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冰山歌剧院
“你心里很清楚,那根本不是庄晓迷,它不过……”蒙英耀话说到一半,惊得目瞪口呆,顿时哑口无言,愣在原地。
因为子弹明明击中了后心,但躺在地上的却是别人,庄晓迷回过身慢慢逼近,她的目光清晰而锐利。
蒙英耀被吓的连连后退,饶是我也不禁如此,一时间我也呆若木鸡。
“很奇怪吗?愚蠢的善良比盲目的邪恶更令人感到憎恨。”庄晓迷的目光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澈,她似乎比我认清了更多,她双手捧起我的脸,饶有兴致的轻轻吻了我的嘴唇。
“难道不是吗?”她说罢把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到蒙英耀的身上,“双面人‘正义先生’。”
“什么双面人?”我疑惑的问道。
“林汐,你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她这是在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你和我可是发小啊!”蒙英耀极力否认着一切,希望得到我的信任。
“你不是有话要告诉我的丈夫吗?”庄晓迷本来身材就高挑,再加上她穿了一双红色高跟鞋,站在蒙英耀身前,比他高了半头还多。
“对呀,你之前不是一直支支吾吾的吗?有话你就说吧,我不会怪你的。”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
“是…”
“说不出来是吗?你有向我开枪的勇气,就没有胆量说‘是我把林汐推下悬崖’的吗!”庄晓迷一句话如同惊天炸雷一样让我瞬间石化。
“是…其实是雪崩…”
“那为什么会雪崩呢?”庄晓迷追问道,我一时语塞,造成雪崩的原因有很多,此刻我已经被弄得晕头转向,两人我竟然不知道该相信谁。“每一个动机都有它的目的,如果没有目的,那动机便失去了它的意义。”
我难以置信,蒙英耀手中带枪的连忙向我解释。
“那你敢不敢去你的梦境中一探究竟呢!”庄晓迷一语中的,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是一个证明他清白的好想法。
蒙英耀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惶恐,他颤抖着手极不情愿的把枪收了起来,他整个人仿佛都笼罩在惴惴不安的情绪当中,这是我从来都不曾遇到的情况,我们通过不断的自我修正进入到了蒙英耀的梦里。
“哔——”
光线剧烈波动,大地似乎也在颤栗。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蒙英耀回过神,一袭黑色深领长裙的女人坐在对面,双手轻轻拍了两下,女服务生走了过来。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西餐。”她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兀自点起餐来,自言自语道,“这天气可真够糟糕的,希望这雨别下太长时间。”
“你是哪位?”蒙英耀忍不住开口问道,环顾四周,餐厅异常冷清,这家西餐厅非常眼熟,似乎经常来,只是目前经营不善,食客从门庭若市变成了门可罗雀。
“我…”女人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嘴角有一些不悦,“才几天你就忘记我的名字了?我记得告诉过你,你就是不认真听,我叫萨琳娜。还记得这里吗?我们就在这里认识的。当初你很勇敢,我从未想到英雄救美会发生在我身上…”
“好了,不在再说了。我想起来了。”蒙英耀伸手及时打断她的话,压低了声音问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先生!是你约我出来的!”撒琳娜的脸上变颜变色,愉悦的脸上变得阴沉似水,轻轻拍了一下桌面,“我是你的情侣,不是你审讯的囚徒!我生气的样子如此不明显吗?”
“情侣…”蒙英耀小声嘀咕道,然后一把手拉住了撒琳娜的小手,她挣了几挣,蒙英耀始终不曾松手,于是便放弃了挣扎,他吻了她的手。
蒙英耀无论怎样也回忆不起来与撒琳娜是如何成为情侣的,于是便陷入深深的回忆当中。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蒙英耀回过神,放下手中的刀叉,眼睛盯着她胸前的流挂亮片,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这是您要的红酒。”女服务生站在旁边,给两人倒上了红酒,极力忍住眼前这尴尬而令人偷笑的场景。
蒙英耀这才意识到自己趴在桌子上脸贴着盘中七分熟的牛排,假装清了清嗓端正了身体。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这里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不知道你想先听哪个呢?”她边吃边说,挑逗中带着娇嗔。
“坏消息吧。”蒙英耀心不在焉的喝了口酒,强烈的灼烧感使得他面目扭曲起来。
“你还是不习惯饮酒。”
“我不怎么喝酒。”蒙英耀切着剩了一半牛排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唉,我的脚扭到了,可能去不了舞会了,不过不影响晚上的演出,也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
“好消息是什么?”蒙英耀一边咀嚼着一边再次打断她的话。
撒琳娜朱唇紧闭,杏目圆睁,歪着头不说话。
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轰鸣的雷声彻天亘地,周围昏暗朦胧,电闪雷鸣的光亮在对面女人光滑细腻的脸颊上翼动着,她轻轻拍了两下手掌。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蒙英耀回过神把餐盘中最后一块牛排吃掉。
“然后呢,晚上有一场音乐会,在中心剧院,你来参加我的演出。”她拿出一张门票,“前排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我拉大提琴,今天演出的剧目是…”
蒙英耀拿过门票,他的听觉自动屏蔽了她说的话,上面印着时间和地点,但他的目光停留在了“1排35座”这里,他的眼皮不住的跳动。
她拿起桌上的红色皮包,媚眼一笑。蒙英耀低头看着倒退的手表指针,又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15:51分,于是他站起身,却和端着餐盘的服务生装了个满怀,酒水洒湿了他的衣服。
“对不起,先生!”
