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苏鲁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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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蠕虫之秘密

    在距离艾克森姆领地很远的一处荒芜沙漠里。

    一条黑色的队伍在金色的沙砾中缓缓的前行。

    没有行脚的骆驼,也没有背负的物资,让人对他们这种自杀式的征途感到不解。

    40多岁的领头人巴巴罗德·卢卡,这时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开始极度紧张,最快明晚的时候,他们将会到达预定的目的地。

    他身后跟随的一众黑袍信徒中,粮食与淡水早已见底,唯一能支撑他们的药剂效果也到了尽头。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没有一丝折返的可能性。

    炽烈的阳光穿透了他们厚厚的黑色教袍,藏在兜帽深处的嘴唇早就裂开了数道血口,犹如吞过火炭的嗓子让这一队在沙漠中前行的人群中,没有谁再愿意出发声音。伴随的只有缓慢的双脚,踩踏出来的咯吱~咯吱声。

    在这片无尽的沙漠深处,别说一棵植物,就连岩石都找不到一块,一阵风沙吹过,只要稍微闭一会眼睛,就会迷失方向。

    他怀里紧抱着一本厚重的古老书籍,哪怕脚步已经蹒跚也没有想过让其他人分担一下,就像自己的灵魂容器一样,只有抱在胸前才能让自己心安。

    这是一本由漆黑精铁做成封面的古老书籍,坚硬厚重、完全可以当作武器来使用,砸碎敌人的头颅。

    【蠕虫之秘密】

    传说它抄自一位常年居住在坟墓中的伟大炼金术士,“路德维希·蒲林”。

    路德维希·蒲林在154年前遭到了异端审判所的逮捕,经百般拷打后被判处死刑,而他藏在充满诡谲的浩瀚墓宫深处的遗留,最终被巴巴罗德找到。

    黑袍的小队在沙漠里渐渐行远,却发现自己对周围的环境已经无法掌握。巴巴罗德从来不是个合格的探险者,最多只能靠太阳与星辰的位置大致推测出方向。而现在就连推测都无法做到了,因为视野内就如同无边无际的“海洋”,永远无法看到一条模糊的“海岸线”。

    通常这种时候,领头的人早已绝望,可巴巴罗德还在坚持,眼神中散发着坚毅,支撑着他没有放弃的是怀中书籍里,逐渐清晰的蠕动声。

    可他的坚毅并没有赐予身后的人更多的力量~

    一个黑袍的信徒倒下了~

    第二个黑袍信徒倒下了~

    信徒们扑倒在沙硕上的声音仿佛具有传染性,只要有了第一个人,就轻易能击溃第二个人的心理极限。

    巴巴罗德清楚地听到身后的动静,但他没有理会。他十分清楚只要回头,自己的身体就会迫使自己放弃。

    他的脸庞只能盯着正前方,盯着前方永远不会变化的景象。

    绝不会妥协、绝不能放弃、自己还可以再走100步~

    不~

    自己还能再走500步~

    直到天空与地面颠倒的那一刻~

    ……

    “这就是死后的感觉?”

    一切都在混沌之中~

    就像临行前的宿醉,天地都在颠倒、世界都在旋转~

    杂乱的声音在脑海里乱窜,一些怪异的片段无时无刻地在浮现~

    好冷~

    滚烫的黄沙原来也这样寒冷刺骨~

    为什么天空是黑色的?为什么太阳也是黑色的?

    巴巴罗德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那滚烫的黄沙已经不见,自己的半个身子已经陷在恶心的黏滑的黑色泥沼里。

    这片泥沼地很宽阔,向各个方向都延伸到目力所及的最大范围,而那些跟随自己的信徒们正横七竖八地躺在各个方向。

    巴巴罗德满脸惊讶地爬起身来,毕竟环境发生了如此出乎意料的巨大变化。但事实上心中的恐惧远远超过了诧异。

    空气和烂泥散发出一种险恶的气息,他湿透的黑色教袍里,全身感到冰寒刺骨。这里弥漫着腐烂的恶臭,无边无际的烂泥地,露出某些难以描述的动物尸体,也许根本不该指望他能用语言传达,栖身于这彻底寂静和无垠黑暗的感觉。

    他的听觉捕捉不到任何的东西,眼睛只能看到浩瀚无边的黑色污泥,声音的寂静和景象的单调都是那么的彻底,还有空气中那种粘稠感压抑得他非常的难受。

    无情的黑色阳光倾斜而下,万里无云的天空在他眼中只有黑色,像是倒映着他脚下的漆黑泥沼。

    巴巴罗德已经不知不觉在泥沼中淌了几个小时,随着天空黑色太阳的位置变化,身体中的冰寒更深了几分,瑟瑟发抖的他意识到,“白昼”正在慢慢过去。

    地面的泥沼开始失去黏性,硬到只要脚步够快,就不会再陷入下去,那些腐臭的气味简真让人发疯,但他现在关心的是心中的大事,根本顾不上这等“小灾小难”,鼓起勇气,朝着怀中书籍指引的方向走去。

    就这样走走停停,头上的黑色太阳完全消失,在怀中书籍的指引下,遥远的前方第一次出现山丘的影子。

    可是那遥远的距离巴巴罗德一点信心都没有。

    头上的黑色太阳重新升起~又重新落下。

    在这片诡谲的地方,巴巴罗德感觉不到饥饿,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仿佛时间都已经停止。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那片连绵绝的山丘下。

