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飞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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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楚欢兄

    不知昏睡了多久的庾风,只觉面前一股凉风袭来,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端坐在一张案几下面,一个青衣男子手里拿着一块厚木板站在他面前,那木板好像就是他面前案几的挡板。

    “楚欢兄?”庾风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青衣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了很长时间了,你一直昏昏欲睡。”青衣男子开口说道。

    “来了很久了?那我一直没醒吗?”

    “你受伤了,是被那些胡人用毒伤到的。”

    “胡人,好像是,我记得我和兰芝骑着马到了这里,她和淳掌柜把我扶进来的,我怎么坐在这里了。”

    “他们把你藏在这里,看上去那个胖子不想让别人发现你。”

    “那他们俩人呢?”

    楚欢兄把木板轻轻放在地上,做了个轻声的手势。

    “外面正打着呢,我怕你透不过气,就把你面前的木板拆下来了。”

    他走到庙门后,透过缝隙看着外面。

    “是淳掌柜和人打吗?兰芝也在外面?”

    “嗯,胖子正和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应该就是胖子和你老婆说的无寂子吧。”楚欢兄回头看了他一眼,哎,你别动,就呆在里面,还得养伤。”

    “你看到兰芝了?她出去做什么,又不会武功。”庾风焦急地问道。

    “刚才胖子非要她一起出去,我觉得他对很紧张你。”

    “紧张我?为什么要紧张我。”

    “这应该是与他来义周的使命有关。”

    “他不是来接陈大人家属的吗?”

    “但他好像只在意你,你难道没有发现?”

    庾风摇了摇头,“我和天闻那边的人素无交集,在意我有何用?”

    “庾风是没有交集,但是萧楚欢有啊,你忘了,我就是天闻人。”

    “哦,这么说来就对了,一定是他们把我当成你了。”

    “可不是,谁让我们俩长得一模一样。”

    “若是他们想找的是萧楚欢,并且把我当成了你,我定当和淳掌柜讲清楚。”

    “你怎么讲得清楚,别说和这胖子,就是和陈兰芝你也讲不清,除了我们俩,这世上又有谁能分得清庾风和萧楚欢两个人。”

    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庾风的脑袋都会大起来。

    庾风和萧楚欢,又有谁能分得清,他不停嘟囔着。

    “总还是有人可以分得清吧,你不是说有个姑妈在大业吗?她叫什么名字?”

    “你是说我姑妈萧念?”

    “是啊,你说起过,不知道这次我去大业能不能遇见她。”

    “要是见到她,你又要怎么说呢?”

    “我不说,我听你说,你不是说你姑妈小时候带过你,还很喜欢你。我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分出我们俩谁是谁。”

    “你忘了,我们俩的约定,外人在的时候,我们不会同时出现,所以,在外人面前,我们俩只会出现一个。”

    萧楚欢和庾风说着话,眼睛却始终盯着庙门外。

    “唉,我是越来越糊涂了,如果你是萧楚欢,我是庾风,为什么我们俩始终不能同时出现。”

    “因为我们俩其实就是一个人呀,哈哈。”萧楚欢哈哈笑了起来。

    “一个人?那岂不是更奇怪了,如果是一个人,那怎么会有两个名字?”

    “不和你这书呆子说了,我要看他们出招。”

    “打架有那么好看吗?你都看了那么久了,兰芝怎样了?她在哪?她没事吧?”

    “她在边上,坐在树下,应该是被点了穴道了,没关系,只是动不了了。”

    “被无寂子点的?”

    “不是,胖子让她骑马先走,她非要留着守着你。半个时辰前,胖子怕无寂子起疑心对她下狠手,自己点了你老婆的穴位,让无寂子明白你老婆不会武功,莫要去试探。”

    “哦,这法子虽有点凶险,但大敌当前,淳掌柜必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么做的。”

    “这胖子心思多的很。”

    “半个时辰?你刚才说半个时辰前,淳掌柜和无寂子已经过招半个时辰了?”

    “差不多有,我看外面月光的移动,肯定有半个时辰了。”

    “能看见月亮了?已经不下雨了。”庾风喃喃道,“打那么久?那两人真的是棋逢对手了,唉,不过,这世上的人们为什么这么喜欢打架呢?”

