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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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工坊人家

    吴县,城南外郊。

    秋风扫过,工坊附近金黄一片,虽然都是荒地,但是勤劳的人们也不愿意放弃任何一小块土地,都种上了粮食。

    “看来今年收成还不错,这种瘦地里也可以收粮食。”

    “收了也不是咱家的!”八九岁小孩子可惜道。

    “说什么屁话呢!家主没给你发粮食啊!”大人扯着自家孩子的耳朵怒斥道:“要不是家主,你怕连饭都吃不饱!”

    “爹、爹、爹!知道错了!”小子赶紧挣开,“我不是羡慕二哥家嘛!他们有十亩田,还是好田,收成都是自己的,那多好!”

    “好个屁!他家老大都死了才有的田,你可不许乱来!”

    “我可没想死,听说二哥明年可以去当家主的亲卫,立了大功也会发田地的!我以后也要去!”小子充满豪情壮志地说道。

    “嗯,以后你也去!一天天不好好干活,身体不好还当亲卫,还立功!想屁吃!”大人笑着斥骂道,虽然满脸笑容,可是他真的不担心儿子会一去不返嘛?只是他们更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够这么悠闲滋润地活着,靠的就是项曾这个家主。

    他们羡慕的正是那,种着几十亩良田的人家,他们两年前家中牺牲了孩子,让他们不仅自己有田,而且只要每年每亩地交一升粮食,而且粮食是不用脱壳的!

    不止如此,家中去工坊工作的还会发‘工资’,这两年就数他们几家过得最滋润了,十月的春节就要来了,他们还可以发到几块布做新衣裳。

    这都是项曾这些年做出的补偿决定,既然为自己付出了生命,那便不能亏待他们的家人。一开始,项曾并不打算收税的,可是想到不收容易,以后要收就难了,就像大明对读书人那般的话……

    于是项曾就固定田亩收税,看田亩质量决定多少,虽然以后肯定会有人钻空子,但是这是根子上最好的办法了吧。

    这些军属,每年给他们的布匹,都超过他们交上来税收的几倍了,同样也是为了凝聚他们,至少要让他们觉得给自己当兵有利可图!

    至于说以后不交农业税,项曾暂时做不到。

    除非以后真的成功问鼎天下,通过推行纸币来瓜分天下财富,否则他依然要收田税。

    实际上,项曾觉得这样就好,通过商品价格来剥削老百姓更恐怖,无论是金银还是纸币,最终这些都会转移到底层老百姓头上。

    或许经济不那么发达也好,宋以前,汉族就是在五胡乱华,死伤殆尽也没有投降,反观后世,投降的都是什么人?卖国的都是什么人?为蒙元统治的又是谁?

    能够让所有人过上好日子的是实体产出,大宋奢华的汴梁城,不过是吸干了老百姓的血,浇灌了那满城的锦绣!经济应该是由底层产出决定的才对吧?

    此刻……

    陆琰满脸笑容地正从一个农户家里出来,手里还提着一只鹌鹑,身后跟着陆婉儿,农户家里也高高兴兴地将她送出。

    这还得怪陆婉儿!

    因为在陆瑶她们从吴县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吃粮食的也是陆丙这两年存下来的,仓库那边没有项曾的命令,只能按例发放每个人的粮食,是不可能单独提出来给陆瑶她们的。

    本来陆漮还打算回吴县再带些东西,可惜陆丙这死脑筋不允许,他们在村子里随意活动,就是不允许出去!

    陆瑶他们又没人带钱,所以这几天吃的那叫一个清淡啊!

    有一天,陆婉儿抓到一只小鸟,带回来烤了打打牙祭,陆琰吃过之后,就再也坐不住了,天天带着陆婉儿捉小鸟。

    可惜在陆琰的捣乱下,鸟都没抓到!是真的鸟都没抓到!

    不过,因为陆婉儿带着陆琰在村子里乱晃,所以大家都知道:家主的小姨和母亲来到了村里。

    当天晚上他们一下工,就领着一大群人,提着各种东西来到陆丙家,他们都是来了三年的老人了。半年前,新来的还在北边的新村子里盖瓦房呢!

    他们三年前来的,早就住上了大瓦房,没有挨过饿、受过冻,自然十分感激项曾!主母来了,怎么也得过来看看,这就是他们纯朴的想法!

