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飞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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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夜魅

    入夜后,萧楚欢一直没有睡着,翻来覆去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十来天前他还是庾风,每天在扶风城里看书习字,之后他又变成了萧显,还认了生母何太后,尽管只是天闻君主的替身,但也身处皇宫,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到了两天前,他又成了被黑星会刺杀的对象,眼见着要随着从大业逃出来的这群人奔赴苦寒之地幽北。

    他到底是要继续做那个傀儡圣上,还是就此浪迹天涯?他又究竟是做庾风还是要做萧楚欢?

    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睡得沉沉的傅香子,萧楚欢愈发感慨起来,如果自己不是圣上,这个女人还能舍命救自己吗,她还会这么躺在他身边吗?还愿意义无反顾跟着自己吗?

    他又想起陈兰芝,此刻不知她身在何处。在陈兰芝眼中,自己一直都是庾风,当他意外成为萧显的替身后,他体内天闻燕王之后的身份苏醒了,这是陈兰芝完全陌生的。

    和她成亲那晚,萧楚欢不断呼唤关芷瑶的名字,陈兰芝一定是察觉到了他的陌生,庾风从来没说起过关芷瑶这个名字,她一定非常难过,不难理解这便是她选择离开的原因。

    此后,萧楚欢甚至没想到要去向她解释,自到了大业城后,庾风的身份已经彻底藏到内心深处了。

    回想这么多年来,庾风对陈兰芝的感情也许只停留在了那种邻家妹妹的阶段,若不是陈东勉夫妇和何太后的极力撮合,他和陈兰芝走不到一起。

    庾风,如果那晚是庾风,他一定不会同意和陈兰芝成亲,因为庾风内心里还有一个未婚妻,即便他也喜欢陈兰芝,但他不能做对不起未婚妻的事。

    但成亲那晚他已是萧楚欢了,是圣上,他是一国的君主,他想要的都能得到。所以他可以一边喊着关芷瑶的名字,一边和陈兰芝圆房。

    若现在回宫,自己还是圣上,萧楚欢想着,即便他们只想让他做傀儡,但始终是圣上,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数不清的后宫佳丽,可要是跟着淳于安和段缈缈他们去幽北,那真的和傅香子说的那样,只能是浪迹天涯了。

    傅香子的身体动了一下,她苍白又秀美的脸靠在了萧楚欢的手臂上,一只手搭在了萧楚欢的胸前,嘴里呢喃着什么。

    他的心又动了起来,伸手握住了傅香子柔软的手,想起昨晚她忍着伤痛努力想要取悦自己的样子。

    对,他现在是圣上,他想要谁躺在身边都行!去什么幽北,他要回大业皇宫!

    可自己已经答应去幽北了,该死,放着圣上不做,去什么幽北,糊涂啊,明日不如向他们告辞,带着傅香子回大业?

    不行,傅香子是肯定回不去了,若自己一个人回去,岂不是要扔下这个舍命救自己的女人?她昨晚如此取悦自己,不就是想栓住自己的心吗?

    若要享受荣华富贵,只能忍痛放弃傅香子了,萧楚欢咬了咬牙,他侧过身体,轻轻搂住了傅香子。

    不如今晚对这个女人好一些,明日让淳于安给她安排一个好去处,等自己在大业站稳脚跟,能自己做主了,再想办法接这个女人回宫。

    自己是不是太冷酷无情了?他在脑海里又回想起和陈兰芝成亲那晚,陈兰芝问他关芷瑶是谁,他并没有如实相告,只是说这是他的事,陈兰芝不需要知道。

    对了,是这话彻底伤了陈兰芝的心。陈兰芝疏远他的时候,他竟然还在想去见全昭仪,看来他并非是今天才冷酷无情的,他对陈兰芝都能这么冷酷,何况这个小小的修仪。这么一想,萧楚欢竟然有些释然了。

    可若只有自己一个人要回皇宫,这些人能答应吗?淳于安真的能放自己走吗?