    “棋逢对手?没看出来,胖子根本打不过无寂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寂子应该是个猜疑心很重的人,没有十足把握,他是不会轻易出击,从这两人一见面开始,无寂子就一直在试探他这个胖师弟的虚实,毕竟两人有很多年没见过了。”

    “唉,既然是师兄弟,为什么要互相打杀?”

    “刚才胖子不是都和你老婆说了吗,他们学艺时闹翻了,看来你是真的睡着了。”

    “学艺闹翻,能有多大的仇,他们就是互相切磋一下吧,总归不至于拼得你死我活。”

    “比武之人,拼个你死我活才叫爽快呢,对无寂子这样杀气腾腾的人来说,这会两人简直就是在喂招,而不是在拼杀。”

    “喂招?”

    “呵呵,这哪是打,小半个时辰翻来覆去拆招,都只是点到为止,看上去像是胖子在向无寂子演示自己的武学。”

    “所以我说是师兄弟互相切磋,可既然是师兄弟,不是应该彼此很了解对方的武功吗,还需要演示什么?”

    “拆了这么多招,我基本看明白了,他们用的招式虽然好像有不同,但骨子里却又有相似之处。看来他们的师父果然是个奇人,能创造出这么有意思的武学路术。真要是他们中间有人能把被拆开的四部分武功融合在一起,或许真的可以天下无敌。好奇怪,胖子怎么会这么心甘情愿教给他?”

    萧楚欢自言自语地说着,他边看着庙外,边学着淳于安和无寂子拆招的样子手舞足蹈起来。

    他时不时停下来想着什么,然后又一拍脑瓜,像是茅塞顿开的样子。

    突然,外面传来淳于安的声音,“无寂子,我已将师父所授的恬寂虚无四相功里的恬相之功法全部传授与你了,希望你能遵守诺言,不伤及我要带去天闻的人,并且让我们三人安全离开这里。”

    淳于安的声音虽没有先前那么洪亮,但依旧浑厚有力。

    “恬寂虚无四相功?这是什么武功派别?”萧楚欢啧了啧嘴。

    “夫恬淡寂寞,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质也。”庾风喃喃自语着。

    “你在说什么?”

    “这是庄子说的,恬寂虚无,应该是出自庄子这句话里。”

    “莫不是他们的师父把教给他们四个师兄弟的武功,各取了这四个字的一个,所以这门武功就叫恬寂虚无四相功。”

    “楚欢兄果然心智过人。”

    “胖子武功不怎么样,但这一手千里传音着实厉害,他这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为何说与我听?”

    “让你知道他的用意,否则一会这个无寂子要是闯进来,你不知好歹去和他争斗,他一失手把你打坏了,不是让他此前的努力付之东流了。”

    “那真是难为淳掌柜了,可我为什么要与无寂子真斗呢?”庾风摇了摇头。

    “好了,拆招结束了,两人现在真打起来了。”

    “真打?这话怎么说?”

    “无寂子应该是从胖子那学会了四相功中的恬相之功,这样一来,他便会四相功中的两种功法了,他应该是想验证一下胖子教给他的对不对。”

    “这个怎么验证?”

    “就是看是不是相生相克的意思。”

    “哦。”

    庾风对萧楚欢说的这些事情丝毫不感兴趣,索性又闭上了眼睛。

    隔了没多久,只听萧楚欢轻呼道,“成是成了,这无寂子确实把他们两人的武功合在一起了,只是无寂子杀气太重,合在一起,反而打不过这胖子了。”

    “真是作孽。”庾风闭着眼睛叹息了一声。

    “哈哈,无寂子以为自己上当了。”

    “怎么上当了。”

    “无寂子在问胖子,是不是使诈了,为何他用合起来的功法反而打不过胖子了。”

    “你怎么听得到无寂子说话?”

    “就允许胖子说话响,不允许我耳力好吗?”萧楚欢哈哈笑了。

    “那他们现在在说什么?”

