辈就敢兴兵作乱，斗胆来攻大唐军堡！等着吧，不用多久，安西军定会灭尔族，雪此恨！大唐的愤怒将如烈火般在叛乱部落土地上焚烧……
……
酉时已至。
天色逐渐转暗。
三月的天山中，春风凛冽，夹带着天山融雪的寒冷，渐渐吹透孤峰堡城头上的战兵重甲，被汗水浸透的棉布内衣贴在身体上，变得冰凉起来……
……
远望敌军营寨方向，冒起的炊烟，袅袅飘向天空……
罗六大声下令：“辅兵上城守夜，战兵下城修整。”
“诺！”城下候命的安西军辅兵，分成两队，从左右两侧的兵道，快速登上城墙，依次接替每个战兵的战位。
……
大唐的辅兵，内穿护身牛皮软甲，头盔下，是套头穿上的半身精钢锁甲，严实地护住头颈部和上半身，外裹厚实的羊皮大袄保暖。
一把长弓，一壶利箭，一支长矛，一面圆盾，一把大唐横刀，全副武装，也是足以震慑西域蛮族的大唐精兵。
早先轻伤休息的战兵，也有十个全身重甲披挂，登上城墙，分成两组，来回巡视，承担起城墙防守的重任。
……
辅兵就位，奋战一天的战兵，整队下城……
（注：安西军军卒分为；战兵主责野战。辅兵负责屯田，后勤，镇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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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峰堡，西通碎叶城，东往龟兹城，扼守在乌孙古道的西南中端。
临水依山，扼险筑城，距安西北庭大都护府驻所龟兹城约五百里，原是一座守捉城，镇守通往碎叶城的要地，是护卫乌孙古道中丝绸之路平安的军镇。
高帅和封帅镇守西域时，孤峰堡常驻有一营安西军，一千五百名大唐战兵，承担着监控突骑施部，巡护商道安全之责。
……
安贼乱起，封帅率西域的数万精兵悍将，东去大唐，勤王平叛。
留守龟兹城的安西北庭副大都护李逸麾下，只有三千多战兵，不到七千的镇守辅兵，却要守住数十座军镇戍堡，护卫数万里的西域疆域。
相形见绌之下，李逸只能在孤峰堡里驻守一旅精锐重甲战兵，勉强承担守住孤峰堡的重任，确保这条来往龟兹城和碎叶城的关键通道，不会被突骑施汗国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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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来，大唐内地不断传来的坏消息，西域各部逐渐不安分起来。
冒充马贼袭掠大唐商队，欺辱散居西域边远地带的大唐人，种种恶行，时有发生。所幸的是肆意杀戮大唐人，肆无忌惮的大规模部落征伐还没有出现。
……
面对不断恶化的局势，安西北庭大都护府的留守官员，一边加紧操练新募的军卒，一边调整各个军镇戍堡的防守。
坐镇龟兹大营的李逸副帅清楚，守住孤峰堡，护住乌孙古道，龟兹与碎叶的联系通道不断，在碎叶城和伊丽水两岸的数万大唐人，以及近十万归化大唐部落牧民的退路就在。
捉襟见肘之中，李逸副帅向孤峰堡派来五百名大唐辅兵与大量的守城器械与物资。
果然，没多久，打着回纥旗号的三千多突骑施骑军就前来夺城……
（注：本文为虚拟的架空历史，文中的许多地形，地名，城堡以及有些人名均为虚构，与历史有很大区别。敬请理解！高帅：原安西大都护高仙芝。封帅：安西北庭大都护封常清。）
……
回到营房，辅兵的相助下，罗六和战兵们卸下双层战甲与内甲，脱去湿透的内衣，用热水抹净全身，换好干净内衣，套上牛皮内甲，裹紧羊皮大袄，挂上横刀，前去饭堂用餐。
一大碗浓浓的滚热羊骨汤，几大块香喷喷的羊排和牛腱肉，几个白面大馍下肚，所有的气力又回到了身体内……
放下碗筷，罗六看了眼右队战兵，又瞧了下左队，朝着同坐吃饭的两个大汉，沉声说道：“四海，你一会去辅兵队，选两人领重甲，补入战兵，替换马大柱与齐五斤，明日守城。”
“诺！”
粗壮的右队正秦四海，是一个不善言语的凉州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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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你也同去选一人明天守城，王虎养伤休息。”罗六继续说。
“诺！”
左队正陈天赐是精干高个的汉中男儿，跟随罗六在西域征战近五年，一条两寸长的伤疤斜横在左脸颊上，原本俊朗的汉子显得有些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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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帅，辅兵为何不上城厮杀？”