    他又犹豫了。

    淳于安明明是关真人的徒弟,怎么会成了巴图教徒?又怎么会甘心情愿净身入宫?他昨日说去引开无寂子,显然在说谎,他实际上是回皇宫接段缈缈出城了。为了入宫他花了这么大代价,如今违抗太后旨意救出段缈缈,自然是再也没法回宫了,他这么做等于白白净身了,淳于安究竟图什么?

    萧楚欢越是往下想,脑袋越痛,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屋外寒风凛冽,突然传来阵阵窗户被拍打的声音,萧楚欢猛地惊醒了。

    傅香子已卷缩在了他的怀里。

    萧楚欢怕她胸口的伤口开裂,轻轻推开她,让她依旧平躺着。

    这时,耳旁突然传来一身叹息,紧接着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

    “庾公子。”

    黑暗中,那声音宛若天籁之音,萧楚欢似乎闻到屋子里飘起了一阵幽香,顿时浑身酥软起来。

    迷迷糊糊之际,傅香子的手竟然在自己的脸和脖颈上来回抚摸着,“欢儿,是我。欢儿,我是你娘。”

    萧楚欢吓得一哆嗦,想推开那双手,不料却根本碰不到那手。

    “莫怕,欢儿,我是你娘啊。”这声音虽然也很年轻,但和之前唤他庾公子的显然不是一个人。

    “娘?你不是在宫里吗,怎么会在这?”

    萧楚欢问道,他听出这个声音并不是何太后的声音。

    “欢儿,宫里的那个女人不是你的娘。”女人呜咽起来。

    萧楚欢惊出了一身冷汗,“你是谁?”他大叫起来。

    “庾公子。”一开始的那个女声又出现了。

    “谁,谁在说话。”萧楚欢猛地睁开了眼。

    屋子里漆黑一片,傅香子一动不动地平躺着,两只手都缩在被窝里。

    萧楚欢的耳边又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他细细听去,竟然是刘桂言吹过的乌啼曲。

    这笛声委婉曲折,如歌如泣,远比之前在宫内采蝶轩那听到的更老练、更令人动容。

    萧楚欢蹭地坐了起来,身边的傅香子依旧没有醒。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傅香子,摸到了桌前,点了油灯。

    屋里只有他和傅香子,门窗都关得好好的。

    桌上的铜笛还在。

    那笛声究竟来自何方?

    萧楚欢穿好了衣服,拿起铜笛,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听了一会屋外的动静,轻轻打开了屋门。

    这是一栋四合院式的宅子,他和傅香子住的是最大的一间。左右两侧还有两间厢房,段缈缈和刘桂言住在左侧一间,淳于安则占了右侧一间,右侧厢房边上是厨房,眼下被那对老夫妇当做临时居所,宅院里寂静一片,所有的屋子都息着灯。

    那笛声来自院子外。

    萧楚欢踮着脚走过院子来到大门口,借着月光,轻轻打开了大门。

    他望了一眼门外,月光照着门口的小路上。

    宅院处在一条上坡道的中间,上坡方向十来丈外,依稀有火光,笛声变得断断续续了,但声音来自那火光处。

    萧楚欢迟疑了片刻,合上了大门,朝着火光走去。

    火光是从一个由乱石块围起的厚实的土墩里发出的。

    土墩有一人多高,萧楚欢绕到土墩的入口,笛声突然停了。

    萧楚欢站在土墩入口朝里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窈窕的白衣女子背朝着自己,正在往一堆燃着的火里撒着什么东西。

    “是谁?”萧楚欢喊着,心里瞬间闪过一张俏脸。

    白衣女子转过头来,一双美目撞向萧楚欢,果然是段王妃!

    她已卸了之前乔装的老汉妆,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样子。

    “圣上。”段缈缈朝着萧楚欢做了个揖,她对萧楚欢的到来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萧楚欢走到段缈缈身边,见她手里拿着一叠折好的纸钱,身后用柴火堆砌的火苗里残留着不少还未燃尽的纸片。

    “王妃深夜在此做甚?”萧楚欢困惑地问道。

    “今日是家夫忌日,烧些纸钱给他,在屋里怕圣上忌讳,所以入夜了才出来。”段缈缈又做了个揖。

    “是萧念萧王爷的忌日?”