    “胖子说,你杀气太重,所以没法参透寂相和恬相是如何相生相克的,大师兄说得对,当初即便让你都学去了,你也是练不成的。

    “无寂子勃然大怒,说他压根不需要什么四相功,他用天罡大法就能击败胖子他们三个。

    “看来胖子学的叫恬相之功,无寂子学的是寂相之功,无寂子应该是他的学名了,还有虚相和无相就是他们的师兄和最小的师弟学的了。

    “胖子质问说,无寂子从哪里学的天罡大法,这是师父仇家的武功。无寂子却不回答他。

    “现在两人又开始过招了,无寂子的招式杀气很重,胖子的四相功太柔了。”

    “天罡大法,就是那个胡人用的?淳掌柜本就有伤,恐怕招架不住吧。”

    听到萧楚欢说到天罡大法,庾风睁开了眼睛。

    “我倒要看看这个无寂子怎么也会天罡大法的。”

    “也会?还有谁会?”

    “咦,天罡大法怎么在他这里就变成这样了?”

    “怎样了?”

    庾风突然听到庙门外传来淳于安的叹息声。

    “胖子败了,不过他不是败给本门武学,是败给了天罡大法,哼,这世上又有什么武功能胜过天罡大法。”

    “哦,败就败吧,没伤到淳掌柜吧。”

    “无寂子并没有伤他的意思,不过…”

    “不过什么?”

    “你不要说话了。”

    萧楚欢突然转过身来,冲着庾风喊道。

    只见庙门被一股劲力撞开,一瞬间,庙内的空气被排山倒海般的阴风卷起,令人窒息。

    一个穿着黑袍,戴着斗篷的瘦高个踏步走入庙中。

    借着庙外的月光,无寂子看了一眼庙内,只见靠墙的案几上有一尊看不清模样的泥菩萨,案几下,坐着一个男子,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

    除此之外,并无旁人。

    可无寂子刚才在庙外时,明明听见有人在庙内说话,难道自己听错了?

    “喂,你就是陈东勉的姑爷?”无寂子的声音很刺耳。

    男子还是坐着没动,但眼睛挣了开来,点了点头。

    “我是庾风。”

    无寂子打量着案几下的这个男子,他非常谨慎,没有马上走上去。

    他原本带着一群乌戎兵在谷浑和荆江一带抢掠,还扣押了乞骨乙等谷浑人的家人,要挟他们去粮。

    通过乞骨乙的策应,无寂子一度杀入了扶风城,但很快因为府兵的到来,败退出城。

    在听到乞骨乙说起他们被几个汉人击败后,无寂子详细询问了整个过程以及那几个汉人的模样,他怀疑其中那个胖子就是自己的三师弟淳于安。

    他在陈兰芝家抓了赵智兴和刘奎,又逮住了送上门来的李沛,那个前两天他放走的武师。

    无寂子对这三个人稍一逼问,就问出了淳于安的情况。

    无寂子心中暗喜,淳于安消失在江湖三年了,当时要不是淳于安阻拦,他已经击败大师兄,得到师父全部的四相神功了,自己终于等到了报仇的机会。

    于是,无寂子让乞骨乙他们沿着去天闻的官路追淳于安,让他们在找到淳于安后给他发信号。

    他觉得赵智兴这几个人可能还有用,便让手下押着他们回乌戎。自己便一路跟到这里,想以眼下自己的武功,逼淳于安传授恬相之功。

    等追到这里,没想到淳于安和一个文弱书生已经在等他了,淳于安丝毫没有反抗,他只提了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只是让他不碰陈东勉的女儿和女婿。

    无寂子本来就对陈东勉不感兴趣,更不要说他的女儿女婿,自然一口答应。

    等他学完淳于安的恬相招式后,发现恬寂两相合在一起的武功反而不如自己原先的四相功了,这让他有些恼怒,于是他用天罡大法瞬间击败了原本有伤的淳于安。

    随后,无寂子对淳于安一心护着的庙内之人有了兴趣。

    按照乞骨乙的说法,陈家有个什么老哥,会使一把白剑,只要手一挥,他那柄弯刀都会削断,厉害得不得了。

    他知道乞骨乙的乌金刀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利器,能削断乌金刀的绝对是天下第一的神器。而能让淳于安不惜交出恬相招式的人,一定非同凡响。

    但此刻,无寂子见到庙内只有一个弱书生模样的男子,以他的观察力,这个被自己弟子打伤的男子绝对算不上什么武学高手,这不免让他有点失望。

    “这庙里就你一个人?”