蒙英耀摆摆手。
“没事的,洗手间在哪里?”
“直走到头,然后右转。”
穿过狭窄通道和黑檀木包嵌的四方墙柱,走向角落的卫生间。刚打开门,又迅速关上门,再次打开门才进去。
简单处理了身上的污渍,蒙英耀与撒琳娜离开餐厅,荒凉的街道人迹罕至,门外停了一辆黑色越野车。
“你开车吧。”蒙英耀怯怯的说道。
“你开玩笑的对吧?我的脚扭伤了!”撒琳娜气的跺了跺脚,“去趟医院!立刻!马上!”
“不去医院!不能去!”蒙英耀从车载冰箱内掏出冰袋,“敷一敷就好了,只是皮外伤,又没有伤到骨头。”
撒琳娜一把抢了过来,敷在脚踝处,气鼓鼓的运气。
“剧院怎么走?”
天空阴沉似水,细雨绵绵,海浪不断拍打着孤岛,一条柏油马路由远方的海平面直达小岛,岛上一座巨大的穹顶建筑——冰山歌剧院,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最后的校正,场外的安保人员高度戒备,场内的监控室时时反应着各种情况,环形观众席坐满了面无表情的观,中间舞台上的指挥优雅的舞动他的指挥棒,大小提琴等各类乐器配合着演出一曲绝妙的乐章。
蒙英耀在观众席静静的欣赏着台上的撒琳娜忘我的演奏,舞台正中间一名身着血色婚纱戴着手套的女子正用字正腔圆的美声唱着歌剧,她的头发酒红而干枯,手中拿着编织的花环,脖颈处有一条长长的刀痕。
“一阵颤悸穿过我的身体,每一根毛发都在瑟瑟战栗,我的步伐始终摇晃,与我在远方诗中的水泉之傍相依,可怕的幽灵在那里出现,试图分开我们…”
“砰!”
正当激情澎湃的高朝即将来临,突然头顶上巨型玻璃穹顶应声爆裂,一群腰系绳索的西装暴徒顺势而下,为首的匪徒脸颊左右各有交叉的伤疤,他抢过指挥棒一把撅断,然后用枪托把瑟瑟发抖的指挥砸晕,其他暴徒则用各人的乐器把各自演奏的人拍倒,场面乱作一团。
“谁来告诉我,我要的东西,它在哪里?”匪首破有礼貌地整了整衣襟,用另一只手拍打着麦克风,扬声器顿时传来一阵噪音。
蒙英耀以为是在找他,于是从人群中走上台,旁边的暴徒用大提琴弓抵住了他的下巴。
“你谁呀?”
“我是蒙英耀。”
“你是谁?”匪首转过身听着这个非常陌生的名字,弯着腰靠近,侧着耳朵倾听,并且把手放在耳后当做扩音。
“我叫蒙英耀。”
“我叫侯门。”匪首笑了笑,他脸颊的伤疤也跟着扭曲起来,伸出手说道,“很高兴认识你。”
“幸会幸会。”蒙英耀也伸出手。
侯门脸色突变,用枪托恶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巨大的惯性把蒙英耀打到了台下,嘴里吐着鲜血。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罢,灯光忽明忽暗,台下第一排站起来三名身材高大切削瘦威猛的男子,三人身穿黑色中山装,戴着墨镜,胸前别着像古代铜板一样的外圆内方的徽章,足蹬千层底的黑面白底的老布鞋,三人肃穆而威武,鱼贯上台。
“你们又是谁?”侯门用枪管对着为首的男人,他们走起路来不慌不忙,优优雅雅,仿佛置身于自家后院。
“我是谁不是问题,问题是我能以任何方式在任何时间出现在任何地方。”男人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袖口。
“介绍一下,这位是高墙先生。”三人中体型最瘦弱的人说道。
“老大,我见过这个徽章!”侯门的手下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他们是基于规则的规矩秩序的唯一法则。”
此时门外的特战队员严阵以待,警察制定着营救方案,扩音喇叭喊着不要轻举妄动,他们被关在门外进不来。
侯门情不自禁的连连后退,他端着步枪拉动保险,将子弹上膛,毕竟对方手中手无寸铁,乍着胆子挪动脚步。
“你凭什么拯救这剧场的一千人?”
“我从来都没有拯救过谁,更无法也不想拯救他们,如果说有人因我而存活,那只是基于秩序的因果循环,并不是我善心所致。”高墙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一样,说道,“如果他们因此而被剔除,那只是说明这个世界并不需要他们罢了。如果没有了动机,初衷也便失去了意义。”