    虽然陆瑶拒绝了,但是大家感谢一番,放下东西就走了,这让陆琰接下来的这几天都过上了好日子。

    可是村子里的人都是穷苦人家,又能送多少好东西呢?不过是把他们认为最好的东西,一些鸡、鸭、蛋、鱼、野果、蔬菜什么的送了些过来。

    过了两天,陆琰就觉得他们给的东西不大好吃,又带着陆婉儿捉小鸟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抓到,直到看见农户家里的鹌鹑。

    那本来是人家养来下蛋的,陆琰天天早上都吃着人家的蛋,这会儿却把主意打到了人家身上!

    所以,陆琰只要一下午捉不到鸟,就去人家换鹌鹑回去烤,不得不说陆婉儿的技术还是不错的,加上陆琰从项曾那里学到怎么做蘸料,俩人天天吃的不亦乐乎!

    另一边……

    项曾受完军棍,就让陆丙带着自己回家,得知陆瑶来到了工坊,也就让他们抬着自己到了工坊。

    主要是项曾严令陆丙用力打,不过陆丙那愣头青还是收力了,只是项曾那小身板,依然渗出了鲜血。

    所以,项曾趴在垫了被褥的木板上,盖着新麻布,主要是不好包扎,本来也伤的不重,通风的情况下,一晚上就可以结痂了。

    更严重的是陆伤,他原本折了二十人,就要挨军棍,没想到他合一起挨了,五十军棍!直接晕了过去。

    因为担心路上的人看到自己,项曾就把麻布盖过了头顶,也不感觉这是送葬!!!!

    陆琰刚转出拐角,就遇到了项曾等人,看到陆丙的时候,还高高兴兴地想打了个招呼,只是当她看到盖着素麻布的项曾,她只感觉自己心跳似乎停了一下。

    “这是谁啊…”陆琰颤抖着指着项曾,不会是他吧!怎么出去一趟就…陆琰眼中有泪滴在打转。

    “是家主。”

    陆丙正在愧疚自己下手重了,有些低沉地回答道。

    陆琰手中的鹌鹑掉落到地上都没发现,只是伸出有些打颤的手,想要掀开麻布确认一下。

    “这不可能!这……”

    陆琰又看到半死不活的陆伤,连他都这样了,那……

    “不!这不可能!他怎么会……”

    陆琰颤声一遍遍念叨,揪住一角麻布,仿佛十分害怕一般,轻轻掀开。

    就在陆琰泪滴落下的瞬间,担架上露出了睡着的项曾,甚至口水还流在了手臂上。

    “啊!啊!啊啊!”

    见项曾只是睡着了,陆琰一下子就笑了,眼中的泪随着她的笑容,全部落了出来,接着就像赌气一般,揪住项曾的耳朵。

    项曾在船上几天都没睡好,正在补觉,突然就被钻心的疼痛惊醒,连忙求饶:

    “娘亲饶命!”

    抬起头一看是陆琰,立马变脸,只是看到她脸上的泪珠,让项曾有些迷糊,这是咋了?明明是自己被欺负了吧!

    “嘿嘿,小姨好。”

    项曾感觉自己似乎不一样了,这是第一次由衷的高兴,高兴见到自己的家人,他们就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根、自己也一直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管自己有再多前世的记忆,自己依然是母亲的儿子、小姨的侄子、也是众多家奴的顶梁柱!

    仿佛天地清明了一般,项曾觉得阳光也更温暖了,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你要死啊!干嘛找块素麻布盖着自己?”说着,陆琰一把扯下盖着项曾的麻布。

    项曾感觉这阳光一点也不暖和了,甚至还有点凉,尤其是后臀上,传来丝丝凉意,自己只想躲到角落里!

    “你干什么!陆丙快给我盖上!”

    项曾那叫一个尴尬啊!那么多人面前,自己光着一个发青的屁股,算怎么一回事啊!