    “正是。”

    萧楚欢走到火堆跟前退后了一步,朝着火堆拜了一拜。

    “臣妾谢过圣上。”

    “王妃的易容术是哪里学的,竟能如此惟妙惟肖,要是文寒远有一个易容术排行,王妃必定是榜首。”萧楚欢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风中白衣飘飘的段缈缈。

    普天之下,能乔装打扮的大多数是戏子。小时候在越池时,何府经常有戏子来演戏,萧楚欢一直都很喜欢看戏子们在台后化妆,看着他们打扮成戏里的角色,这让他感到十分有意思。

    后来,他在关真人的书房里看到过不少和易容术有关的书籍,知道易容这是一门从古至今就有的技艺,起初只是用于对残障人的身体修复,后来才逐渐演化成易容之术。他特意翻看过其中的《南叟缀耕录》、《奇装术》,后来才知道这两本都是易容术的绝本,从这些书里他知道了面容削磨术、义眼术、鼻梁修补术、缺唇修复术,甚至还有造酒靥术。

    段缈缈乔装的老汉,不但形似而且神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易容术最难的是打扮成是对方见过的人而不被认出,萧楚欢完全被骗住了。

    “圣上见笑了,臣妾只是偶尔用来耍着玩的,排行之类的决计轮不到臣妾。”

    “王妃莫过谦逊,我虽不会易容术,但自幼也接触过一些书籍,略懂一二,依我看,王妃的易容应技巧无人可及。”

    “只臣妾所知,就有一人的易容术远超臣妾,圣上以后便知晓了。”

    “世上还有这等奇人。”萧楚欢大为惊讶。

    段缈缈微微一笑,又将手里的纸钱朝火苗中撒了一些。

    此刻,耳旁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萧楚欢一惊,看了一下四周,并无其他人。

    “王妃可听见什么没有?”

    段缈缈停下手来,望着萧楚欢,摇了摇头。

    “圣上听到什么了?”

    “我是被笛子声引来的,吹得应该是乌啼曲。”萧楚欢上上下下打量着段缈缈,她周身没有任何乐器。

    “这里并未有笛声。许婶,你听到了吗?”段缈缈转过头去,朝着她身后问道。

    “许婶?”萧楚欢顺着段缈缈的目光看去,只见土墩脚下还蹲着一个人影,先前被段缈缈遮着没看见。

    那人影站起身来,重复着段缈缈的话,“未有笛声。”

    竟是收留他们的那个老妇人,原来段缈缈一直和她在一起。

    “臣妾让许婶帮我做了点纸钱。”段缈缈接过许婶递来的一叠折成元宝的纸。

    “可我真的听见了。”萧楚欢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会听错。

    “圣上兴许还在想着桂言吹得乌啼曲吧。”段缈缈微微一笑。

    “真的不是王妃吹的?”萧楚欢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会听错。

    段缈缈指了指萧楚欢手里的铜笛,“臣妾的笛子不是在圣上手里吗?”

    萧楚欢看着手里的笛子,默不作声了。

    “王妃见过萧显吧。”萧楚欢问道。

    “许婶,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段缈缈边说边将手里的纸钱撒向了火堆。

    许婶放下手里折着的纸,左右手分别伸出三个手指互相搭着,在胸前朝段缈缈做了个塔状的手势,又看了一眼萧楚欢,便朝宅院走去。

    “去年圣上大赦天下之际,曾在宫内见过。”段缈缈的目光从窜起的火苗上挪了开去。

    “若见过,那日,在采蝶轩误闯进王妃屋中,王妃有没有觉得奇怪。”

    “嗯,初见时,臣妾以为就是显帝,但听圣上说话,却又不似,臣妾还以为是那位易容大神找人来装扮的显帝。”

    “王妃为何要进宫来?”