    这些山丘实际上比他从远处望见的要高很多,横贯而过的峡谷使得它以陡峭之势拔地而起。他已经无力再继续攀爬,只能在山丘的阴影中睡下。

    这个夜里的梦不知为何极其狂乱,血腥的画面如流星、一幅一幅地在脑海中划过,还没等那怪异的黑色太阳升起,巴巴罗德就浑身冷汗的惊醒过来,他决定不再继续睡,因为那些血腥的片段过于恐怖,不愿再体验第二遍。

    巴巴罗德心里发誓,这是他见过最诡异的地方,当他爬到山丘顶端,望向另一侧的无底深渊或峡谷,那块黑色的深处,这一刻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在不停地试图阻止自己。

    他感觉自己来到了世界的边缘,望着底下深不可测的永夜混沌。惊骇之余,脑子里只有那些教典中所记载的故事,还有邪神那黑暗国度的大门。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怀里的【蠕虫之秘密】开始发生剧烈的反应。

    有什么东西好像从用书里挣扎出来~

    不管挣扎而出的是什么东西,巴巴罗德本能的感觉,它是受到了这漆黑入口的峡谷所影响,拼命地压着它,不让它打开。

    但他的努力是徒劳的,就算是将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巨大的力量还是将他弹得飞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蠕虫之秘密】最终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它就像一个由一黑铁所打造的铁匣,封皮打开的同时,不计其数的东西从里面喷涌而出,巴巴罗德明明能感觉到数量之多,多的足以塞满这寂静漆黑的峡谷,但眼睛里就是看不到任何一样东西。

    啪~

    小腿处传来一声轻响,那是有什么东西贴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接踵而来的就是一阵钻心剧痛。

    某种不知名的物体贴在了他的小腿上,无数条鲜红的血液从自己的小腿上渗出,贴附着自己的小腿慢慢组成了一张奇怪的红色脉络。

    巴巴罗德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那是只如同漆黑深海中的水母、身上游动着很多条带有吸盘、利齿的触角,那些触手正牢牢的咬住了小腿,从自己身上吸取的血液让它从透明的状态中,显现出自己的身形,它透明的身体中自己鲜红的血液逐渐勾画出它的样貌。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难道就是那本古老书籍里喷涌出来的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的身边绝对不止这一只。

    就如巴巴罗德预感的一样,剧痛伴随恐惧的尖叫还未离开喉咙,空中无数透明的物体就将他淹没。

    翻滚~

    惨叫~

    一切都是徒劳!

    ……

    “我还活着?”

    “我不可能还活着~”

    巴巴罗德身上的剧痛感已经消失,附带着快要冒烟的沙哑嗓子也没有了干渴的感觉。

    睁开双眼~

    半空里正漂浮着一只只、散发着微弱血光的生物,正是自己的血液在它们透明的身体里散发出生命的能量。

    自己的双手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枯瘦干瘪的形状与百年的木乃伊没有任何区别。

    不止双手~

    他身体里的血液都已经被吸干,整个身躯已经成了具木乃伊的模样,干瘪的眼窝无法有效的支撑干瘪的眼球,造着瞳孔根本无法聚焦,就像两副重影的画面特别难受。

    “为什么我还活着?”

    巴巴罗德完全不能理解这种荒诞又不可理解的境地。

    强压着怪异的恶心,用那皱巴巴的手指将那不是眼球的眼球扶正,他还有未完成的使命在等待着自己。

    捡起地上的蠕虫之秘密,突然发现它居然轻得几乎没有一点重量,重新抱着它后,里面那些奇怪的蠕动声音也消失无影。

    峡谷口那些海量的神秘生物还在漫天的游荡,就算它们绝大部分还是处于透明的状态,但自己却可以感觉到它们的位置,而那些吸取过自己血液的生物,正慢慢地游荡在身边,为自己照明了漆黑峡谷的道路。

    巴巴罗德虽然失去了全身的血液,肌肉也随之萎缩,但状态却出奇得好,他能看清山谷的斜坡并不像想象的那么陡峭,要想下去,有不少岩脊和露头的山石可以充当落脚点,而那些正在向下游动的生物,照映出的微弱血光被他捕捉到,只要向下几百米后,坡度就会相对的平缓很多。

    在怀中蠕虫之秘密发出的阵阵“催促”下,巴巴罗德莫名地向下方一块20多米处的尖石跳去,这是他以前打死也不敢去做,也无法做到的举动,但却轻易地成功了,第一次的尝试后,身体新的状态被慢慢习惯,很快到达了峡谷下方那处相对平缓的山坡。

    忽然间~

    山坡中央上一个巨大而突兀的物体吸引了巴巴罗德的注意,它陡直矗立,距离自己大约100米,闪着白色的光芒,这是自己迄今为止唯一看到的白色。

    也许只是一块大石头而已,巴巴罗德这么安慰自己,同时也很清楚,无论是轮廓还是立起的方式,它都不可能出自大自然之手,在靠近一些后,一阵无法表达的感受充斥进他的脑海,那是一种厌恶、排斥的感觉。

    恶心~反胃~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内脏~

    眩晕~想吐~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大脑是否还健全~

    那些白光映照到巴巴罗德的身体,无数的黑烟从体内窜出,强烈的灼烧感让他再也坚持不住,抓住尖石的手臂一松,大叫一声~掉进了那无尽黑暗的深渊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