陈天赐望着罗六，说出了憋在心里三天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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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你忍了三天，终于问出来了。”
罗六咧嘴笑了，朝着两位队正望了望，沉声道：“其一，安西军大部随封帅东去，留下的精兵不多，每一个都将大用。安西军辅兵虽足以对付城外的蛮子，但缺重甲护体，上城近战厮杀，难免有所损伤。唐人的命金贵，当珍惜！眼下还不是拼死一战的时候。其二，孤峰堡一面临水，夹山而建，城高三丈，仅七十八丈长的城墙迎面可攻，一旅重甲战兵守城，绰绰有余。区区三千多骑军，凭着简易的攻城器械想攻下，就是痴心妄想！其三，辅兵上城，大唐兵多了，会吓跑这些来犯的蛮子。来了，就留下，杀一儆百，正好用他们的人头，震慑一下不安分的突骑施人与葛逻禄杂种！”
经历过怛罗斯败战，九死一生逃回的罗六，提到反复无常，屡次叛唐的三姓葛逻禄人，总有一团憋屈的恨意，一直咬牙称呼着“葛逻禄杂种！”
……
“旅帅，莫非你要开城出战，杀光城外突骑施人？！”
陈天赐有些激动，脸上的刀疤抖动着，满目冒光，兴奋地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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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们不出战。三千多突骑施骑军虽不足惧，孤峰堡五百安西军儿郎出战，尽可灭杀！但自家的折损会伤及筋骨，得不偿失。其实，十日之前，龟兹大营的信使就已告知；突骑施人在葛逻禄杂种唆使下将来犯。李帅要我们做好准备，拖住即可。龟兹大营的骑军，此时应该已在路上。”
罗六阴沉着脸，目露寒光，冷冷地，咬着牙，恨声道：“他们死定了！兴兵作乱，冒犯大唐者，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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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木讷寡语的秦四海和满脸兴奋的陈天赐，用手拍打着桌子，激动地喊起来，引得满屋的战兵们，齐目向他们望过来……
……
“清楚就行。你们各自补足战兵后，带队休息，明日再战。”
说完，罗六站起身，整了整羊毛大袄，手按横刀，大步向外走去……
……
清冷的月光，透过白雪覆盖的天山，轻柔地洒落在寂静的孤峰堡内。
大唐的军营依照卫公军规：战时宿营，严禁喧哗，违者斩！
戌时刚过。
清脆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孤峰堡军营里，特别刺耳。
一火辅兵簇拥着顶盔贯甲的罗六，骑马在孤峰堡内的各处巡视……
……
天山山谷中的孤峰堡，地势险峻，两山夹一谷，前窄后宽，形同一个躺倒的巨型漏斗。
一道巨石与夯土砌起的城墙，封住山谷入口。
离城墙三百步左右，一百八间兵舍，原木搭建，呈六花状。
即便城墙攻破，残兵依旧可在卫公所创的六花军阵内拒敌。
此时的兵舍，值夜的一火辅兵，牵着几条硕大凶猛的牧羊獒在来回巡逻。
……
兵舍后，是聚兵演武的大操场。
一座高大巍峨的青石建造殿堂建筑，屹立在空旷的演武场中央，傲然孤独，面朝东方，遥望故土大唐。
这座大唐风格的庙堂，是祭祀大唐英烈的“安西忠魂堂”。
四名大唐武士，重甲持槊，神情肃穆，守卫在“安西忠魂堂”门口。
……
兵舍后八百步开外，是囤积粮草与军械的军库。
军库是用一丈高粗大原木栅栏，围起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内城，留有四个大门。每个大门两侧，建有两丈高的箭楼，驻有辅兵值守。内城里面有原木搭建的六百八十多间大型库房，可驻兵，可屯物。
战时，孤峰堡军库，可进驻一军人马，一万五千名安西军将士。同时，囤积供一军将士征战一年所需的军械与粮草。
如今，只有一队辅兵驻守在空荡荡的军库里，看守着六十余间堆满军械粮草与物资的军仓。
此时，军库的四个大门紧闭，八座箭楼里，值夜辅兵在驻守，巡更的一伍辅兵，牵着数条獒犬，提着灯笼，四处巡逻。
……
过了军库，再往前两千六百多步，就是谷底。
谷底尽头，有一个千亩左右，常年不枯水不封冻的温泉湖。
湖边宽阔的草地，是孤峰堡放马牧牛羊之处，搭建着数百间木屋，十几个退伍的大唐安西老兵，收拢了七百多名各族牧民，住在湖边木屋里，帮孤峰堡驻守的安西军放养着六千多匹骏马，万余只牛羊。
……
巡完仓储，拨马回行，又上城巡查一番，罗六才进入城门楼里休息……
（注：卫公即唐朝的开国战神；卫国公李靖。一火：十人的唐军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