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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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凌晨5:00,生物钟直接让钟振华醒了过来。起床,拿起拿出洗漱用品开始洗漱,然后如厕。看着这简单的旱厕,钟振华还是有点晃神,还好特训的条件比这还艰难,凑合着吧。

    一切洗漱完毕,解除警戒机关,就开始在院内操练起来,既然是任务期间,那就必须按正常军人标准安排自己,最少得做到身体机能保持训练,不能不练,也不能练得太狠。院内不算太大,找到些石头,用背包跟衣服装起来正好做配重,根据自己手感,把石块分成30斤左右,50斤左右,40斤左右三份。然后开始分组训练:负重30斤原地快高抬腿150,负重120斤深蹲80,负重30斤俯卧撑150,负重30斤q拳头俯卧撑100,负重30斤夹臂俯卧撑100,负重30斤仰卧起坐100,负重50引体向上70,负重30斤蛙跳120,中间穿插着拉伸等肌肉放松项目,很快一个半小时就过去了。

    训练期间,钟振华的动静早早便惊醒了前院三人,三人偷偷从门缝中看了看,便偷偷交谈起来。

    三娘:“你们说,钟先生是做啥子勒(什么的)哦,这个是在做啥子(什么)啦?”

    老钱:“你听说过武功没得,人家练好了凶(厉害)得很。看他这情况一个可以打十个。”

    三娘:“勒(这)们凶(厉害)哇。怪不得少家主要喊他来训练那群混天棒(糙汉子)。”

    周青:“听道长说,人家还是留洋回来勒(的)。人家那是孔夫子挂腰刀——能文能武。要不然哪门(怎么)和少家主是兄弟嘛。你看人家开勒(的)洋车,感觉比少东家勒(的)还巴适(好)。据翠妹崽(周母身边的丫鬟)说,人家随便送少东家他们勒礼物都买得到一百万斤大米佬,阔气(大方)得很。我们要伺候好人家,不能给少家主丢人。”

    三娘:“肯定勒(的)。赶到切(去)忙活路(事情),不然等会人家要热水这些没得。”

    三人看了一会,便开始忙早晨的事情去了。

    钟振华训练完,又自己清洗了一番。自己洗完训练服,换好衣服,便去书房了。主要是去里面看看有没有大的空白纸张,好开始自己的地图作业。开了门在里面看了看,还真找到好些宣纸和较普通的白纸。钟振华取了点水,拿来砚台开始磨墨,随后用找到的细竹竿做了根可以蘸墨的竹笔,开始了自己的地图计划。先用手机锁定好地图的比例,用书桌的直角校准方位,把屏幕调到最亮,然后把较为薄一些的普通白纸蒙在手机上,用竹笔开始临摹起来,然后还得用自己最熟悉的文字密码隐藏重要信息,差不多忙活了一个小时后,才堪堪完成一份四川地图的五分之一。

    这时听到院外有人敲门,钟振华戴上辫帽打开书房,说了声:“请进。”

    于是就看见周青轻轻推开院门,对着钟振华道:”钟先生,这边有热水可以洗漱,早饭马上好了,是给您送过来还是您去主院那边。”

    “我过去吧。我已将洗漱过了,以后早上可以不用为我单独准备热水。”钟振华说道。正好有一大堆事情还得问周云,这必须逮着周云这一只羊使劲薅啊,没办法,最主要是目前我认识且信任的人只有你,周大兄,能者多劳。

    钟振华跟老钱、三娘打了声招呼,便跟着周青往主院走去。

    “钟先生早。”“钟先生早。”一路上一直有人跟钟振华问着好。

    钟振华则一路微笑着点着头,不断回应着每个向他打招呼的人。不一会便跟着周青到了饭厅,此时周云已将在饭桌上等着了。看到钟振华进来,连忙起身用右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贤弟这边坐。”

