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鸳鸯苦命
突然,青年人猛得推开了大愚,双眼紧盯着她的双眼,再一次发问:“你真的是真心的?真的要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大愚把眼睛转向一边,低声回应:“我不要你的钱,不要你的房,孩子的将来也不用你负责,我还能骗你什么?我是女人,生活的重担把我压垮了,想找棵大树靠靠,有错吗?”青年人忍不住哈哈一笑,又转头对着门外莫名其妙地大喊:“我不是窝囊废!你看不上我,有人看上我,她疼我爱我,比你漂亮一百倍!你会后悔的,你一生都会后悔的。”
然后他又回头转向大愚,郑重其事地说:“你即然认为我是一棵大树,我就要做一棵合格的大树,我要为你和孩子们遮风挡雨,让你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和爱。”这还是青年人说的话吗?这还是那个连正眼都不敢瞧她一眼唯唯喏喏的人说的话吗?难道一个人会变化那么大而仅仅因为她?她的心充满疑惑,同时有些感动。不过,面对此时此景,她是不是要像一个粉丝拥抱她的偶像一样拥抱他,或者干脆像恋人一样给他一个香吻?她这样想着,身体却没有动,看来还是身体最诚实。这时,意犹未尽的青年人继续向她表白:“我现在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你放心,我发誓,既然选择了我,我就得给你完整的生活,我要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给你买戒指、耳坠、项链,让你吃好的,穿好的,住高楼大厦。”“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又没有钱。”大愚斥道,心里却甜丝丝的。“我保证做到,为表我的诚心,在实现这些之前,我一指头都不会碰你。”青年人斩钉截铁地说。
青年人说到做到,果然没有再碰她一下,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只是两家更亲密了,一起买菜,一起吃饭,简陋的房屋里常常充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大愚感到很满足。某一天,青年人拿出两千元现金交给大愚,说他已经把租的房子退了,孩子让她照顾,他要下煤矿采煤挣大钱,这样以后才能租个三室一厅,有个真正的“家”。停了一会,他又嘱咐她,白君补课不能耽搁,不要怕花钱。大愚觉得目前的生活就挺好,再三劝他不要下煤矿以身涉险,他不听,说没有什么好活干,挣不着钱就没法娶她。于是,在她泪眼朦胧中,青年人挎着单薄的行李,孤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远方。这人怎么这么傻呢?他明明知道,他要她她会给他,他要证她会陪他领证。偏偏绕一大圈,搞得如此悲壮。
一个月后,她的银行卡多了五千元,两个月后,她的银行卡又多了五千元(2010年,正常的工资两千左右,五千元算得上是大数目)。于是,饭菜多了花样,小女孩有了鲜艳的衣服,白君有了新玩具,她的气色好了很多,衣着打扮趋于时尚。与青年人的通话也是一次比一次长,最初的通话是只言片语,嘘寒问暖,报个平安,无多余的话可说;逐渐的话题就多了起来,比如孩子的学习啦,邻居家的趣事啦,彼此之间也当真不当假地开些玩笑,说些俏皮话,有了一点打情骂俏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大愚不知不觉中多了些许牵挂和期盼。扪心自问,她不喜欢青年人,但是她知道与他一起生活决没有错。有时候静下来,她也觉得困惑不解,生活怎么会这样:明明不喜欢一个人,却愿意和他一起生活,并且会生活得很幸福。
又是一个打款日,可是钱没有如约而至。更令人担心的,青年人好几天没给她打电话,他的手机也打不通。大愚搞不清他具体在哪个煤矿上班,再加上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只好在坎坷不安中等待,心中期盼青年人能像往常一样完好无恙。直到有一天,一个相貌平平大约三十多岁的妇女找上门,自称是青年人的前妻,过来领回自己的女儿。大愚惊慌地问青年人出什么事了,那女人冷漠地看着她,说煤矿透水,青年人没出来,死了。大愚瞬间感到天塌了,世界一片灰暗。呆了半晌,她才禁不住热泪盈眶,掩面大哭了起来。那女人冷笑一声,说我已经打听过了,他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哭得再狠,工亡费也沒有你一分。说着,一把抓住小女孩就往外走,小女孩却抱着大愚的腿哭着喊“姨姨”,可惜大愚只顾悲伤心无旁顾,小女孩的哭声越来越远。这时的大愚才如梦初醒,奔跑着追问小女孩上学怎么办。远处依稀传来那女人的声音,说她也在这个城市,上学的事不用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