    “受挟于全家,不得不入宫。全昭仪让臣妾在采蝶湖边等着见一个重要的人,碰巧那些日子臣妾感染风寒,又被长秋寺的人催着,只得让桂言顶替了去,桂言回来和我说了所见之人的模样后,臣妾便知晓应该是当今圣上了,但从桂言和臣妾说的细节里,又觉不似他,直到见到圣上,臣妾便确信无疑了。”

    “确信无疑什么?”

    “这个圣上不是那个圣上。”

    “哪里不像?”萧楚欢好奇地问道。

    “长得虽一模一样,但是那个圣上见了臣妾,不会这个圣上那般淡定。”段缈缈轻轻叹了口气,朝萧楚欢飞快瞥了一眼。

    只这一眼,萧楚欢的心头突突跳了起来,刚想说其实自己也并不淡定,但段缈缈的目光有些凝重,并无一丝挑逗之意,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王妃既然已知晓我并非萧显,就不用这么称呼了。”

    此前淳于安让大家不要按现在的身份互相称呼,但萧楚欢一时半会想不起该怎么称呼段苗缈缈,只能还唤她王妃,毕竟她还是货真价实的王妃。

    “嗯,那该如何称呼是好?”段缈缈淡然一笑。

    想到等天亮后,段缈缈要把自己化妆成她的儿子,萧楚欢觉得有些尴尬起来,“楚公子,若无外人的话,不妨就这么称呼我。”

    “楚公子。”段缈缈点了点头,“那公子也别唤臣妾王妃了,若有外人在,不如叫苗夫人吧。”

    苗和缈谐音,一个楚公子,一个苗夫人,倒也般配,萧楚欢也点了点头。

    “你们果真是孪生子?”

    “嗯。”

    “难怪常侍见了公子,也是惊叹不已。”

    看来淳于安一定是把自己的事都告诉过她了,萧楚欢暗暗想着,“夫人一定很恨我的胞弟吧。”

    “想来公子也已经知道我的夫君是怎么死的了吧。”

    “马淑仪害死了显帝的宠妃魏夫人,牵连到了念王爷,念府除夫人和萧念生母外,皆为显帝所害。”

    “要杀夫君的不是公子的胞弟,是何太后。”段缈缈冷冷说道。

    “太后?”

    萧楚欢愣了一下。又一想,何太后既能设计杀全昭仪,也决计不会错过利用魏夫人这个机会的,看来自己这个生母确实是一个非常冷血之人。

    他又想起刚才那个自称是他亲娘的女声,说何太后并非他的生母,这真的和那个笛声一样,只是自己的幻觉?

    “公子若回大业,依然是圣上,为何要选择去幽北?”段缈缈把所有的纸钱都烧完了。

    萧楚欢想起先前众人面前段缈缈问的话来,心里想说,若不是你,我怎会就这么答应了。

    “夫人觉得我应该回大业吗?”

    “回大业做一个假显帝,或者去幽北拿到癸水玲珑,名正言顺做天闻君主,公子一定是想清楚了。”段缈缈转过头去,双手合十,朝着火堆闭上了眼。

    萧楚欢一怔,段缈缈说的,不正是自己一个晚上辗转反侧苦苦想着的事吗?

    “夫人也听常侍说了,全炳昌一死,宫内的人便不再有忌讳了,我回不回宫,恐怕都不重要了。”

    “对于太后和太傅而言,只要没找到公子,便不能安心,无论真假圣上,只有都控制在手里才算安全。况且只要公子不禅让给萧光渝,那让公子继续做傀儡也无妨,若是有人质疑公子的存在,那让公子永远消失也很容易。所以无论公子死活,只要回宫,对他们便是好的。”

    萧楚欢点了点头,“夫人说的很对,但若我真要去了幽北,那也不是为了癸水玲珑。等我帮刘姑娘救出刘大人,再安顿好傅…姑娘,我便远走他乡,远离这权力纷争的地方。”

    “公子是关真人选中的人,又怎会是一个淡泊人生之人。”段缈缈重新把目光投向萧楚欢。

    “关真人选中之人?”萧楚欢愣了一下,又问道,“夫人为何认定我去幽北便是为了癸水玲珑?”