    “兄长客气了。以后我就当这儿是家,我都不见外,兄长就不要再如此客套了。”钟振华微微拱了拱手。

    “好吧,贤弟。我不知道你那边的口味。所以我们这边的特色早餐都让厨房备了点,有什么喜欢的自便就行。以后膳食需要什么,可以吩咐周青,所有膳食都可以送到别院。”

    钟振华一眼望去,清蒸红薯,馒头,酸辣粉,酱肉米线,小笼包,皮蛋瘦肉粥,豆浆,油条,莲子粥,腊肉青菜粥。

    钟振华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才备这么多早餐,刚想开口说什么。

    便听周云说道:“知道贤弟虽在富贵之家,也不会随意浪费粮食,你我兄弟一样。如青玄道长所说,贤弟是个爱惜食物的,因为在道宫中很少会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如你我一样,将并不怎么好吃的斋饭吃的干干净净。我们做了这些特色早餐,你我选完后,家中其他人便会分食其他所有早餐,并不会浪费的。”

    钟振华站在周云的角度来想,招待贵客无可厚非,但这种把人等级化的感觉还是让自己有点不怎么好,现在的自己无力改变,但,以后,有可能就一定会去改变。阶级虽然每个时代都存在,但我一定要让人格平等刻进每个国人的心。

    钟振华自嘲的笑了笑,选了一份豆浆油条,跟端餐的仆人说了声谢,坐下来,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便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早餐。部队中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吃饭,看呆了周云。当然,这些是钟振华刻意为之,一是表明自己不是假客气,二是用行动表明自己是个直爽性子,真没把周云当外人。主动暴露自己的某些无伤大雅的缺点,也是拉进人关系的好办法。从钟振华自己的感官来讲,确实也欣赏周云这个人,希望有一天和周云成为真的战友。但现在仅偏向革命改良派的周云,以后会不会跟自己在同一个战壕,还是得周云自己选。但不管他怎么选,只要不是敌对,以后都是朋友。

    周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贤弟果然虎士也。”周云也开始吃起早餐来。

    边上有仆人端上漱口水,被钟振华婉拒了。等周云吃完早餐,漱完口,净完手,钟振华才说道,“兄长,贤弟有些事情想请教一番,可有安静的地方?”

    周云知道是一些机密的事情,便引着钟振华向他的书房走去。到了书房,周云便让人守住门口,不再让其他人靠近。进了书房,周云打开一个暗格,露出一个地道来。周云提着灯率先走了下去,钟振华紧随其后,不知周云拉动了什么,暗格应该是自动还原了。

    地下是一个大约30平左右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大的百宝阁,还有几个大的木箱,大的百宝阁上放满了一些瓷器和其他收藏品。放在桌上的灯火有摇曳,说明这地下室做了好的通风,这是周家的藏宝库吧,确实隐蔽,这也太信得过我了,钟振华想道。

    钟振华也不是个扭捏的人,人家给了如此的信任,自己也只好说些有助于周云的消息。

    于是,钟振华对周云说道:“兄长,清廷欲效仿西夷英吉利君主立宪,现已经在商讨改组内阁之事,清廷改组在即。同时,清廷欲把全国铁路路权重新收归国有。但对于所有投资人,清廷进行了区别对待,地方政府出资的100%回购,华侨及海外商人出资的60%回购,国内的商贾百姓分钱不退,并欲以铁路作质押继续向列强举债。所以小弟我才跟兄长说,这清廷已病入骨髓,药石无灵了,不然我们知道消息的所有人怎会如此决绝。”

    “贤弟此话为真?!”

