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天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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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之请(6)——城主

    值得一提的是,浩然如今对孟府还算满意,看了看城榜,直到如今也并未传出分毫对于自己的悬赏,足以说明这孟老爷倒是个角色,不做无用之功,可能只求一击必杀。

    浩然倒是不担心自己被追杀,毕竟那些人中大多也只是凡夫俗子,自己就算不用任何手段,光凭之前闲来无聊时练就出来的罡风也足矣处理掉他们。只是自己心中那点悔恨如今已经散去,至少自己的母亲没有被他们捉住,否则也不会让自己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了。

    浩然摆脱了女人海后出门其实并没有找到许老哥,从刚出门的时候或许还有那一份心思,只是待走了几步后,脑中就满是那位圣人给自己提的难题了。

    “浩然啊,我呢刚刚去见了个朋友,嗯,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他呢算是个高手,而我呢仗着自己是他师兄,就向他讨要来了份修炼心得,并没有那些斗法技术,一来是不便透露那么多给外来人,二来呢你若领悟不到其中的意,就算学了也只是花花架子,无甚大用。其中更多的呢是包含着他对五境之下的一些理解和见闻。嘿,你小子这表情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跟你说,修行一图,有人指点可是比自己在那瞎捣鼓要来的顺利很多,至少你可以少走好多弯路子,你小子得了便宜可别卖乖。”

    若是仅仅如此,本就算不上什么愁人的事,一般人只怕恨不得多来点呢。原本浩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从这位…不知该如何称呼是好的老头子一进门后脸色那变得叫一个快,原本乐呵呵的像捡着了个包一样的面容里马沉了下来,这才有了这么个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古怪“禁制”,居然要浩然拿一个袋子去装上一壶水回去才能解开这些。也不去深究是真有其事还是本能轻易到手却故意刁难所设,考虑到这本书的确珍贵无比,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拿着袋子就有意无意的当着他的面牵着霜儿的手就跑了,末了还不忘回头补上一句:“霜儿,走啦,去逛街咯~”也不知道是特意说给谁听的。

    在之前自己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这个挑战,从那小二处要来了两壶清水和一副白眼后,尴尬的看了看一旁目光奇怪的霜儿后也不在意,谁叫自己穷啊~再楼子里那是有老人家默认着自己的开销,不然自己岂会在这座花金如流水的风月之地多留一刻?实在是没钱啊,就算有只怕日后也不愿意多在这种地方停留。浩然也顾不上那店小二不长眼的讥讽,只管拿起水壶就往里面灌水,看着水流不止,自己倒是乐在其中,只是可怜了霜儿在一旁不断的躲闪着那入其中又流出来的液体。

    浩然看了眼霜儿,看着她那满面春风的样子实在是气打不出一处来。这可是她那个老不修爷爷整出来的祸害玩意,只是看样子她本人对此是一概不知,到现在才明白当初那个水壶的寓意,自己也是没好气又想笑。

    霜儿的确很高兴,否则也不会双眼快要眯成一片叶子了。原本还以为这个壶是让他去装一坛上好的美酒的,没想到竟然是漏洞百出啊。她看着浩然那下半身都已经淋湿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掩嘴而嘤,只因为这模样实在是看上去像…那个什么了啊。咳咳,微微整理了下面容,霜儿细细想了下此番用意,明白后对于自己爷爷又多了份感激,只是得到了多少这谁又知道。

    原本想着顺势替他更换一下衣物,也算不费爷爷的一番“好心”,只是浩然没有多作停留,只是不留痕迹的烘干了它们,待霜儿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拉到另一座桌子上了。

    浩然自然不是真的来听这些趣闻的,毕竟他们再如何神仙气质,一身本事具体如何颠山倒海,且不提是否夸大其词,自己也顶多去想一想,要自己去做这些壮举,在浩然看来实在是太蠢了些,若非必要,只怕自己只会避而不及。且他们在如何神仙,与自己又有何干系?听过也不过听过,更多的还是看上这家子座子上的那壶没如何动过的茶水。

    在静气养气的时候,自己悄无声息的顺来了些茶水灌入其中,只不过这次的结果显然大同小异,除了因为水量小而急以外并无不同。但浩然留了个心眼,也不知将这些茶水都收到哪去了,这次结束后自己的衣裳并未打湿,这也使得分神“关心”他的霜儿有些失望。

    浩然无奈的看了眼这个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手的女孩,只得报复性的狠狠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了句“孩童心性啊”,手上有意无意的揉乱了那本身完美的淑女发饰,只不过因为前面那句话的原因,使得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手。

    “什么孩童心性啊笨蛋!你不也是小孩子吗?也就…emm,长的有些吓人罢了,哼,可我告诉你,你可吓不到霜儿我。”看着霜儿那抓牙舞爪的样子,做老虎模样吓唬自己,俨然一副凶神恶煞感。对此浩然也只是撑着手在桌子上静静的笑看着。她这副模样别人不知道,可在自己看来实在是与那警惕落荒的炸毛小猫无疑,实在是没有一丝可怕,只有可爱可言。

    只不过想起之前的那笑容,自己也是恶趣味的报复了句:“没事,能吓着其他女孩子就行。”

    霜儿一愣,随后用那近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句“不许…”

    浩然则是替她整理了下发饰,鼻子轻轻贴在她的头发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温柔着保证到:“不会的,放心。”只是霜儿似乎又没有注意到他的手,轻轻的嗯了声,就这么靠在他的胸膛处,静静的睡着了。

    “真是只小猫啊,改成猫儿得了。”浩然独自一人心中想着,眼中只有宠溺与那曾经有过的爱意与迷茫,只是很快又硬了下去,试图去听那些趣事,那些神仙的伟迹,只是似乎如何也听不进去。

    只是他与她都不知道的是,数十载之后,他的保证似乎对她一次都没有做到,就连那雪中站在他背后的人,甚至似乎都不是她!