    “并非我说的,是有人说公子就是夺取癸水玲珑的最佳人选,是巴图教义里预言的那个人。”

    “什么?巴图教预言的那个人?我?”萧楚欢惊愕不已。

    “那人还说公子体内能有如此真气实是千年难遇的机缘巧合,公子眼下的身手已深不可测。”

    “我现在的身手?谁说的?”

    “自然是常侍,他说公子已打通了四相经脉,普天之下,连关真人都做不到四相互通。常侍说,公子只是不会武学招式,但这可能反而是公子最厉害的地方,当初关真人之所以不教公子一招一式,为的就是让公子的内力达到最高境界,当一个人不会武功的时候,他的内力才是最纯最正的,常侍说若只论内力,天下也恐怕只有百里牧云能拦得住公子了,若公子不去幽北,癸水玲珑恐无法现出真身。”

    “百里牧云?”淳于安和他讲过这个名字,说此人是天下习武之人公认的武学第一人,段缈缈说自己的内力已强到了只有百里牧云才能拦住自己的地步,这实在太夸张了吧。

    “公子自己也不信吧。”段缈缈轻笑了一声。

    萧楚欢摇了摇头。

    “桂言说公子能凌空而起,还能凭空击破铁盖,难道也是胡说的吗?”

    “刘姑娘没说谎。”萧楚欢摇了摇头。

    段缈缈想了一会,指了指萧楚欢身旁的土墩。

    “公子不妨试一下,在那墙上刻一个逼退无寂子的弯月图案,若是真能如常侍所说刻出那个图案,我便信了。”

    连这个淳于安都告诉段缈缈了,萧楚欢心里想着,原来段缈缈也并不信淳于安的话。

    “夫人为何要验证这个?不信又何妨?”

    段缈缈摇了摇头,“若公子真如常侍所说,就是巴图教义中预言的那个人,那公子去幽北就是冥冥中安排好的。”

    原来如此,萧楚欢明白了段缈缈的用意,那就听命于天吧。

    萧楚欢他点了点头,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

    “用手指,只用一根手指。”段缈缈做了个手势。

    萧楚欢犹豫了一会,伸出右手的食指,借着火光,在土墩的墙面上画起了弯月。

    只见墙面淅淅沥沥掉下不少泥土,萧楚欢勉强在上面勾勒出了弯月的图案。

    “公子这个弯月,许婶也会。”段缈缈冷笑道。

    萧楚欢脸一红,他不介意自己是不是巴图教义里的那个人,但段缈缈的冷笑让他有些挂不住脸来。

    萧楚欢暗暗沉下心来,在心里默念起寂经来,慢慢地,他感觉到腹部升起了一团热火,便用意念牵引着这团热火朝小臂游去,当指尖感觉到热的时候,运气朝着墙面戳了下去。

    只听那厚实的墙面发出噗的一声响动,手指竟然破墙而出。

    萧楚欢回头看了一眼段缈缈,段缈缈站着没动,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惊喜。

    萧楚欢又运了运气,把戳进墙内的手指朝四周发力,可墙体纹丝未动。

    他赶忙拔出手指,又默念起寂经,重复刚才的步骤,等腹部那团火慢慢升起后,运气到手指,朝着那墙洞边上用力戳下去,噗地一声,墙洞边上又被戳出了一个洞,但两个洞之间并未打通。

    萧楚欢只得再重复了一次,这一次,他把手指插入了两个墙洞之间,终于在墙上挖出了一条横线。

    就这样,一连十来次,墙面被挖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弯月型图案。

    “这个也就是拿刀许老汉的水平。”段缈缈依旧远远看着,平静地说道。

    萧楚欢的脸胀得通红,他不明白为何体内这内力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

    “傻小子,我教你的难道只有寂经吗?你把无经和寂经一起念。”

    突然,萧楚欢耳旁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