    无寂子的身体紧绷着,处于随时迎战的状态。

    “只有我一个。”庾风点了点头。

    无寂子哼了一声,暗自发力,挥出一掌,朝着泥菩萨击了出去。

    只听一声巨响,案几上的泥菩萨被他的掌力劈成了两半,泥菩萨的身体倒向地面,无数的泥块飞舞在空中。

    这下,靠墙一面只剩下了光秃秃一个案几,案几下只有庾风一个人坐着,并无其他人。

    果然只有他一个人,无寂子暗暗称奇,以他的耳力,刚才屋子里肯定有说话声,难不成这个男子在自言自语?

    无寂子心有不甘地朝前走进了几步,看到满地泥块的地上有一整块木板。

    “咦。”他蹲下身体把那木板捡了起来,仔细看着。

    木板上有两瓣弯月状长长的缝,像是被什么利器割出来的形状。

    无寂子大吃一惊,这正是自己出手后留下的印记,这是天罡大法的手印。

    这间小庙里怎么也有人会使天罡大法?

    无寂子又看了一圈四周,庙内并无其他门窗,只有一个入口,如果还有其他人,绝对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溜走。

    他用手指量了一下木板上的缝,正好放进两只手指。

    他仔细观察着木板周边,十分光滑,还带着弧度,不似寻常兵器所为,他将手指顺着缝的朝向划去,几乎吻合,又对着案几量了一下。

    这下,他心头大骇起来。

    这块足足有三寸厚的木板上的弯月状缝隙竟然是人的手指割的,此人用手指在木板上割出了带弧度的十字,然后手指抠着从案几上往外推出木板,如此内力,远在自己之上。

    难道这个用手指割木板的是这个淳于安口里的姑爷?还是还有谁躲在什么地方?会不会是大师兄?

    那淳于安如此大方把恬相教给他,会不会故意让自己对庙内的人产生兴趣,诱骗自己进来,然后围攻自己?

    想到这,无寂子的眼睛死死盯着庾风,双脚停在地上不再往前了。

    “无寂子,你既已答应了我,怎么还要伤人。”

    淳于安已扶着庙门跟了进来,看到庙内的情景,才长舒了口气。

    “很好,很好。”眼见淳于安也走了进来,无寂子心中更加慌张了,他朝后退了一步,“这个姑爷很好。”

    还没等淳于安反应过来,无寂子已夺门而出。

    “赵智兴他们在哪?”见庾风没事,淳于安放下了心。

    “那几个人,过于狂傲,被我手下的人带回乌戎去了。”

    无寂子的话音未落,人已飞出几长开外,一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见无寂子的轻功如此了得,淳于安又是一惊,心想今天若不是把恬相之功传授于他,以无寂子的性格,恐怕他们三个都要遭殃了。

    淳于安走进庙内,看着依旧坐着不动的庾风,“姑爷,你没事吧。”

    “没事,淳掌柜,就是头还是晕晕的。”庾风微微笑道。

    “庾风,你没事吧。”被淳于安接了穴道的陈兰芝也冲了进来。

    “没事,兰芝,你怎么样?”

    “那个怪人好吓人,我还好,就坐在外面看他们打架。”

    陈兰芝用手理着庾风满是灰尘的头发。

    “这泥菩萨怎么都倒了。”

    陈兰芝忙着去找地上的火把,接过淳于安的火石,重新点上了火把。

    淳于安回头看了一眼四周,只见无寂子刚才站立之处有一块木板,他走过去拿起木板看了一会。

    “想不到他的武功已经到了这个境界。”淳于安暗暗咋舌。

    这时,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援兵到了。”淳于安心中大喜,他扔下木板,走出庙门。

    “别坐在案几下了,一直坐着腿都麻了。”陈兰芝拉着庾风从案几下走了出来,扶着他坐在前面的土墩上。

    淳于安站在庙门外,朝东北方向看去。

    此时雨已停,云缝间,依稀可见一轮弯月。

    不多久,十余匹战飞驰而至。

    为首一男子,面如冠玉,神采奕奕,一袭白衣,飘带飞扬。

    待到近前,男子朗声道,“淳常侍,人在哪里?”

