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下的安魂曲:东方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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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英迪拉镰刀

    恩佐少将深棕色的皮肤在纯白的军服包裹下更显黝黑,细小的眼珠紧盯着屏幕上正在高速穿插的三艘中型驱逐舰,海面下方的一大片阴影被几艘战舰隐隐包围在了中央。

    很快这片阴影向外猛地炸开,数百条水线朝向周围的驱逐舰奔袭而去,与此同时驱逐舰的侧舷和水下作战部也弹射出了大量球状物体。与“不周山”号上发生的战斗不太一样的是,此刻的克里特身前已经没有了可供发射的爆炸物,这些负责远程侵扰的海兽只得将他们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投向了人类舰船。但即便如此也无法突破大量异构弹组成的屏障,大部分克里特海兽被固定在了粘稠的海水中后,选择了殉爆自杀,而突破人类防守圈的少量克里特还没等靠近就被各式武器击杀在了冲锋的路上。

    成功阻截了海兽的攻势后,驱逐舰依然保持着机动状态,数十个黑点从甲板上跃入海中,应该是水下作战人员准备发起攻击了。但其中一艘战列舰却毫无动静,只是舰上的武器装置开始旋转做出了击发前的准备。

    “克里特远程攻击后,博斯克的袭击肯定随后就到,为什么还不让我们入水准备?”

    迪娅拧紧了眉毛高声质问着面前的军官。

    “迪娅少校,联邦把你们安排进到我们王国的武装编队,那你首要的任务就是服从。如果你想下水就从船舷跳下去吧,但小心别被我们的火炮误伤。”

    阿特拉斯海军上校舰长戏谑的口气引得身后众人一阵轻笑。

    一道亮光闪过,地面上传来的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打断了舱内的笑声。而当众人发现坚固的合金工作台赫然少了一块边角时,都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向站在桌边的这名联邦女少校。

    一把月牙状弧形小刀在迪娅的食指上快速的旋转着,迪娅低头望着身前这个只到她胸口,正在努力保持镇定的阿特拉斯王国演习舰指挥官轻笑道:

    “在尼罗州的时候我也进过几次你们的武装编队,不过那次我用这把刀造就了不少没种的阿特拉斯人。我就看看你们这艘到处是护板的军舰怎么在敌人面前保护你们。”

    迪娅一口气说完指了指地上的金属块,接着一甩短粗的辫子,扭头大步走出了舱门。

    一脸铁青的指挥官狠狠盯着舱门咬牙说道:

    “这帮落后的渔夫,迟早被海兽吞的一干二净。水下单位,准备投放索贝克,让这帮渔夫看看我们阿特拉斯人的力量。”

    愤怒的指挥官下达完命令后离开了舱室,人群也随即散开,而落在后方的一名高瘦男子趁人不注意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东西。这是一块呈弧形光滑切面的金属块。看着手中这个被联邦人一刀削掉的合金,知道内情的高瘦男子呲了呲牙,裆部一阵冰凉。

    经过旧世纪中战争的荼毒,自然的侵袭后,在四分五裂满目疮痍的世界中,人类好不容易从所剩不多的余烬中重新燃起了文明之火,但命运的大手对人类的安排总是既高明又残酷。

    东方多民族幸存者联邦共和国的国土被大大小小的水系河流覆盖,间或伴有不时的地震以及常年大量的降雨,但在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特有的韧性和智慧下,反而利用这些自然条件养育繁衍出了地表上人口数量最多的人类邦国。

    而反观与之西南部接壤的阿特拉斯王国资源富饶环境稳定,兼之不及联邦三分之一的人口数量,这一切促使数百年前联邦当时的领导者意图撕毁“德黑兰”协定,集结好部队准备穿过两国间那片辐射浓厚的土地,一举扩张疆土为联邦人获取更多更好的生存权利。可极端巧合的是正当联邦人厉兵粟马准备就绪时,东部漫长的海岸线上却突然同时出现了了大量海底智慧生物。这些生物残暴,狡诈且充满了力量,临海的多个城市在顷刻间被登陆的海兽摧毁,支援的船只也瞬间被埋伏的怪兽击溃,本就不多的武装力量在这些海兽面前也显得脆弱无比。就这样,这些上岸的敌人摧毁了沿海堤坝并且开始改造城市环境,随着潮汐的到来,很快原本在海啸中幸存下来的城市很多不是变成一片人类无法居住的废墟,就是又重新沦为了一片汪洋。

    命运多舛的东部联邦在无奈之下,不得不将西线的大批战士撤回转而投入与新的敌人的争战中,同时屈辱的向周边邻国低下了骄傲的头颅。在多项不平等条约的签订,领导层的大幅调任,甚至于数名高层人士的鲜血献祭后,才最终获得了周边国家尤其是阿特拉斯王国的资源支持,以及西北方当时拥有人类智慧文明果实最多的埃蒂赫联盟的科技帮助。