    “我以项上人头为证。”

    知道钟振华不是一般人,周云不再怀疑消息真伪,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怎会有如此之政府?土匪收钱还讲个规矩,这政府敕令比土匪还蛮横。吾得把这消息告知出去。”

    “兄长且慢,消息宣布传到川内最快还有一周,不急这一时。我有好些比较急切的东西欲向兄长请教。”

    “好吧,贤弟请说,为兄定知无不言。”

    钟振华便开始问周云关于官场礼仪的一系列问题,还有一些关于官方信息传递的方式,和官方文件的使用。周云本就为做官铺过路,知道仔细,也回答得详细,还时不时自己做出标准的示范让钟振华看,周云也说出些许疑惑,钟振华也只有推脱说出去留学的时候太小,国内很多东西没学会(反正所有人都认为他留过学)。没办法,自己的这计划太危险了,即使是周云,知道的也是越少越好,减少关系,出了事才能减少牵连。

    钟振华记下了所有自己想要的信息,又想问周云要些官方使用的奏折范本和一些空奏折,谎说自己中央还有位叔父,想以公文的书信请他帮忙。

    周云听到这儿,也回过什么味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钟振华,沉下声说道:“贤弟定有什么危险之事瞒着为兄。吾观贤弟之家风,知贤弟是耿介刚烈之人,可为自己所信奉之事不惧生死。吾亦知贤弟瞒吾之举是为了不牵连为兄。吾家在铁路之中投入甚巨,朝廷此举无异于要断吾家之生路,这朝廷腐烂至此,为兄再无妥协的可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为兄以前忍让妥协再不可为,吾亦非优柔寡断之人,从即刻起,吾愿为革命者,与君同行,望君引之荐之。”

    这对钟振华来说倒是意外之喜,钟振华没想过周云会有如此坚定的革命意愿。从周云的表现看来,虽然只有一天的相处,钟振华还是愿意相信这个人现在对清廷的恨,还有对这个国家深沉的爱。

    “兄长既如此剖明心志,小弟我也就不瞒着兄长了。”

    钟振华便将自己昨天思量了一晚上的计划和盘托出,然后从很多方面来论述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从世界各国的关系,到眼下国内的时局,从革命党到保皇派,从军队管理到政治约束,条理清晰,洋洋洒洒说了差不多三个小时。

    饶是周云有很强的心理准备,还是被这天马行空的计划惊得目瞪口呆。可周云细细一想,也觉得有很强的可执行性,就是执行计划的人太危险。这次对时局的深谈,周云被钟振华的眼界,被钟振华的学识,还有钟振华对时局把控的精准度所震撼,完全被钟振华折服,开始静下心来为钟振华查漏补缺。

    经过周云的完善补充,果然发现了几处重大疏漏。这计划如果没有周云的完善,这个计划肯定会成了一种荒唐。一些细节,也只有周云这种有过仕途打算的人才了解。作为天外来客的钟振华是不可能都知道的。

    “兄长,这些天我得尽可能的少露面,所以我在庄内军训的计划就要延后了。我会把新式军队训练的一些方式方法整理成册,交由兄长,以兄长聪慧之资,有其辅助,也定能带好一只小规模的队伍。

    计划开始前,请兄长尽可能将所有见过我之人迁移至他处,至少两个月内勿使其返回。还有就是,兄长需找好理由,从城中接出兄长家人,以全万一。以小弟手中情报分析,倒也有几处避战之地,兄长到时可将家人安顿在这几处。

    小弟事若不成,定然危矣,如若事败身死,万勿为小弟收敛,也请兄长勿要哀伤,革命需要牺牲,但也需要火种,兄长定要想办法隐匿下去,以待天时,星星之火,终会燎原。”

    ————周云快速信任钟振华的原因,一是两人一见面就聊得来,还有就是,钟振华的穿着、座驾、言行,都佐证了他们是古之士人之风的同一类人,最重要的是,后来钟振华在道宫中高处突然惊醒变故的茫然无措(失态)是难以伪装的,再后来收到的黄花岗起义消息又从外部为钟振华备了书,因为在周云看来,这些都不可能是巧合的事。聪明人往往更愿意相信自己推测出来的真相。所以,周云对钟振华深信不疑,故此也愿拿自己家的秘密(藏宝阁)所在来换钟振华的信任。

    至于周云恨上清廷,肯定与保路运动政策有关,既然深信钟振华的话,他阶级的天然对立让他必须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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