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少年谁人不想仗剑行天下？做那风流而潇洒的江湖剑客，与几位佳人相忘于江湖？

    师弟名中带剑，曾经也想过去试一试那养剑气于鞘内，可惜一来当年并无缘分去得到这样一把好剑，二来随着日子过去，自己也逐渐于这世俗之物渐行渐远。

    吴剑敦自知自己这些年实在是对不起这位师兄，便连忙道出他一出关便准备好的“杀手锏”：师兄啊，这些年可曾记得我们曾经的那份“剑心”？”

    老人愣了愣，随即答道：“自然记得，剑道一途早在几十前似乎就已经落寞不堪，天下无人能以此登堂入室，也就是近年才开始好转，有一丝复兴的可能。”

    老人侧了侧身子，一脸狐疑的看着这个师弟，一开口便是问道：“怎么？你小子现在八杆子打不着一点上，和我说这个干嘛？问你也是半知不解，浪费我的感情。”

    吴剑敦听到这则是哈哈大笑，道出了一个老人不曾看见的风景：“我当时出关一瞬，心中大多都可谓圆满。踏出房间的那一刻鬼使神差的望着天空，竟然看见未来的这些年，剑道会被人逐渐记起，直到被一人推至巅峰啊。”

    “或许是怜悯我这颗幼稚的剑心，总之确实是有这件事的。”

    原以为老人听见后应该会感到高兴的，毕竟当年他们没有练剑其中有一半原因便是不曾有把握以此踏入五境，甚至连大知名都难。这其中的心酸谁又曾知晓？

    老人没有如何高兴，只是略有遗憾的姿态回应：“诶，那该是多么美好的画卷啊，可惜了。”

    吴剑敦还想说些什么好话，可老人一摆手，以骂道“剑道如何，跟你小子也没什么大关联了，关心这个不是吃饱了撑着了？闲的淡出个鸟了不是？”

    吴剑敦见效果没有那么好，也只好陪着苦笑，更是听见了一句令他哭笑不得的话：“师兄今天请你喝了点酒，是不是得送点什么给师兄？你小子别垮着个脸啊，没用！这玩意你吐不出来，也不舍得。”

    就这般不正经的，老人向这位神殿近年的顶柱讨了一份于他无丝毫用处的五境以下的境界心得。期间吴剑敦叙述不到万字，却是一位未来裁决神座五境之下的感悟，字字如锦。这壶酒的珍贵程度也不言而喻。

    而吴剑敦真就老老实实的叙述着自己的感悟，就连象征性的顾及神殿而开口询问原因都没有，就这么耐心的讲述着一切。而老人也适时解开一些他觉得不同的地方，做师弟的也不开口打断，静静的让开位置聆听着。世间有如此师兄弟，也不知是说愚蠢还是愚蠢…

    ……

    虽说其中有些许遗憾，但老人也已经满足了。人不能太贪心，总想着什么都要，什么都留着。毕竟他也清楚，立场不一样，这个师弟还念着这份情便已是难得可贵，实在是不奢望什么别的。

    或许是人情世故？老人相对应的讲述了自己对五境之上的风景，这种天启与无量皆有相似之处的五境实在是玄而又玄，且此境代价极高，几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位。天赋异禀之人谁想如此？皆有苦衷罢了。

    但说是这么说，吴剑敦也很清楚，此境再如何苛刻，它终究是五境之上，自己即使一辈子幸运都用不上，可其中的讲究还是可供自己参考。它再华而不实，五境以上，终究是超脱了凡俗。

    吴剑敦大概倾听了下，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十分极端的境界，不动则已，一动必定牵动一身。

    而老人对于五境之上的描述其实并不是很多，一来此境比不得那些实在的，能看见的也不过是那一瞬的风景罢了，实在是有些寒颤了点，不过这也许是其中一样代价吧。

    老人说自己当初心境逐渐圆满，谈话之后甚至来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当时破境以后第一所想的不是去看自己的命运如何，亦或者他人的命如何，在当时他也逐渐释然，心中自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念头的。反而是想着自己此生或许也无法去思量欣赏那真正的世界了，便是这份心思，道明选择了窥探这最后的遗憾，不但看到了一角，也在无形之间圆满了那原本最难达到的一块。

    根据老人所看，五境之上，更多的是对自身形成领域，去影响所处之地的一切，只不过大多数都并不仅限于如此，因为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痕迹，似乎在尝试融于天地，这或许也是一条道路。

    吴剑敦适时补充了句：“此或许乃是一日千里的痕迹吧。”

    老人若有所思，到最后才明白了五境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

    半个时辰后，老人亲手拿着那剩下的半壶酒，站在长青楼门外。站在门外，身子微微靠着门框，那老鸠不知道被叫去了哪里，门外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老人双眼望着黄昏逐渐的隐下，不由来的想到了自己。黄昏落幕，或迟暮，第二日依旧升起，那么自己呢？世间是否还有人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个老头，站在这里，望着世间沉浮？

    微微的看向背后，是那纸醉金迷，是那红颜枯骨，是那人间烟火，他们玩笑着自己近日看到了什么，吵闹着自己家里的怨妇如何对自己，也有文人士子探讨着自己的对仗如何。此是人间百态。

    周围有些来往的人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这个老人，咋看都觉得并不像是个邋遢老汉爱调戏这楼子里的佳人的人，看嘛，这穿的也不算差啊，不应该是望而却步的性子吧？只得想着他是个郁郁不得志的人，至于是在哪方面，这谁知道？问婆娘去。

    道明在门口呵了一声，扭头望向黄昏落幕，不理会闲言碎语，最后看了眼后，微微闭上了眼，似乎是不想被这余晖流逝了。这一站，便是次日清晨，昊日由东升起。

    老人有所悟，像是那农田内的富家翁般不去想近日收成如何这些琐事，只是嘴上喃喃道：“世间周而复始…不过如此。”

    这一日，道明双脚彻底踏过那五境门槛，心境彻底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