    淳于安看清来人面目后,立即伏倒在地,“属下叩见四王爷。”

    来人正是当今天闻皇帝萧显的皇弟、四王爷萧一南。

    “免。”

    萧一南纵身跳下马来,把马缰绳交给了身后刚刚赶到的符武。

    “掌柜,四王爷早早就在并州城等消息了,我刚一到,王爷就差并州刺史派精锐二十骑跟随,还按照之前的计划,把马车也带来了,随后就到。”

    尽管萧一南已称淳于安的常侍官名,但在没有得到淳于安指示的情况下,符武依旧只敢叫他掌柜。

    淳于安点了点头,“你们远远站在,不得靠近。”

    说罢,淳于安引着萧一南走向庙门口。

    “四王爷,人就在里面。”淳于安悄声说道。

    萧一南心下一凛,赶紧朝前走了几步。

    他刚要跨进庙门,突然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正从庙内走出来,站在门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是谁?”陈兰芝抬头朝萧一南望去。

    仅此一眼,陈兰芝只觉芳心大乱起来,眼前这个身材修长的男子长得实在过于英俊了。

    “在下萧一南,这位是?”萧一南不解地看向淳于安。

    “这位是…,是陈东勉大人的千金…”淳于安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萧一南在大业见多识广,见眼前这个书生的样子有些忸怩,顿时明白了,“原来是兰芝姑娘,失敬了。”

    萧一南弯腰做了个揖,朝陈兰芝笑了笑。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的声音真好听。”陈兰芝的心口又是一阵突突急跳,这个男子的微笑竟也如此迷人。

    陈兰芝禁不住迅速打量起眼前这个男子来,两人的目光刚一撞上,陈兰芝迅即躲闪开去,把头低了下来,平时伶牙俐嘴的她,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脸上却已绯红一片。

    “陈姑娘,你让一下,我和四王爷要进去。”

    淳于安见陈兰芝站着不动,赶忙拉了陈兰芝一把。

    “哦。”陈兰芝这才反应过来,侧过身子,让两人进庙门。

    看着萧一南从自己身旁走过,陈兰芝不禁又偷偷瞄了他一眼。

    “陈姑娘,麻烦你出去一下,把门带上。”淳于安轻声说道。

    “不妨事,让兰芝姑娘在场无碍。”

    萧一南摇了摇手,一走进庙门,他的目光便紧紧盯在了坐在土墩上闭着眼睛的中年男子身上。

    看着萧一南朝庾风走去,陈兰芝这才反应过来,刚想走上去护住庾风,只见萧一南已走到了庾风跟前,拎去案几上插着的火把,对着庾风照了过去。

    火把的光刚照到庾风脸色,萧一南突然脸色大变,朝后退出三四步,扔下火把,双膝跪地,合身朝庾风叩拜了下去。

    “圣上。”萧一南颤颤巍巍地喊道。

    这一声,把陈兰芝听得目瞪口呆。

    “他叫他什么?”陈兰芝一把拉住了淳于安。

    “圣上。”

    “圣…,圣什么?他叫我老公皇上?”陈兰芝几乎要叫出声来。

    庾风被这一声叫醒了,眯着眼睛看着这个拜倒在地的男子,一脸茫然地看向淳于安和陈兰芝。

    “四王爷,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淳于安走到萧一南身前,低声说道。

    萧一南猛醒过来,只觉自己额头滴出了冷汗。

    淳于安扶着萧一南站起身来。

    “真的太像了。”萧一南兀自喃喃自语,眼睛始终不离庾风的脸。

    “什么太像了,你们在说什么?”

    陈兰芝再也忍不住了。

    “陈姑娘,你去把庙门关好。”淳于安朝陈兰芝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