    ………

    一座距离西城门并不遥远的府邸,正上方的牌匾写着宋府二字。宋府在城内不止一座,也并没有什么人规定过一城内无两姓的荒诞规矩,有的运气差的门户甚至连正对面的那“好邻居”也和自己同姓,只是大多数的人家并没有挂牌子,各自心里清楚就好,平日里也近乎不怎么联络。

    可在这襄阳城西街,便只有这么一座宋府了。城主姓宋,自从当初在长安城内不得志后便被发配到这襄阳城里来做个无权城主,说的好听点是升官历练,说得难听点就是冷板凳做穿的活。

    只是这位曾经昙花一现的庙堂之人并未自甘堕落,也没有骤然富贵后的奢靡,反而日日小心,非是害怕有仇家报复,而是警醒自己不能贪恋钱财。权力最是迷人,因此其并未过多管理这城内的大事,反而注重到具体的民声福祉,为此花了十载时间打磨后,才造就了如今的“盛世”,至少闹市可闹,夜市可夜,只是在大唐军方的派遣驻守那一块的成就便实在是不堪入目了,倒是让人觉得惋惜,自断其路,这等人总是值得敬佩的。

    而这样以为城主大人自然也不会专心于这个位置,否则也不会真正的自断后路,连军部那条最直接的路都给自己堵上了。而事实上这些年来关于城主的趣闻着实不少,最为特殊的便是这位大人爱好赏字写字,但偏偏那字啊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堪入目,而非丑了点可形容的了啊,偏偏他还就觉着自己写的不算太差,每次都会亲自贴在城榜上供大家观看鉴赏,完事还对着身后跟着的一群百姓乐呵一笑,大呵一声“千金不换哦~,赶紧观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惹的他们哄堂大笑,不正经的拜了句:“城主大人好雅趣。”便纷纷簇拥上去抢着要将它收入囊中。这位城主大人也不在意是谁拿了,只是在一旁出言提醒着注意点,别踩伤了,手也是不断的拉回那些快要被波及的无辜百姓。末了便悄然离去,无人知晓。

    而这位城主大人如今正坐在自己的书房内,挽起袖子后轻轻的替自己研好墨汁,上好的荒马毛所铸而成的笔头轻轻的点了点墨砚台内的墨汁后,有模有样的提笔书写着挂在自己身后的一副“名迹”,在笔锋之处总是刻意停留片刻,再接着写,直到四个字全部写完,这位城主大人才缓缓起身。

    双手将其放在空中,微微的对比了下两幅画卷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若是这幅画面被人看见,似乎将揭开一个天大的谜团:难怪世人总说这位大人写的字是真的丑,一来的确是给人感觉不舒服,看着都难受,而在书法家眼中则是路不通达,笔不顺畅,实在是那四不像的做法。可其二便是那古曰有其师便有其子啊,原来这位并不老迈的大人学着模仿的四个大字并非什么书法大家的鼎力之作,却也是那样的不堪入目,给人感觉与那三岁小孩鬼画而出的参评有的一比。只不过与这位大人的一比较后便前者给人感觉要好上不少了,多了份清新脱俗,说的简单点便是看着顺眼,咱就喜欢。城主大人看着两对近乎一模一样的字帖,心中说不出的满意,而眼睛也自然而然的眯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何如此高兴。

    有见识的人总会嘲笑这位城主大人是那闲的蛋疼,且命实在是不好。这一点其实许多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相信,因为这位大人这般能耐,不再那远方翻云覆雨,与人斗法,反而来咱们这人间之地,不就是运气差嘛~不过据他们所说啊,曾经长安里出现过一位书法家,姓宋名洞明,嘿,他那作品可谓是真正的千金难求啊,不仅当时许多书法家都为之黯然,多少官家以有其著作为藏品而荣?更传奇的便是,据说连那位天子都为之动容,一日在人陪伴之下亲自前往其房内摆放,具体说了什么不知,只不过听说事后天子很高兴,赏了其一支笔,特质蟒蛇喰扰于头,金贵之际。有人更猜测,那些官员之所以以收藏起作品为荣,更多的不是收藏,而是那藏字,能否从天下最大的那只手上躲过一劫,这才是足以引以为荣的事情嘛。只不过这种事情那位天子可不会特意出来说什么,打哑巴嘛,一个愿打一个说不出口,看运气的事,就当平日里心烦意乱时的乐趣了。

    而这位城主大人好巧不巧,名字里也是洞明,只是那个明字是名而非明。这一字之差,可被人调侃为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啊。嘿嘿,明字看着多顺?也难怪大人您这佳作实在是拿不出手啊,咱们看着都揪心,能被憋死在其内,这名字岂不是多了许多弯弯道道?原来这书法一道有所差距还是显而易见的嘛,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甚至有人出言开玩笑着高抬他日后肯定能成为那宋洞明宋大家的高徒,当然也不乏有看不惯他的人挑衅着说其父如何伟大,其子却实在是个不堪造就之人,矛头直指这位城主大人。

    而宋洞名也从未出言解释过什么,因为他心底认为这些东西都只是乐子,能让百姓乐呵乐呵变好,大概苦了那位大家?我觉得应该不会,他心胸挺开阔的。

    而此时这位宋大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收起这幅作品,反而是背对着门外的夜色,自己悄然无息的闭着眼,指着上面那“国破山河”的“国”字,用那仅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道:“治国…平天下…”。夜风吹进了城主府,却未成磨灭一盏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