    陆婉儿还矮,应该没看到,关键是这个脸皮贼厚的小姨还在旁边,至于其他士卒,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尴尬的。

    “切,又不是没见过!小时候我给你洗澡,还摸过都不说!”陆琰一脸鄙视的模样。

    让项曾想起来自己好像也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就在前几天按住陆琰的头的时候,这样嘲讽语气,她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陆丙目不斜视地盖上了麻布,项曾和陆伤的药都是他抹的,他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的。

    “你等着!我告诉外翁去,让他把你许配出去,让你嫁远些,一辈子也回不来!”项曾恶狠狠地说道。

    陆琰一慌,自己还没定亲,就是靠项曾这小子帮忙的,要是他不在中间捣乱,那自己不是……

    “小玉儿啊!你看小姨平时对你好不好啊?那么好的小姨,你怎么能把我嫁出去呢!”陆琰腆着脸,凑到项曾面前说道。

    “切~就你,还没婉儿对我好,是吧!婉儿。”项曾鄙视一番,转头朝着陆婉儿说道。

    小丫头点点头,又看到陆琰威胁的眼神,立马又摇了摇头,这几天陆琰姐姐虽然没有给她糖人吃,但是天天给自己鹌鹑蛋吃,还带自己烤鹌鹑吃,虽然有点凶,但是也很好啊!

    可怜的小丫头,那是陆琰吃腻了鹌鹑蛋。还有,每次烤熟鹌鹑,陆琰都先把大腿给撕了,总剩下骨头比肉多的躯干给陆婉儿!

    不过小丫头还没发现,后面抬着的就是她大哥陆伤,不然肯定更坚定地站在了陆琰这边了。

    “你确定要我嫁出去?”

    “确定!”

    项曾无视陆琰威胁的眼神,鄙睨地斜瞅这陆琰。

    啪~

    “啊~!!!”

    陆琰一巴掌拍到了项曾青紫的后臀,又隔着麻布,上面的纤维挂到了伤口上,项曾叫的那是一个撕心裂肺啊!

    “陆丙,拦住她!嘶~”

    令项曾没想到的是:陆丙这家伙,直接拎着陆琰的领子,直接把她提溜开了。

    可能是上一次的原因,陆丙觉得这个方法比较好用,在陆丙执行命令的时候可不会管你是谁,就连从小长大的陆伤,都被他打晕了。

    项曾只想说:你是真的虎啊!我自愧不如!

    项曾接着又想到自己这副模样回去,肯定又要被担心了,于是龇牙咧嘴提起裤子,让陆丙扶着自己下来,打算先走回去,熬过今晚,明天散去瘀血就好多了。

    这也怪自己,刚才怎么就那么着急回来呢?

    也不知道是心里原因,自己似乎想通了,真正融入了这个家,还是这个身体对家的依赖,反正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回来了。

    ……

    “娘亲,我回来了!”项曾一到陆伤家的门口,就大声喊道,似乎是一种仪式一般,只是这次,声音中充满着喜悦的感觉。

    “嘶~”可能是刚刚太用力了,项曾倒抽一口冷气。

    或许是在这里有了不同的感受,又或许陆瑶已经习惯了项曾外出,所以陆瑶跑出来后,只是含泪笑着搂住了项曾。

    项曾似乎感觉到了心的安宁,闭上眼睛,呼吸这让他放松的气味,沉浸在这种没有一切烦恼的感觉中。

    似乎过来很久……

    “小婉儿怎么了?”陆瑶睁开眼睛,就看到陆婉儿在流泪。

    这几日住在陆婉儿家里,陆瑶觉得这小丫头还挺好的,要是自己也有个女儿,那就不会像项曾那样到处跑了。

    “还不是项曾那小坏蛋干的,把人家哥哥陆伤给打了。”陆琰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初处透露着拱火的味道,似乎是为了报复刚刚项曾指使陆丙的无礼行为。

    “这不怪家主……”原来是陆伤迷迷糊糊地醒来,听到陆琰的话,挣扎着说道。

    “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们就别管了!”

    项曾看着陆伤的模样有些不忍,又担心她们继续追问,他有严令,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谈论军中的事,若是自己母亲问起来,陆伤说是不说?

    “什么?你们男人的事!你翅膀硬了啊!”陆瑶这次没有揪项曾的耳朵,只是戳着他的额头说道。

    自己这儿子已经长大了,不经意间已经快有自己高了,陆瑶暗暗想到,看来平时也要给他留点面子了。

    “咳咳!娘亲,要不就乘陆伤这段时间‘得空’,就把环儿许配给他了,不然他都不着家!”

    项曾赶紧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