    来到几百年后的今天,也许是因为长期面对生存的压力,东部联邦的人类被压榨出了更多的潜能,诞生出了许多身体机能远超旧世纪,能够与海兽在海底高强度作战,如同迪娅这样随手用一把小刀就能切断合金的新纪元人类战士。但即便如此联邦依然在方方面面依赖或受制于其他国家,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资源和财富不断循环投入到一波波与海兽的抗争中,强大的人类战士也一代代深陷在这血肉熔炉里。

    人类的数量和生活的土地虽然较之旧世纪大大被削减,但人性的复杂,贪婪与欲望却从来不曾消退过,联邦空有强大战士却疲于生存的状态,一直被其他国家趁火打劫后坐收渔利。让联邦看到一丝转机的是始于近两百年前对蓝荧液技术的应用突破上,虽然是与埃赫蒂联盟共同开发所得,但蓝荧液的原料获取却偏偏只能从海兽体内获得。自那时起,主要那些只围绕着联邦海域攻击的海兽在联邦人的眼中,不仅仅是世代血仇的敌人,还讽刺般的代表了资源,财富,甚至是联邦的未来。

    阿特拉斯王国东南部散布着大小岛屿和原油采集井台的海域偶尔也会受到海兽侵袭,虽然强度远远低于联邦,但对于王国这样一个在旧世纪都极少存在的“奇怪”政体国家来讲,并不庞大的皇室直属军队大部分都用在了维系散据的大小贵族的权利平衡上。虽然斥巨资打造了一支专职海岸边防军,但在和海兽这样穷凶极的敌人展开非生即死的较量时,无论是战斗意志,还是战斗技巧王国人远逊与他们的邻居。因此王国每年都会用资源换取联邦军队以雇佣的性质为其驻守海防,并且也通过定期的联合军演来训练提高防御能力。虽然表面上两国互有往来,但私下却龃龉不断,几年前发生在王国境内的“事端”,也正是两国关系错综复杂的缩影。

    尼罗州位于阿特拉斯王国境内东南部的最远端,一片平原水草丰富畜牧业极其发达。被王国雇佣的联邦部队也常年驻扎在此地。优渥的环境加上强度可以忽略不计的战斗,派驻阿特拉斯王国一直是联邦国防部对优秀作战部队的奖励方式之一。

    但可想而知的是,作为长期依赖进口大型牲畜,主要食物是合成蛋白质,生活在一片阴雨灰砂密布下的联邦军人,看到这成片的草场以及遍地的牛羊后,就如同饿急了的孩子面前突然放了一盆满满的炖肉,用神魂颠倒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心情。

    也许是疏于管理,也许是刻意为之,当三年前迪娅所属的团队因为屡立战功被嘉奖派驻此地后不久,过于“闲散”的战士们竟然动起了为联邦开辟自治领地的心思,当然这可能只是事后涉事团长的美饰之词。在联邦高层眼里,这个只有几千人最高军衔只是中校的团级部队,在本就一直小摩擦不断地尼罗州闹出事端之初,就只被当成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穷儿乍富的打闹剧本。

    但让人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在短短几天内,三千人不到的雇佣军队居然几乎横扫尼罗州全境,随后增援的三万阿特拉斯王国部队如同泡沫般消失在联邦人面前,就连联邦人自己都无比吃惊,面前这些和自己同类的敌人在单兵素养上和海底的异族相比,无论战斗力还是战斗意志都相差甚远。但同样让联邦战士眼红的是王国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大量先进钢铁武器,和让联邦战士看着都有些心疼的弹药挥霍量,这些也延缓了这支“远征军”扫荡的步伐。

    最终,在阿菲克王国动用了重重外交以及经济手段后,加上国防部对团队严厉的“训斥”,此次事端终于以联邦军队全员返回驻地而宣告结束。留下的是满目疮痍的尼罗州,和无数在担架上痛苦呻吟的阿特拉斯王国士兵。在停火前最后几日,收到国防部“不得造成友邦人员死亡”的指示后,手握小刀的迪娅在阿特拉斯人的武装驻地里一个人几进几出,如同暗夜蝙蝠的她不杀只伤专门攻击敌人的下半身,给生育率本就低下的王国雪上加霜,平添了上百个失去生育能力的男性士兵,一时“英迪拉镰刀”的称号在战斗双边阵营里都名噪一时。

    当这次被定性为“小规模治安冲突”事件结束后,王国对联邦军队又惊又俱,雇佣人数直接降低到了千人以内并且更换了驻地,而要求报复联邦甚至是武力打击的论调也一时间在王国内部沸反盈天。虽然在伊斯梅尔五世的强力弹压下,王国除了索要赔偿外没有更多的行动,但两国间的关系也一时间风雨飘摇起来。这次尼罗州事件后两国间的第一次军演,双方也自然都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